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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大师和无名居士都说我哥被泄了精气,人的精气是有限的,恢复得慢,每次泄一点,不用等泄完,人就先支撑不住挂了。
在房间里还戴着墨镜的张晓芳凑过去看时,差点绊到,她站稳后“嗯哼”一声,总算走到了床边,我真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肯摘了墨镜呢?
张晓芳将手搭在我哥的额头上,只一会,面色一变,急速地喝声道:“将窗帘全都拉上,不能让阳光照进来。”
我姐赶忙和牛克将所有窗帘纷纷拉起来,房间一下子昏暗下来。
“怎么回事?”我站在张晓芳后面,探头看了看大哥。
相对另外三人,我还是比较相信这位伪高冷,真逗比的张晓芳,因为她是从特殊部门出来的,仇诗人说过,特殊部门里的每一位,都足以独当一面。
“哼,”毛大师不满地哼道,“一个小毛孩知道什么,阳光可以驱散邪祟,现在这房子里就该多通通风,多让阳气进来,你反倒把这里搞得阴森森的,是要害死病人吗?”
“这……”刚拉起窗帘的姐姐犹豫着不知如何是好。
张晓芳推了推墨镜,没有跟他吵,而是对我们说道:“寻常人,在阳光下可以驱邪没错,但你哥魂魄不全,还被打下了一个烙印,身体带了半阴,阳光只会跟他相冲,带来更大的损害。”
姐姐朝我看来,无声询问我该听谁的。
在我示意姐姐听张晓芳的,继续拉上窗帘,毛大师又哼了一声:“到时候人出什么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气氛有一点僵硬,无名居士呵呵地笑着,江雅惠双手抱胸靠在一处墙边,不发表任何意见。
我心疼地看了看我哥:“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谁给他下的烙印,当然找谁去,还要找到你哥走失的灵魂碎片。”
“所以,还是要上尸骨山?”
“对,必须去。”她坚定地回答我后,转向其他人,“要上山的,有什么法宝都带上,不过我还是觉得你们最好留下,此途凶险。”
毛大师哼笑:“到时候哭的不知道谁。”
说着,他当先扭头走出了房间。
一直没吭声的江雅惠从墙上立起来:“我也去养养神。”
姐姐赶忙对牛克说道:“快,带大师们到客房休息。”
然后,连无名居士都跟着出去了。
剩下的张晓芳一脸认真地看着我,我以为她还有重要的事要交待我,谁知一开口:“有吃的吗,我今天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好饿。”
我:“……”
待我给张晓芳煮了面后,我和姐姐缩在餐厅外,一边看着张晓芳呼噜噜地跟一个抠脚大汉一样吃着面,一边跟姐姐咬耳朵:“不是说,尸骨山的事传出去后,很多风水行业的人都不敢来吗,他们几个怎么那么积极地要进山?”
“那是当然,”班芷傲然地昂昂下巴,“人为了自己的欲望,有什么做不到的,就凭我们班家的底蕴,真放出消息,多了不要命的人为了这些钱财来送死的。”
我叹气,对此不知道能说什么。
餐厅里,张晓芳已经吃完了一碗,正腆着脸问我还有没有。
我赶忙进去再给她盛一碗。
特殊部门,不止专出人才,还尽是奇葩!
由于我哥都是隔一晚才会“梦游”,所以今天晚上相安无事,我哥在晚上九点多,喂了江雅惠给我的一包不知什么药粉后,终于醒了,并且还有胃口吃点东西,把姐姐给乐的,几乎掉下泪来。
我有点羡慕,有时候觉得,我才是跟他们同父异母的那个。
张晓芳在看到那包药粉后,便凑到江雅惠身边,撞了下她的胳膊:“你是苗家那边的?”
江雅惠淡淡一笑,这才是真高冷:“对灵魂感应那么强烈的,你是镇魂人?”
“好说好说,现在苗家有这本事的不多了。”
“彼此彼此,镇魂人也没剩几个了,你该不会是独苗苗了吧?”
“到不至于,不过我‘家’有个巫族后代的,那才是真独苗苗。”
江雅惠点点头,神色有一丝晦然:“是啊,比那些国宝熊猫还要紧要,一不小心就真绝种。”
张晓芳也叹气:“有什么办法呢。”
我听着她们聊的,不明所以地挠挠头,不太明白她们话里的意思。
对阴阳界,我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第二天,白天的时候,毛大师跟无名居士都在他们的客房里待着,吃的都是他们各自的徒弟或助理出来拿,不能更大牌。
张晓芳一点不像个传说中的高人,她拿了一副扑克牌,要我陪她玩,两个人玩没意思,她又把在自己房间里“修炼”的江雅惠拉了出来,一起斗地主。
“对了,”张晓芳一边出牌,一边问我,“上次我去看小宝时,他跟我显摆说他找到妈妈了,夏右告诉我,我这次就是来帮小宝妈的,”她用胳膊撞了我一下,“你跟我透露一下,你五六年前,到底是怎么拿下我们老大的?”
