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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圣洁的土地
“我们日本的快速反应部队除具有反应速度快、攻击火力强、机动距离较远三大特点外,还具有组织体制现代化、装备武器现代化、战法现代化……”我坐在悍马车顶,眼向前看,但枪口指着身后,透过防尘护目镜上的小屏幕看着自卫队军官向落后的巴基斯坦引路军官炫耀自己军队的现代化装备。从巴基斯坦引路官羡慕的眼神可以看出,他的口水没有白费。
不可否认,日本军队的现代化程度和战斗力都是不容小觑的。那个战败后便躲在美国身后的娘娘腔,已经羽翼丰满到可以单飞了,至于何时会变回一只残忍的秃鹫,这是任何人无法预料的。
“这是我们的JMPQ-P13型迫击炮定位雷达,它可以发现处于准备发射状态的迫击炮,并可以精确测算出炮弹角度和弹着点。我们不用担心任何意外打击,后面那辆卡车是我们的第三代化学防护除染车,即使碰到生化武器也没有问题……”那位军官仍在滔滔不绝地讲述着。我不禁感到奇怪,按道理说军人是有保密条例要遵守的,他说得这样仔细,简直有泄密嫌疑。
虽然我恨他们,而且这次行动带有一定的炫耀性质,但光是看这一队轻装的快速反应部队所能装备的各种仪器,我就不得不佩服日本科技的发达,基本上美国有的日本都有。
“你看后面那辆像大型麦当劳贩卖车的雷达,他们怎么能带着这么大的东西爬阿富汗的群山?”天才从车里钻出来,他说跟来只是玩玩,但我觉得他一定另有目的。
“你有什么更好的玩意儿?”我知道他说这话一定有原因,也许他就是在等我这一句。果然话音没落,他便兴冲冲地扑了过来。
天才扑过来趴在我身上的样子引来不少人的注意,尤其是公路两旁的路人。一旁的巴基斯坦军官尴尬地低咳两声,掩着嘴低声向我们警告道:“在伊斯兰教中,同性恋是不被允许的!”
“靠!”我差点儿被他的话呛到车底下,正想一脚踹开天才,护目镜中的镜像却让我打住了这个念头。只见眼中的世界变成了一片波动的景象,如同在水下看天一样的感觉,任何动静都会在身旁引起一道道波纹,如同向水面投入一块石子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我立刻四下张望着,任何事物在我眼前都成了留痕的水波。
“这是我开发的弹道系统,只要有人打冷枪,子弹经过的空间便因冲击波而引起震荡,你就知道子弹是从什么地方打来的。根据电脑预测就能知道它要落向什么地方。”天才得意地指着我腰间的小盒子说。
“狙击手测算系统?”我见过美国兵装备的这种设备,但那东西如同一门迫击炮大小,要两到三人共同操作。
“最新型!”天才拍拍我的头盔,引起我眼前一阵剧烈的晃动,“这就是雷达!”
“怪不得我觉得这东西又重了些,如果我得了颈椎病,一定要你负责给我医治。”水鬼的军车和我们的并列在一起,两辆车像情侣一样“亲密无间”。
“我们这些人越来越不好混了!”刺客拍拍胸前挂着的狙击枪,对天才比了比中指。
“我最大的梦想便是用电子机械代替活人,这样战争便不会有人员伤亡。”天才的表情给人的感觉就像他跟上帝一样伟大。
“战争最后的胜败仍取决于有生力量的损失,机械人阵亡再多不会让人觉得伤心。”那名日本军官也懂法语,插言道,“所以用全力消灭敌人的肉体才是战争的真谛!”
“啊哈!”狼人他们对我报以一声遗憾,看着那家伙的模样,我心中不由得泛起阵阵寒意。
如果换了旁人我还有兴趣和他争论一下,但是看着那家伙胸前的膏药旗,我选择了沉默,扭过头掏出手枪装上消音器,对准天空开了一枪。一道冲击波穿透层层圆圈,画着弧线落在了电脑预测的着弹点周围。我察看过数据后,对天才说道:“有误差!”
