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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炽局通常是在深夜子午十分悄然发动,中了火炽局的人,之所以浑身滚烫,昏迷不醒,根本原因是受六地火所困,一旦到了午时太阳最烈之时,局中之人就会受地火催动,自燃而死。
以前跟着三叔跑灵堂的时候,偶尔也会遇到有自燃而死的人。我当时不明所以,还以为是他们身上携带了一些易燃物,因为天气太热,把东西给烧着了。现在想来,也许也并非如此。
虽然火炽局的其中一根石桩已经被我找到了,但此时我却根本不敢动手毁桩。如果这根石桩被毁,六地支少了其中一支,这火炽局自然就瓦解,但身在局中之人也好不到哪去,虽然不会自燃,但身体也会被突然失衡的地火瞬间破坏。到时候,殡仪馆中六人,恐怕就不知道有几人能生还了。
我焦躁不安地站起来,头上汗出如浆,一颗颗汗珠顺着脸颊淌了下去。我转瞬间在心里转过千百个念头,但都没有一个是可行的,拍了一下胖子,让他千万在这里守着,要是在正午之前不见我回来,就把这桩子挖出来。
狮子头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也点点头,抹了把汗说:“尽管放心,他娘的就算被太阳给晒死了,老子也要把这桩子给挖出来!”
他妈的,都晒死了还怎么挖桩子?我心里着急,也没心思再跟他说下去,又叮嘱了一声,转身就朝三化车站方向跑去。
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去求求青子,虽说让这死女人出手管这种事情,势必比登天还难,但我也只能抱了万一的希望。
搭上车子,眼看着太阳一点点往头顶便宜,坐在那里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当我冲进家中的时候,青子正从楼梯下来,皱了眉头道:“做什么慌里慌张的?”
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时间连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扶了椅子直喘气,身上的热汗滴滴答答地淌到地上,围着我的身子洒了一圈。
“把地洗干净了再出去。”青子说完,就转身要上楼。
我心里一急,但实在太喘,说不出话,只好冲上去拉住她裙子,我手上全是汗水,顿时就在她裙角上留下了一个黑乎乎的手印。
“又皮痒了是不是?”青子眉头那么一挑,就吓得我心肝都颤了颤。但此时人命关天,我说什么也不能放。
总算是稍稍喘允了气,连忙大叫:“救命,救命啊!”见她把脸一板,当时就要发作,立即哇的一声,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我起初还是在假意哭泣,但哭着哭着,想到要是这火炽局真破不了,我刚交的这些朋友就得惨死当场,越想越是害怕,再加上又想起了三叔,不仅心里酸楚,悲从中来,最后倒是从假哭直接变成了真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直嚎得惊天动地。
大哭了好半晌,我才猛地醒悟过来,还有正事要办,一边抹眼泪,一边偷眼瞧了青子一眼,见她站在那里,一脸古怪,倒并不像是发怒的样子。
“再哭就把你扔井里去!”那女人冷着脸说了一句。
我立即收了哭,但刚才哭得太狠,一时间停不下来,还是忍不住抽噎了几下。
“说说吧,遇到什么麻烦了?”青子转身走到楼下,在餐桌边的椅子上坐了。
我赶紧一抹眼泪,跟着她到楼下,抽抽噎噎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快速说了一遍,说现在咱们家可就指着殡仪馆这份工作,要是人都死光了,谁给发工资,以后咱们别说吃鱼吃虾了,连稀饭恐怕都没着落。
青子看了我一眼,冷冷地道:“要是以后再敢哭哭啼啼,瞧我不打断你狗腿!”
我忙说:“是是,以后再哭就打断狗腿!两条都打断!”
青子冷哼一声,道:“你把火炽局的布法复述一遍。”
我心里大喜,连忙把火炽局的原理和结构描述了一遍,苦着脸说:“虽然已经把其中一根石桩找到,但要是直接破坏的话,局中几个人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偷着瞧了青子一眼,软声说,“不知道你能不能破……”
青子道:“说你蠢,还总觉得是我冤枉你了!六地支不能动,你就不能去动葬坑?”
我愣了一下:“动墓葬?”这我之前还真没想过。
“凭你的这点能耐,掌握不了六地火,所以不敢动地支石柱。但这六地火原本是死的,是有了那个葬坑,才被引去杀人。你去把那葬坑里的尸体毁了,这局自然也就算不破自破了。”
我听得豁然开朗,但仔细一琢磨,却又觉着有些不对。如果说只要把葬坑给毁了,火炽局就破了,那岂不是太过简单了?这么明显的漏洞,当年发明这火炽局的茅山老道难道会没想到?
正想着,就听青子冷笑了一声,说:“你是不是觉得这破法太简单?等你先找到葬坑再说。”说完,就起身上了楼梯。
“晚上回来先把地给拖了!”之后身影就转进了二楼,我连反应都来不及。
我原本是指望着她直接出马摆平这事的,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不过总算是得了个方向,眼见天色不早,赶紧去房里拿了个包,装了些东西,背着就冲出了家门。
回到之前挖出石桩的地方,见狮子头还守在那里,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他脱下来,顶在脑袋上,不过这日头如此猛烈,这点遮挡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我到的时候,这胖子都已经快被晒得晕了。
见到我来,这胖子顿时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喊道:“陆兄弟呀,你要再不来,我可就成烧猪咯!”
我不禁有些感动,朝他竖起两个大拇指:“厉害厉害!”
狮子头把头一昂,道:“那可不,人在江湖飘,最重要的是义气!”
我上去拍了他一下,又赶紧往殡仪馆跑去。那胖子气喘吁吁地跟在后头,说:“要是麻老大肯再给我碗饭吃,那就更好了,嘿嘿!”
我心里暗骂了一句,这死胖子这么殷勤,果然还是另有有目的。不过话虽如此,但就冲他这股子拼劲,就算目的不纯,我也得领他这份情。
两个人翻墙进了殡仪馆,狮子头虽然人长得胖,翻起墙来倒还算麻溜,一落地就长舒了一口气,说:“还是你们这儿舒服,跟避暑山庄似的。”
我没空跟他闲扯,带着他直奔杂物房,从里头找了两把铁锹,一人一把,扛着就走,但刚一出门,就不禁有些彷徨。之前过来的时候,我就在心里计算了一路,但火炽局六根石桩如今只找到了一根,时间不等人,根本没时间再去一一找出其他五根,这样计算起葬坑的地点,误差就会极大,运气差点,甚至实际的位置跟计算出的位置会南辕北辙。
这时候日头不断往中天移动,离正午时分大约也就剩下不到两个小时。我心里又急又怕,握着铁锹的手心里全是冷汗。这火炽局跟炼魂局不同,布局的范围要远远大于,只要我一个计算错误,可能就再没时间进行下一次计算。
“陆小哥,你说咱们去哪?”狮子头满头是汗,扛着铁锹跟在我后头问。
我一时间却愣住了,此时此刻,我更加体会到做一个决定的艰难。以前还在村里那会儿,我跟三叔,通常是三叔负责外事大事,我则负责柴米油盐等家常事务。有时候我还不服,就吵着说,凭什么我就只能当当这些芝麻绿豆小事的主?
而如今到了我真正做大决定的时候,我却迟疑了,不安了,我这一个选择,可能就决定了六个人的生死。我有些怕了。呵呵,原来我也只是个少不经事的小屁孩而已,装什么大尾巴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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