我将牌盖下:“你坐回去,想趁机偷看我的牌,别以为我不知道。”
她悻悻地坐回去:“你说说嘛,我真的很好奇,老大虽然长得帅吧,可就那脾气,我以为只有灵羽有M的倾向呢。”
“你们部……咳,你们‘家’都那么八卦吗?”按照张晓芳的意思,特殊部门属于政府的,跟民间的阴阳风水协会有一点矛盾,就是矛跟盾谁更厉害的矛盾,所以不能透露张晓芳是特殊部门的人。
等等,我刚是不是听到了什么讯息?
这次换我朝她那边凑过去:“你刚说灵羽?谁啊?”
张晓芳将自己的牌掩在胸口,把我推开:“灵羽啊,就我‘家’的……额,师姐。”
“她……”我清清嗓子,装作不在意地问,“看上你们老大了?”
“可不是,追好多年了,执着得不行。”
“哦~”
“怎么,”她的墨镜往下滑,露出的眉毛挑了挑,“吃醋拉?”
我“切”了一声:“怎么可能。”
“那是,你可是孩子他妈,”她比出大拇指,“正房呢。”
“去。”谁管那个死人有没有人喜欢啊。
虽然、虽然不知怎么的,确实有点不爽。
一直默默打牌的江雅惠打出一对王炸,再扔出最后一张牌:“还玩吗?”
“不玩了。”我扔下牌,心里还记挂着哥哥,实在没心情,“你们跟我说说,晚上到那山上去,有把握吗?”
张晓芳也将手里的牌扔下,特别坦诚地说道:“没有。”
我:“……”就不能给我一点信心吗?
“我来的时候,望过那山,阴气非常重。”
“……”你戴着墨镜呢还能看到阴气?
或许是“听”到了我的腹诽,戴着墨镜的眼睛朝我看来,特意压低的声音很是诡异:“那阴气的浓厚程度……那座山上,至少死过上百人,甚至更多,并且很可能都是惨死,才会形成那么大的怨气。”
我听得倒抽口气。
“不仅如此,”张晓芳嫌吓我不够,继续说道,“我发现这城市的灵魂分布不太对劲,每个人似乎都很躁动,随时处于会暴走的状态,这种情况,死后的灵都不会太安分,可我几乎感受不到什么灵存在。”
“对,”我皱起眉,“我来的那天也发现了,几乎一个鬼魂都看不到。”
张晓芳和江雅惠同时迅猛地朝我转过头来,紧迫地盯着我。
江雅惠:“你刚刚说,你能……”
张晓芳:“看见鬼魂?”
我茫然地看着她们:“有什么问题?”
江雅惠收起眼底的惊讶,张晓芳大气地一掌拍向我肩头:“不愧是大嫂,哈哈哈……”
我被她拍得往前扑了下,揉着肩膀抱怨:“什么大嫂,别乱说。”
“既然这样的话,你晚上跟我们一起去吧。”
“唔?”
“我跟你姐查询过,这次的次因,是为了知道尸骨山为何震动影响了你们的矿山,主因是你哥在那山上挖了一座坟,而那座坟,很可能跟你有关系。”
我沉着脸点头。
“没有无中生有的事,冥冥之中,一切都有因果,所以你是关键。我原本担心你会不会有危险,现在看来,你可能必须去这么一趟。”
我耸肩:“危险不危险的,只要能救我哥就行。”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凌晨三点钟,三声钟声准时响起:
“当~~当~~当~~”
明明是从山上传下来的,却犹如近在咫尺,震得人连灵魂都发颤。
这次在江雅惠的药效下,早早入睡的班戟,在钟声结束后,毫无预兆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目光呆滞地直视前方,都没有瞟守在床边的我们一眼,机械地掀开被子,下床,还好姐姐早先给他脚上套了一双鞋,不然他连鞋子都不会穿。
姐姐说,最初,还不知道他会一直“梦游”时,他也曾早早上床睡过,出去时就没穿鞋,第二天回来,脚上不知踩过什么,都是血。
张晓芳等人早早做好了准备,班戟走在前头,他们跟在后头,我在张晓芳身边,她很严肃地嘱咐我,一定要跟紧她。
至于我姐姐,她和牛克留在别墅里。
毛大师他们,自然是怕雇主出什么事,没人支付他们报酬,张晓芳则很坦诚地对我姐说,她无法同时保证两个人的安全,这次的任务确实很艰巨,能不能完成都不一定,少一个累赘少一个负担。
我跟我姐都是累赘!!