“当然,还要设定风向、风力、温度和湿度等相关因素。你是狙击手,你应该熟悉这些东西。科学一定有误差!”天才又在我头盔上摸了一下,眼前的画面顿时变得五彩缤纷起来,各种色彩标示的干扰因素纷纷出现在视屏内,画面开始出现延迟和跳跃现象,不一会儿我就感觉脑袋开始膨胀起来。
“微型芯片仍无法代替超大型计算机,完全地实时进行预测仍无法达到。软件是思想的体现,它总是走在硬件的前面。”天才遗憾地耸耸肩。
“这东西全面装备军队要多长时间?”我很庆幸这东西的实战价值仍没有它的科技含量高。
“这仍是个未知数!”天才说道,“这只是试验品,仍处在设计阶段,也许十年二十年,或更久。”
“这可是好消息!”我收起TAC-50抱在胸前笑道,“我活不到那么久。”
巴基斯坦西北的托尔哈姆边哨站是我们的目的地,而要通过的部落区则是我们面临的最大挑战。那里聚集的是如同氏族一样的伊斯兰信徒,大部分是同情甚至支持阿富汗的原教旨信徒,前两天就发生过路过的军车和外国记者被袭击的事件。
“那些人是干什么的?”我指着身后跟在队伍后面的美国军车和数辆奔驰G越野车问道。
“美国撒侨武装和……”刺客手搭凉棚看了一眼笑道,“和一些记者!这可是世纪乐事,他们可不会放过这种机会。”
“撒侨?”我瞅了瞅那些看上去很生嫩的美国兵,看样子是海军陆战队的新丁。
“没错。美国政府已经呼吁美国国民离开巴基斯坦,并撤离非主要外交人员。接到相同通知的还有在印尼、马来西亚、菲律宾等国的美国人。”天才摆弄着手里不知名的仪器说道,“分散于各地的美国公民现在充满了危险。”
“那包括……”
“世界任何地方!”
“哈哈,那美国人可是有得忙了。”我喜欢听到关于美国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幸灾乐祸地笑了。
正笑着,一旁的巴基斯坦军官突然伸手阻止道:“不要笑了,我们已经进入了部落区。任何车辆都不要离开主道,跟紧前面的开路军车。”
“为什么?”日本军官奇怪极了。
“部落区是一个特殊的地区,联邦政府都没有法律管辖权力。这条主道是连接巴基斯坦和阿富汗的战略公路,当地驻军多少有些权力,但在这条主道之外,发生抢劫、绑票甚至杀人事件,当地政府乃至联邦政府都无权过问。这个国家的600多条法律中,只有44条在部落区适用,其他一切由部落头领说了算。”巴基斯坦军官面色凝重地解释道。从他头顶冒出的冷汗可以看出,他很害怕。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中央政府在自己的土地上没有任何管辖权,这一下子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放眼四下张望,我发现由于气候和地理原因,民宅是清一色的土坯房,山上山下满眼土黄,几乎没有其他色彩。部落里的房子窗户极小,其中也有几处豪宅,院墙高达三米,长有百米,看上去有点儿像中国的看守所、小型监狱。透过紧闭的大门,我们看见这些豪宅里一般都停着数辆高级轿车。军官告诉我们,这些都是毒枭的深居之所,别看外面其貌不扬,里面游泳池、网球场等设施一应俱全,佣兵和护院少则几十人,多则上百人。许多美国通缉捉拿多年的恐怖分子就藏身其中,还受到英雄式的崇拜,政府就是拿他们没辙。
村落之间还有许多大型简易的露天市场,这里是走私的天堂。各类武器弹药、毒品和酒都可以在市场里买到。部落区实行的是全民皆兵,不少行人肩上都扛着冲锋枪。在这里,我还看到大量的藏羚羊皮公然悬挂在摊位的架子上,印度和这里是藏羚羊皮最大的转销地。这条开伯尔公路便是通向托尔哈姆的唯一道路,但关卡被山峰挡住了,无法看到那里的具体情况。在蜿蜒的公路两侧,部落里构筑了碉堡等工事,架起了机枪、大炮,对准一切敢来打扰他们好事的外来者。
