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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母女之情

虞曼绮已显露几分老态的脸上未染威严，冷漠似也少了，一见到江烬雪，反而露出些许淡淡的不舍与怅然，轻轻叹了口气道：“这些年来你被困在三途河界，倒真是苦了你了。”
江烬雪也没客气，点了点头，确实是苦了，又如何？

如果没有昨天夜里甄淑云找过她，她听了这句话或许还有所触动，但很可惜的是，且不论甄淑云说的那些到底几分真几分假，触动终是没有了。

虞曼绮给她倒了茶，又从两碟子水果中，好巧不巧的，就偏偏就挑了个桃子放在了江烬雪的面前。

江烬雪的脸一冷，“娘似乎忘了，我六岁那年带着江暮雪去后院树上摘桃子，惹了一身的重症风疹，险些溃烂到丢了小命，还是爹去请了云家的家主为我看诊，才知道我根本沾不了桃子这种东西。可偏偏江暮雪极爱吃桃子，我幼时那几年，每逢春末夏初就犯腹痛呕血的病，也是在那一年，才找到了症结。”

这才刚刚开始，慈母孝女的气氛就被江烬雪一番话给破坏尽了，她不知道虞曼绮是无心还是有意，但单纯桃子这种东西，就让她难以愉快。

虞曼绮尴尬了一下，伸手又拿走了江烬雪面前的桃子，解释道：“是有这么回事，不过后来你爹就接了你跟在他身边，这都一百年过去了，娘确实是忘了。”

江烬雪点了点头，却又淡淡道：“不过我记得江暮雪小时候不爱吃椰菜，还因为有了那道菜发过一次脾气，之后我在这家里近二十年，桃子倒是经常能见到，只要我不去碰就是了，但椰菜却再也没见到过。”

其实她明白，这么说话，会让气氛显得很尴尬，但也无所谓，只要尴尬的不是她就行了。

虞曼绮今天难得拿出了超乎想像的耐心，没有威严震怒，反而微微低了头，怅然问了句，“你……是不是怨恨娘？”

这句话问得很无趣，寻常而言，问出这句话，想要得到的答案必定是不怨恨，才能继续聊下去。

若直言说怨恨，反倒显得小家子气，不就是桃子和椰菜的问题么？

可江烬雪也没客气，笑了一声问道：“你说呢？”

虞曼绮又长长叹了口气，颇有苦衷诉道：“其实娘也知道，当年你小小年纪就被你爹带在身边，男人总不比女人细心，没有照顾好你，你怨恨娘没有在你身上多花心思，也是应该的。”

“我爹待我挺好的。”江烬雪没看她，只手肘撑在桌子上，低头望着把&玩在指尖的茶盏。

“烬雪，娘终究是你的亲娘，这魂医世家里面的事太深，你恐怕至今都没弄明白。”虞曼绮终于忍不住，将话题步入了正轨，“你其实是怨恨娘，不肯将这家主之位还给你？”

江烬雪微勾唇角，“这魂医世家的家主之位，不该是由娘来指定，何来怨恨肯不肯还？”

“娘其实是……不想让你再坐这家主之位，最终毁在这上面。”虞曼绮一副苦口婆心道，“你应该也知道，所谓魂医救人，无非就是以自己的神魂，去填补他人受损的神魂，神魂难修，总有耗尽的一日。就像你爹，分明是筑基后期的修为，却只活了不足百年，神魂也几乎耗尽了，才匆匆将家主之位传给了你。我是你的亲娘，怎能让你再走这样注定短寿的路？”

这话听着确实很有道理，江烬雪手指转动着茶盏，暂时还没反驳，纵观整个魂医世家历代家主，也就她爹短寿，大多家主的寿命仍与修为相匹配。

毕竟这话若一出口，虞曼绮必定要说，她是她的女儿，但凡有先例，就不希望让她再铤而走险。

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因为三途河界那些老不休讲的故事中，好多类似这样的话，每个人在为自己所作所为找理由的时候，只要揪住一点不放，理由总是有的。

半晌，虞曼绮又叹了口气，“娘也知道，如今你没有了家主之位，在这家里呆着也难堪。娘这些日子以来寝食难安，替你的将来打算。江家如今已经没落了，你丢了的修为，总能再练回来，还有数百年的好日子，怎能让你熬在这江家，和其他人一样孤苦终老？”

江烬雪听着这话里有事，好像是……不打算让她留在江家了？

虞曼绮又道：“好在娘手里确实有件事，之前一直压着，不愿便宜了那些旁系的女子，也怕出去行止不端，落了江家的风范。前年，界主有意纳江家的女子为儿媳，虽然这两年江家一直没表态，但界主诚意颇深，其子也两年未娶，还一心等着江家选合适的女子嫁过去。”

江烬雪眨了眨眼，忽然问了一句，“你是觉得我合适？”

虞曼绮看向她的目光，明显写着是再合适不过了，慈爱笑着点了点头，“虽说江家的女子向来都是纳夫入赘的，但今非昔比了，现在整个兰赦界但凡规矩些的人家，都不愿再入赘江家了。与其留在这江家耗着，也寻不到一个好夫君，娘觉得，界主之子配得上你，将来等界主飞升上界，其子袭了界主之位，你就是界主王妃了。”

听着确实是个非常好的去处，虽避而不谈家主之位，那意思就是想也不要想，家主之位不可能会还给她。

可与其呆在江家不受众人待见，还要陪着江家一起没落，嫁给界主之子确实是更好的选择，尤其是日后还能成为一界之主的王妃，远胜过魂医世家家主的位置。

然而，江烬雪还是忍不住问道：“界主如今有几个儿子？”

“只有两个。”虞曼绮分外有耐心，“求娶江家女子为妻的乃是长子，兰弈染。”

“哦，兰弈染。”江烬雪点头重复着，又问：“那你有没有跟界主提起，江家欲要嫁过去的，是我江烬雪？”

“自然是提过了。”虞曼绮见江烬雪有动心的样子，笑意更深，“前几天，娘就飞鸽传书给了界主，这不刚刚收到回信。你毕竟曾也是家主，沉稳端庄的性情，兰赦界谁人不知？你虽离开了近百年，但跟兰弈染差了也不过十来岁，界主回信言辞还分外喜悦，说想尽快安排下婚期，连兰弈染也满意说等不及要迎你进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