所以班芷还是留下来的好,免得她到时候还要分心保护。
闻言,姐姐只能留下,忧心不已地看着我们离去,我回头,看到她一直站在铁门口,直到看不见彼此。
我们跟着哥哥,越过了尸骨山和矿山的那条分界线,没多久就开始往山上走。
我很紧张,瞥了眼身旁的张晓芳,她面容肃穆,跟之前不靠谱时不太一样,我忍了忍,实在忍不住了问:“你为什么老戴着墨镜,这墨镜有什么作用吗?”
她冷酷地朝我倾过来,低声在我耳边道:“装酷的作用。”
我:“……”
我:“可你看得见吗?”
“能啊。”这话刚说完,她就趔趄了下。
“咳,”大墨镜挡去了她的尴尬,“这是意外。”
我:“……”
“来,”为了挽救我对她的信任,她拿出一张符纸,往我脑门上一贴,“这山的外围有迷障,轻易无法走到山的核心,把这符贴上,你才能跟着我们。”
我用嘴巴吹了一下符纸,不敢太用力,怕把符纸吹下来,感觉自己现在跟电影里的僵尸一样,而且,容易成斗鸡眼:“一定要贴这里吗?”
“不是啊,你戴在身上就行,没规定你要贴哪。”
我恨恨地将符纸揭下来,感觉拿在手里烫烫的,刚刚被贴着的脑门也有一点小小的刺痛感:“之前你们老大说,符纸对我有坏影响,我真的能用吗?”
“这符是驱邪的,是人都能用。”说完后,她摸起下巴,“不过凡事总有意外,既然是老大说的,肯定是错不了的,算了,你别用这个。”
她把符纸抢了回去,改扔给我一个玉佩:“等回去了记得还我啊,这宝贝可贵了。”
我:“……”
夏右啊,你到底给我派来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队伍安静地跟着班戟行走着,张晓芳给我的玉佩是真灵,这次我走了许久,都没有再走回山脚下。
然而,越走,越能感受到一股阴阴的冷风,吹得让人发抖,你就算裹紧了大衣也没用,那股阴冷,几乎能穿透你的皮肉,钻进你的骨头里。
渐渐的,周围的树越来越多,我们进了一个林子。
风吹得枝叶不停地摇晃,稍远一点的,好像有柳树?周围黑乎乎的,我是根据那树上好像有枝条很长地垂放着来判断的,也可能是别的什么树,长着长长的叶子?
总之,给人的感觉,就是那些树上挂着什么,随着风晃动,看着特别渗人。
我侧头看看身旁的张晓芳,从进了这个林子,她就没再跟我说一句话,能感受到她散发出的凝重气息。
走着走着,跟前也开始有了那种挂着什么的树,而他们,却突然停了下来。
“怎、怎么了?”我小声询问着,声音有点急,因为他们停下来,我哥并没有停,还在继续往前走着,就这么一会功夫,彼此就开始拉出距离了。
张晓芳按住我的肩膀,拉着我往她更靠近一点:“要小心了。”
小心什么?
大伙又开始前行了,那停的时间,他们都拿出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像是桃木剑,八卦镜,罗盘,等等,和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能隐约感受到这些东西蕴含着某种力量,可能用来探查或防御。
是什么,突然让大家这么紧张起来?
等往前走了一段,我就明白了。
我终于看清了,那些好似垂挂着什么的树,到底是什么样的了。
就是很普通的树,没有长奇怪的叶子、枝条,就是树枝上垂挂着……一具具骷髅!
离得近了,能看到,那一具具人骨,上吊一样挂在树枝上,几乎从经过第一个挂着人骨的树开始,接下来经过的每一棵树上,都挂了两到三具尸骨,不知谁拿了手电筒,灯晃过时,正好让我看到两句骷髅黑洞洞的眼,正盯着我们。
是的,挂着的这些尸骨,每一具都面朝着我们,无论前后左右,好像随着我们的移动,它们也在移动!