我打开热能探测器,看到山峰另一面有巨大的热源聚集,如果那是人体散发的,那么这么大规模的热量表示的数字不是我能猜测的。
随着路边持枪民兵数量的成倍增多,日本军人也开始紧张起来,不断地把车上的机枪转来转去。军车上加挂的反坦克导弹外盖也都打开了,露出里面橄榄球状的弹头。
正当我欣赏路边的奇异风景时,从后面赶上来一辆大卡车。上面站满了纱巾包头的女人和两个持枪的男子,几个手持改装过的AK74U冲锋枪的大汉站在驾驶室外冷眼看着我们呼啸而过。但车子没有走多远便在前方岔路口停住了,边上几个扛枪的民兵走上去,几个人围成一圈争论起来。
“前面是怎么回事?”我向后面的巴基斯坦军官问道。
“是民兵设的关卡。”那名军官正解释着,我们已接近了那辆卡车,我也看清了那个奇特的关卡。几个扛枪的农民,一根横在路中间的麻绳,一沓厚厚的钞票,这便成了一道简易的关卡。
几个满脸胡子的民兵,看到我们的大队人马竟然没有任何恐惧,还指着我们不断地说着听不懂的方言。
“他们说什么?”狼人和我下了车看着面前的几个民兵。
“他们要我们交过路费!”军官的话引起我们几个一阵大笑,就这几个人竟然还敢当路霸。
“啾!”狼人向车顶扶着重机枪的水鬼打了个呼哨,指着几个民兵说道,“干掉他们!”
“别!”军官吓了一跳,赶忙伸手阻止我们,紧张地说道,“这是部落首领下的命令,如果我们打伤他们,便会遇到自治区域所有武装的袭击。”
边上的卡车主人似乎和民兵达成了协议,交了一笔钱后,民兵松开手里的麻绳,那辆车才重新上路。
“那是人贩子,这些女人是部落战争的‘战利品’。她们将被卖给50公里外的边境省首府白沙瓦的皮条客。”边上能听懂这里方言的日本翻译向我们解释道,“那名哨卫说,这些男子是奥拉卡扎部落的,而这些女人可能是伊斯瓦特或马尔丹的。”
“在巴基斯坦买卖妇女是合法的?”我看着边上脸色难看的随行军官。
“不合法,这是部落的习俗。”他无奈地说道。
“我们是为了友谊和提供帮助的。”政府的军车没有被刁难,但日本人的车子却被拦了下来。看着那个民兵小头目搓动的指头,那名日本军官光火地解释着,但别人根本不为所动,仍继续着那个国际性的手势。
“我们是日本人,是朋友……”那名军官扯着胸前的国旗指手画脚地叫着,“军人出来执行任务,怎么会带钱?”他的话让我不自觉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钞票,我们总是会在身上带点儿钱,因为有时候这东西比子弹更有威力,还能省掉不少麻烦——就像现在,这群军人还是见识短了点儿。
后面的美国军车似乎等得不耐烦了,驱车从侧面赶了上来,停到我们车旁,几名抱着M4的士兵跟在一个少尉的身后下了车。吸引我目光的是其中有三名女兵,一名是拉美裔白人,一名非裔,还有一名是身材娇小的亚裔。奇怪的是,只有这名亚裔女兵抱着的是M16A2步枪,一米长的枪身和她的身材很不成比例。在直接战斗部队中见到女兵,是我在非洲外第一次见到。事实上,拥有17.7万女军人的美军一个显著的特点就是,各军兵种中有大量女军人在不受任何限制地服役,这一情况在其他国家的军队中都很稀罕。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那名少尉上来向巴基斯坦军官敬礼后询问道。
“有人收买路钱!”
“什么?”那名美国军官更是诧异,盯着那名巴基斯坦军官追问道,“民兵劫住政府军收钱?”
