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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踏秋祭（一）

秋高气爽，九九重阳，花田高山，流水美景，庙宇香火鼎盛繁华无限……
领后宫、携子嗣、号令文武、宫人随行，浩浩荡荡“大次”落于太庙，起高台，为皇帝一年一季踏秋祭祖而来。

所谓太庙，今日祭祀“七庙”，这“七庙”乃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和而为七。祭祀流程繁琐，且又一定的模式，祭祀仪式严肃，无需祭舞，礼祀并无特别。三个时辰过去，祭完毕。

忽然由纪知真这个司天台少监宣布皇帝旨意：“吾皇旨意，祭祖毕！特祭天、占卦为吾大唐繁荣昌盛，皇室宗亲子嗣康泰绵绵……”

这是突如其来的告知，弄得此时还沉浸在悲痛中的李弘和一众皇族子弟有些意外和措手不及……

李弘一直关注着赵府的情况，卿菲也第一时间就让小苏亲自把落胎的事情转达给他了……他确实有权知道，但是那女人却一副不拖不欠的意思……

今日太庙，他在心中为他那未曾出世的孩儿默默的在心里祭奠……此时他想卿菲，她心里一定也是苦吧，是否在今日这个蹋秋之际为他们的孩儿偷偷的祭奠悲痛隐忍……

他又不敢想，心口似有郁结难以梳理…可这一个男人、一国储君…总该坚强，总要忍常人所不能忍……

事实上卿菲要做祭舞姬的事情算是由皇帝亲自下发旨意，除要准备仪式的人，几乎包括李弘在内的多数人并知道谁负责祭舞…他们也并不为这么小的职位而在意……

……“殿下，请这边准备，祭舞一刻便起”梁氏…就在他的眼前，那副得意忘形的样子，让李弘看着十分的不快……

这个女人害死了他们的孩子，这个女人一次又一次的害卿菲……自己却又拿回了司赞的位置，且要于她一直心心念念的纪少监几日后大婚……

但他不得不佩服，这女子是抓住了母后喜欢权衡朝堂宫廷之事。他看得出梁思思是个出手一定要“赶尽杀绝”这点，似乎很合武后的口味，常唯以重用……

…只是可怜了他那没有降生的孩儿，在这场为了梁家一己私欲，为了李唐江山体面下胎死腹中，却无人可知……

而梁氏这次出手…仅仅是因为她怀疑卿菲骊山那晚并非和他一起，而是于纪斯一夜…

可能是李弘这个做儿子的真的实在不得武皇后宠爱吧……

武皇后的智谋心思，别说女子，在男子面前也是世间少有，他这个儿子几时了解过，何时让母亲满意过，若不是父皇对他兢兢业业将一切心思扑于朝政上，若不是认可他的德行，他这储君之位，怕是是在就要易主了……

他几时反抗过…尤其他的婚事。从将他并不满意的杨氏许给他…再从他和赵卿菲略见苗头就被牵制扼杀……甚至贺兰敏之和杨氏苟且之后草草了事……再如此刻这可笑的祭婚配……他都的婚姻在这个政治场上被玩弄的没有一丝丝“真情”……

高宗在下达这道旨意之前，本是一翻好意为了李弘。做父皇的听说杨氏和贺兰敏之的事情之后很很是震惊生气，但是碍于皇后的劝说，若将此事公布于众，会让李氏武氏颜面扫地。这无疑是让两个这时最大的家族蒙羞的事……

而高宗还是心疼自己这个儿子的，总想在某种程度上给太子一些补偿。只是两日前他心血来潮要在这踏秋之祭上为李弘额外办求姻之祭……

但这时皇家祭祀大致分为祭祀天神，还要祭祀人鬼两种，这祭祖便是祭了亡灵，若非求及时风、雨、雷电也无需祭舞姬者参加…

而高宗心中设想，并非很复杂正式繁复的祭祀，算是属于一种皇帝自己临时起意制定的…其实无非是召集些贵族之女来此选拔的一种形式……但是却寻个祭礼的名义，为的是让李弘面上好看。总不能刚丢了杨锦娘就马上选新的太子妃吧……

可梁思思又一次看准了时机拿来借题发挥，将这活动弄的上纲上线……

凭着在皇后面前的扇动，她将这原简单的礼祀流程改的面目全非，加祭舞占卜说是皇室礼仪不可化简，有失皇家颜面。而武皇后应了，高宗自然也应了……

太庙起高台，邀一众老臣的诸侯及后宫众人让那纪斯和梁思思主持什祭神……

纪斯虽曾试图阻拦过皇后应梁思思之请选卿菲来做这祭舞姬，但是那次夏日求冰，和帮京城符咒灭鼠害，都早已将卿菲巫女之名传开了……

……………

锣鼓声起，一女子曼妙身姿翩翩登上高台，她一身黑纱似卦衣，白纱水袖拖地…脸上带着一张面具，却十分的诡异，并非常见的鬼神面具，而是一张白色面具，此面具眼耳口鼻可见，其他的地方纯红色，如此人一脸的鲜血一般……

一旁的那些皇宫子弟全一个个如看热闹一般……李弘看的出这祭舞姬并非宫廷中人，是民间的祭祀服饰，而贺兰敏之也似乎像是暗藏意味般的露出邪笑面容……

那祭舞姬递上祭文词典，由纪斯再一旁大声的朗读出来，这词典其实就是说明书，由于她是民间而来，规矩和所需要用的东西与宫中不同。

所以都写在上面，方便宫廷准备配合，这鼓乐到没什么特别，唯独当纪斯读到要求，来配合祭祀并非什么童男童女……而是……

“……新婚燕儿一双人，临许良人一双碧……”纪斯愣在原地…梁思思也惊了一下……包括在场的贺兰敏之也面露些许惊讶深情……

他们知道这个面具下的面孔是谁…她是说她要让一对刚结婚的新人和在场最近要结婚的一对恋人和玉佩……

可是这在场就只有四个人附和她的祭祀要求……刚偷偷办了结婚的贺兰敏之和杨锦娘……以及最快要结婚的就是他和梁思思……

卿菲暗自较劲：这是说……你们一个都跑不了，我今天要是有什么不测，你们所有人都要陪着！我看看你们要怎么保我周全……

这几个有着千丝万缕数纠葛的青年，此时如同站在一张网上，不可避免他们之间的联系和牵绊……

而除了李弘之外的五个人…现在都非常清楚这次祭舞占卜不可以有任何的差池……

“那便请周国公及杨夫人，梁司赞及纪少监协这赵氏卿菲……”皇后却很有兴致的看到这样的场面，她吩咐着，点到了所有人的名字……

李弘被他母后的话里那个名字点醒一般，呆楞的望着台上那个面具下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