不用张晓芳说,我都紧紧靠着她,感觉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忽然,一道闪电迅猛地划过,刹那间照亮了整个山间,就那么短短不到两秒的时间,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我们此时身处的林子,一眼望去,全是白白的人骨,垂挂在树枝上,一晃、两晃、三晃……
太可怕了,一整片林子都是,这得死多少人啊?
闪电过后,就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响雷,“轰隆——”
就好似有炸弹在自己身旁炸响。
在我捂着耳朵的同时,“淅沥沥”的大雨倾盆而下,几乎没给你任何喘息和准备的时间,三重奏就完成了,只剩下越发高昂的暴雨声,在延续着这首恐怖的乐曲。
我被雨淋得睁不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只知道身旁有人拉着我跑,不是张晓芳就是江雅惠,我试着努力睁开眼睛去搜寻我哥的身影,我怕这种情况下会将他弄丢。
我太高看自己了,眼睛每每睁开一条缝,不是被豆大的雨打得生疼,就是雨水一遍遍冲刷进眼睛里,哪怕我努力睁开了,依然什么都看不见,更别说找我哥了,只能跟着拉着我的人,慌乱的跑路中。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我感觉自己脚下踩的是干燥、并不泥泞的土地,难道跑进了哪个雨淋不着的地方了?
我抹了把脸,原是想抹掉脸上的雨水,结果手一摸,脸上干干的,别说雨水了,我脸上连油都没出。
没雨?
睁开眼睛,我发现我好像在一个坡上,看不见那些可怕的树了,但四周飘荡着雾气,旁边密集的草,在雾气里若隐若现,跟隐藏着沼泽泥潭等着你踏进去一样,看着并没有安全到哪去。
我看见了一直拉着我跑的人,“她”穿着一身黑色卫衣,连着衣服的帽子正戴在头上,我看不清“她”。
“怎么跑到这来了?其他人呢,我哥呢?这雨怎么说下就下,说停就停?还是说,这山的雨还分区域的啊?奇怪,衣服也没湿,不会是又什么幻境吧?”
慌张让我嘀嘀咕咕地对跟前的“她”絮叨着,简直一万个为什么。
“那你说,是为什么呢?”
我面色僵住,瞪大了眼睛看着跟前的黑色背影,刚刚那声音,不是我们这伙人中的任何一人。
他慢慢地转过身来,帽子里,是一颗人的头骨,黑洞洞的眼睛直溜溜地盯着我,嘴巴的上下颚一张一合,发出张扬得意的笑声:“桀桀桀桀桀桀……”
我倒抽口气转身想跑,一动,被手腕的力量扯了回去,一低头,那拉着我的手,也是一只白色的手骨,牢牢地擒获着我的手腕。
“放开,放开!”我使劲想要甩开骷髅手,使了半天劲都掰不开,最后用力一拉,将骷髅手跟骷髅手臂给扯断了。
我看着还挂在我手腕上的骷髅手,愣了一秒,整个人就因为惯性往后倒,可我现在在坡上啊,这一倒,我跟个球一样滚了下去。
“啊啊……唔,啊……诶诶……”
一路上,我都不知道自己撞到了什么,咕噜噜地往下滚,停都停不住,好不容易滚到平地停下,趴着动不了了。
我整个人都是晕眩的,觉得自己就在自家床上,天还没亮,我还能再多睡会。
半响,才猛地将脑袋从草堆里拔出来,脑袋还晕得晃了一下。
“呸呸——”吐出嘴里又是土又是草的东西,我爬起来跪坐着,然后仰头想看看周围的环境。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我这一滚,又回到了那个挂满骷髅的树林里。
而且,这里面好像加了增光的效果,我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一片林里的景象,白白的,发黄的,全是人骨……
原本就怕的,现在变成只有我一个人,更是怕得半天动弹不了。
好不容易僵着身子慢慢立起,一动,我就听到整齐地“咔擦”声,抬头一看,什么都没有。
我迅速地站直,又听到了“咔擦”声,这次我看到了,随着我从坐到立,那些骷髅的脑袋,也跟着往上抬起一点。
它们都盯着我,这绝不是我的错觉!
我再次僵住不敢乱动。
可站久了,腿就开始抖,不知是不是之前滚下来伤到了还是怎么着,一双腿越发无力,就越抖越快,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啪”地一下,我重新跪坐在了地上。
就这一动静,这些骷髅的头骨跟着“咔擦”地低下,有一个脆弱的头骨不堪移动,被挂着的颈部断裂,头和身子同时掉了下来。
那头就滚啊滚的,滚到了我这边,挨着我的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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