“他们是自治的,这是他们的权力。”巴基斯坦军人并没有去帮日本人,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
“真他妈的操蛋!”美国大兵和狼人同样拔枪便要向前冲,不过同样被巴基斯坦军官拦住了。巴基斯坦军官指了指不远处石块堆成的堡垒里成排的RPG-18火箭筒,以及更远处的NSV-12.7毫米重机枪。
“那怎么办?难道要交钱给他们?”美军少尉叫道。
“只能如此。”巴基斯坦军官尴尬地说道。一群人都笑了,从没有听说有人敢找军车收费的,这次倒是开了眼了。
那些民兵开始逐辆敲车窗向车内收钱,日本军官最后只好妥协。看着日本军人一脸诧异地盯着伸进来的手,我怎么看怎么想笑。为了加快速度,最后二十几辆车子都摇下了玻璃,伸出一只捏着钞票的手,看样子有20美元左右。那个美国少尉看日本人都交了钱,最后咬咬牙也掏出一笔钱扔给了那个民兵。因为他们知道这里的民兵只是要钱而已,已经算是好说话了。更偏远的山区的文盲笃信极端的宗教思想,他们将美军视为危险的“侵略者”和“占领者”,这些人虽然见钱眼开,给了钞票便放行,但不代表这些人对美军有好印象。
不一会儿,那个收钱的民兵便走到了我们近前,一脸严肃地看着我们。本来这点儿钱给了他们也没有什么,可是看到日本人气愤难平的样子,我升起了竞赛的心理,就是不想和他们一样付钱。看着这些人肩上背着的中国产的56式和81式突击步枪,我突然想到,中国这么多年一直都在支持和援建巴基斯坦,我也许能利用中国人的身份讨到点儿好处。于是我便取下头盔露出脑袋上的五星红旗文身,指着身后的两辆军车说道:“我是中国人,中国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那个民兵看了一眼我头上的文身,又上下打量我几眼,笑呵呵地拍拍我的肩膀说了句什么就向前走了。我虽然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但看到那个日本翻译恼怒地离开便够了。其他人则目瞪口呆地看着远去的民兵背影,纷纷向我投来羡慕的目光,我得意地享受着这一切。
“唐唐,早知道中国人的车不收钱,你应该告诉他,你也是中国人!”我刚准备带着胜利的收获钻回军车时,意外地听到了那名黑人姑娘的抱怨。我扭头看过去,发现她抱怨的对象就是那位亚裔姑娘。
“我不知道这些!再说我已经拥有绿卡,正在申请美国国籍,三年兵役后我便是美国人了。有消息说,过了年,美国总统将会发布命令,批准持绿卡的现役军人立即申请公民身份,取消三年等待期。所以我申请到公民资格不会比你迟的,妮可·肯特!”那个女孩的英语听起来很别扭,应该是新移民,不过言辞很锋利。
“中国人?你来自哪里?”我用中文遥问那个女孩。
“高雄。”女孩儿因被队友抱怨而心情不好,回给我一句便甩上了车门。
台湾人!想到这里我笑了笑也上了车,看样子小姑娘在军队中待得并不愉快。种族歧视在军队中是很常见的事,现在因为黑人影响力的扩大,矛头已经转向了族群较小的亚裔和拉美裔。
美军小分队在交了钱车轮碾过那道麻绳后,便直奔边境省首府白沙瓦。那里聚集着数百名国外记者和一些美国外交官员,那便是他们这次任务的使命。
我看着旁边车上仍气愤不平的日本兵和惊魂未定的红十字会的协调人员,再次感受到了国家给予他的人民的支撑。美国人也许在日本、欧洲备受青睐,但到了中东和非洲等第三世界,就没有中国吃香了。几十年的援建工作建立的深厚友谊,为中国人提供了便利的工作环境。
头上数架B-1B“枪骑兵”和B-52“同温层堡垒”轰炸机在一队F-16“战隼”的护航下轰鸣着从我们头上掠过,引得路人纷纷引颈观看。
“战争开始了!”巴基斯坦军官惊叹道,“没想到这么快!”
