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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不认输

听说那一天，不但京城百姓们震惊，京城世家们都震惊了。太子一向是以仁善恭谦为美名远扬，从不曾这么凶狠暴戾过。

砍头便砍头，千刀万剐那可是前朝都没有的酷刑。虽然是为了“红颜一怒”，但是……

另一则他们震惊沈家处事的愚蠢——竟然家法责罚沈静月！虽说只是打死了沈静月身边的贴身丫鬟，但是这种事在大宅子里面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俗话说的好，打狗也要看主人，沈太君和沈璧这样做就是为了打压沈静月。大家都知道沈家娶个郡主夫人，后来只生了个嫡女大小姐就无所出，但是娴仪郡主带着沈静月一直在乡下庄子里安安静静的，从不在沈府中闹腾。本来大家便有几分同情，都猜测沈府中与这一对母子关系并不好。而现在看来这关系不是不好，是简直糟糕透了，都到了闹出人命的地步了。

端仪长公主在当日赶到。一向不发怒的她因为此事特地召来沈太公足足训斥了一个时辰。要不是皇帝担心自己这个长姐又因为生气气出个好歹来，派人前来询问，恐怕这训斥还要持续下去。

京城世家们议论纷纷，谣言如水波一般扩散，像是暗地涌动的一汪潮水。

此时莲心园中，沈静蓉斜眼看着隐约得意的姚姨娘。她慢慢道：“是姨娘挑唆的老太君找了那个盈姑来府中跳大仙的吧？”

姚姨娘面色一变，恶狠狠瞪着她，骂道：“你个死丫头嘴巴能不能把个门？这话能害死我。你可知道那个盈姑死得有多惨？！千刀万剐啊！啧啧……天啊，你不晓得看见的人都说了，从没有见过有人死得这么惨，肉一片片被割下来……”

姚姨娘说着打了个寒颤，忍不住抱了抱肩头，还望了望黑乎乎的窗外，生怕那个叫做盈姑的假大仙前来讨命。

沈静蓉抿了一口茉莉香片，慢慢道：“我一向是知道姨娘的本事的，煽风点火一把好手。您是撺掇了那个被打死的陈嬷嬷给老太君出的主意吧？”

姚姨娘惊跳起来：“你怎么知道？”

她眼中都是狐疑。自从沈静蓉亲自去望月园跪着求了杨氏之后就和她这个亲生母亲面上断了关系。

母女两人本来就是各怀心思，经过那件事后更是离心离德。姚姨娘做什么事都不让沈静蓉知道，沈静蓉亦是如此。

现在沈静蓉说这话简直令姚姨娘觉得自己被她亲眼逮着个正着。

沈静蓉不看姚姨娘怀疑的眼神。她淡淡道：“还需要看着才知道吗？姚姨娘这招虽然烂，但是事后片叶不沾身，我可是佩服得紧啊。”

姚姨娘被夸了下，眼中的神采简直要飞出来。她笑道：“那个小蹄子这下可知道我的厉害吧？说实话，这狐妖附身的点子虽然难登大堂，但是可是个好办法。那个小蹄子但凡有点脸就得离了沈家去宫里住着。这个沈家，可没有她半点位置！”

她说道最后眼中都是怨毒。

她自然是不甘心的，大好的一个沈家正房太太的名头就这么在眼前溜了一圈没了。她十几年的心愿怎么可能就这样算完？

她一定要把杨氏还有沈静月都给赶走才算罢休！

沈静蓉看着自己母亲的眼神，心中浮起了深深的厌恶。如果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她早就不管她死活了。

这一次闹得这么大，闹得那么蠢，姚姨娘这个幕后黑手竟然还健在。她不得不再一次感叹坏人祸害千年，运气就是那么好。

那个无意中被太子萧景瑞乱棍打死的陈嬷嬷正好是怂恿沈老太君的帮凶。帮凶死了，死无对症，这个元凶在这儿看热闹呢。

莲心园中沈静蓉看着得意的姚姨娘，忽得地笑道：“姨娘别先偷乐，你想把她赶走，可是大姐姐那人呢的脾气就是这样的。你越是要让她走，她越是不走。”

姚姨娘惊跳起来：“不可能！都这样了……”

沈静蓉目光幽幽：“不，她不会走的。她要是这么轻易认输，那可不是我认识的沈静月。”

……

望月园中一片死气沉沉。

沈静月躺在床上，身边坐着不住抹眼泪的母亲杨氏。杨氏得到消息第时刻就赶到了。她想要带走沈静月，可不知怎么的，沈静月就是不肯走。

望月园中杨氏还在抹着眼泪。沈静月忽地睁开眼，道：“娘娘，别哭了。我没事。”

杨氏愣了下，又惊又喜：“月儿，你醒了啊？有哪儿不舒服？来人，来人……月姐儿醒了……”

很快外面下人开始忙碌起来。

沈静月要起身，母亲杨氏急得手忙脚乱把她按住。

“你想要做什么？！快些躺着！”母亲杨氏急忙去唤下人，“来人去找太医来看看。”

沈静月平静推开母亲杨氏的手：“娘，你放心。我去看看欣兰。好几天了，她明日就得出殡了。我去看一眼。”

母亲杨氏听了眼泪一下子滚落下来。她哭道：“都是娘亲没有用，庇护不了你。从小就让你在乡下，你爹不疼你，现在回来了……沈家人也不疼你……都是娘没用，空有一个郡主的名头什么都没给不了你。”

沈静月面上带着笑容：“娘，不可以这么说。我在乡下过得开开心心的，谁也欺负不了我。来了这儿，也是我的选择。我会好好的。”

她说着推开母亲杨氏的手，披了件素白的衣服就出去。院子中还停着欣兰的灵柩。明日就要出殡了，她看着棺中欣兰平静的脸，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欣兰死了。和前世的结局一模一样，甚至死法更惨烈。她的悲伤除了对欣兰外，还有对自己。

自己真的有能力改变一切吗？会不会终将是白忙一场，最后还是踏入了那悲惨的结局中？

纸钱在眼前焚烧成灰，灰烬飘着，她在火光中看着欣兰的棺木，看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