“不,这不是轰炸队形。看样子只是迁移机场而已。”水鬼抬头看了一眼,便又埋下头继续嚼他的烟草。
“我们巴基斯坦只给美国提供非战斗机场,它们是要飞到乌克兰去。”巴基斯坦的军官赶紧解释。阿富汗和巴基斯坦部落区的毕竟都是同一民族,他们都是以同胞兄弟相称,虽然迫于美国的压力和政治许诺提供了基地,但仍对外宣称不会给美国开放用于直接战斗,不过听说CIA和NSA(美国国家安全局)倒是来了不少人。
军车顺着崎岖的山路爬上一座山坡,眼前顿时豁然开朗:远处左右两座大山挺拔雄伟,一片平原从中破土而出,簇簇绿色点缀其间。我坐在车上抬头望天,落后地区的天总是特别蓝,慵懒的阳光毫不费力地挤过清澈的天罩倾泻下来,在空气中映射出一片金灿灿的色彩。行驶在平坦的山路上,四周是一片不毛的荒野,天低路阔让人显得自己格外高大,有种顶天立地的幻觉。
公路穿过一座城镇,沿途各类商铺生意照常,身着制服的学生三三两两地放学回家,偶尔有几只山羊慢吞吞地穿过街道,让人觉得一切都很平静,仿佛逼近的战火只是大家的错觉。车队静静地前进着,所有人都停止了喧哗,打破这片宁静会让人有种犯罪感。
大约一个半小时的颠簸之后,我们便到了托尔哈姆的边哨站。居高临下的我看不到任何边界线,没有想象中的铁丝网,也没有木栅栏,目所能及的只是一些或清晰或模糊的民房。巴基斯坦军官指着前方说,前面是巴基斯坦的民房,再远处就属于阿富汗了。
所谓的托尔哈姆边哨站,其实就是一个小镇,国境线几乎是从小填内穿过。无数的难民正蜂拥而至,人数之众不仅将整个小镇填满,露宿荒野的营盘也将托尔哈姆围了个水泄不通。越是靠近小镇,关卡越多,众多的军警手持棍棒驱赶着阿富汗人。
“你能想象你的邻居明天就要被美国人攻击吗?”我正在为阿富汗难民之多而吃惊的时候,一只握着录音笔的纤细小手伸到了我的面前。
我扭头看了一眼驾车冲上来的女记者,年纪25岁上下,棕发绿眼,高挺的鼻梁和颧骨看上去像高加索人,白皙的皮肤看上去健康但略显粗糙,手上戴着一只样式古朴的腕表,看样子已经年代久远。
“表很漂亮,手工的?”我只是看了一眼她的表。对付记者是佣兵的必修功课,因为毕竟我们的身份是见不得人的。
“对,瑞士产。杰丽·麦尔斯!”对方看我没有直接回答问题,收回录音笔,伸出另一只手问候道。
“你好。”我握了握她的手,但没有自报家门的欲望。
两次碰壁后,这名女记者知道我不是初出茅庐的雏鸟,便尴尬地笑笑,收起了装出的那副无知样,看着眼前的人流淡然地说道:“难民不少啊!”
“是挺多的。”我看到这一望无际的难民营,便知道后面的这几车支援根本是杯水车薪。
“估计有7万吧!”女记者指着最大的一片聚集区说道。
“97000上下!”我目测了一下人口密度和范围,心算一下得出了个大概的数字。
“西南部的杰曼边境哨所聚集了更多的难民,巴基斯坦和阿富汗接壤处多为山岭,几乎没有实质的边境。据说现在巴基斯坦国内已经聚集了近百万的阿富汗人,战争就像瘟疫,不但带来死亡,更多的是恐慌。”女人看来已经碰了一串的钉子,但并没有回头的意思。
“最多的利益。”我笑着看了一眼面前这个美丽且自信的女人,“战争总是为了利益!不属于自己的利益!”
“对,很透彻。看来,你已经在战场上打拼多年了。”女人拐弯抹角地想套我的话。
“看来,你是刚进入新闻界不久!”我说完定定地看着她,一会儿她便明白自己的小聪明又耍错地方了,讪讪地坐回了车内,降低车速重新回到队尾。
“新兵蛋子加新丁记者,阿富汗真的这么安全,让全世界所有人都认为轻易就能从这里得到他们想得到的东西?”我扛着枪下了车,前面便是镇口的关卡,再走便闯进难民群了。
“你怎么知道那个记者是新丁?”边上的日本军官凑过来问道。
“你知道一只百达翡丽(Patek Philippe)顶级复杂功能手工表要多少钱吗?”我看着身边凑过来的大兵问道。连狼人和刺客都好奇地挤了过来。
“多少?”狼人看看自己的三防军用表,我们狼群的表也是定制的,3万多美元一只。
“最低50万美元一只!”我的话音未落便引起一阵吸气声。
“量产的!”我补充的一句更是让一群人大跌眼镜。
“提前3~8年预订。”身边的人眼睛越瞪越大。
“那个记者这么有钱呀!”一群男人扭头色眯眯地看向站在后面远处的女记者,“还这么漂亮!”
我已经看到,这群雄性动物的眼中闪耀着大大的两个“$”符号。
“讲重点!”还是狼人了解我,知道我前面说这么多都是卖弄,后面才是重点。
“你们谁见过一个女人戴着1953年产的百达翡丽古董表上战场?她十辈子也挣不到那么多的钱。”我抱着枪看着远处的难民,那些人不少都带着枪,这时候我才发现这些难民和我想象的颇为不同,看来百年烽火烙进他们心中的不安是死亡也无法抚平的。
“我们才不管她是干什么的,我倒是好奇你什么时候对女表这么熟悉。”水鬼伸手拉开我的袖口,看到我戴的也是同样的军用表,奇怪地问。
“我曾经给我妈买过一只。”我摸着手腕上的手镯笑道。
“多少钱?”刺客靠着车子看着我。
“不到700万!”我笑了笑,这笔钱是我花得最开心的。因为我送给父母的钱越多他们越担心,所以我费尽心机、想方设法地把钱换成我爹妈猜不出价钱的小东西寄给他们。
“咣当!”边上的巴基斯坦军官的头盔掉到了地上,一脸惊讶地看着我说,“你花700万买一只表?”
我发现这个军官很有意思,听说他在外国留过学,所以,既开放又保守、既不缺乏常识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看上去很可爱。我又不好意思嘲笑他见识短,只好对他笑了笑表示肯定。
当我们停到镇外后,镇里面住的外国记者一窝蜂地拥了出来,对着我们大家拼命地拍照。我们这些见不得人的佣兵便开始躲避,只有那群日本兵拼命地向前凑,不停摆出威武的姿势。而后面的巴基斯坦士兵则从车上开始卸下成盘的铁丝网,开车拉着,沿着国境线布防,进行隔离工作,并开始向下传达命令。紧接着便看到那些军队开始把难民向一起驱赶,并开始要求进入巴基斯坦的难民交出携带的武器。站在远处可以看到难民和军警为此发生了争执,但难民们由于要寄人篱下,最后不得不交出了护身的武器。我利用枪瞄的放大功能远远看到有些男人为了逃避缴械,还把武器交给了自己的女人,那些女人便将枪械放进了长袍内躲过了搜查。
日本的难民调查组的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开始接近那些看上去并不友善的饥民,为了表示自己并不是前来入侵阿富汗的美国人,他们纷纷扯掉了头上的防尘巾或面罩,露出自己的东方面孔。而我们也不得已地跟着他们进入了难民的聚集营。9月份的巴基斯坦温度达到30℃上下,数万人聚集在一个干燥无水、尘土飞扬的谷地,他们的泔水、排泄物淤积在营地周围,范围之广让人误以为那里是一片露出底的泥潭。营中除了有数月未洗澡的逃难者外,还有被地雷炸残的伤患以及疫病患者。飞舞的蝇群挥动翅膀的共振声让人误以为自己住在机场附近,呛人的臭气让不少素爱干净的救援工作者干呕起来。
看着眼前衣不蔽体、瘦削孱弱的难民,他们的皮肤上布满了臭虫咬出的红斑,挠烂后发炎化脓成疖子。我想起了同样可怜的非洲饥民,只不过他们包在骨头外的皮是黑色的。
“生活是一种极可怕的苦役!”跟在我们身后的“富豪记者”小姐轻轻地低叹道。
“莎士比亚?”同行的摄影师接口道。
“狄更斯!”玩文字游戏是记者的爱好。
那些难民调查员在对每片人口聚集区进行了统计后,便分发一些糖果和零食给那些可怜的小孩子。而日本随行队员会在分发过糖果后再附赠一面小日本国旗,作为友好的证明。
“人们往往用至诚的外表和虔敬的行动掩饰一颗魔鬼般的内心,这样的例子太多了。”看到日本兵抱着枪看着小孩子们挥动日本小旗在难民营中嬉戏,我不禁说道。
“狄更斯?”那名摄影记者看样子很喜欢玩文字游戏,又凑了过来。
“不,莎士比亚!”我不理他尴尬的脸色,径自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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