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对于诉讼期限,大陈朝(宋)开始有明确规定:大事不过二十五日,中事不过二十日,小事不过十日,规定是这样规定的,可是官场上多得是阴奉阳违。一般小案件可能不受理,可能无限期的拖延,所以管勾给邓如杨的日期是五日,根本不合常理,一个不送礼,不走门路的案件,怎么可能五天就给你受理了,想得美,只能是忽悠人的说法,这案子衙门可能不会管。
衙门不管的原因有二:一是民间约定俗成的一些事,比如阴婚,官衙都懒得掺和;二就是刚才所说的没走门路、没送礼,案件只能石沉大海。
贺修利到此时才确定,什么京里来消息让他留下来,都是借口,夏子淳居然真得对阴婚案感兴趣,什么意思?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心里没底过,二月里的天气,他的后背竟隐隐有汗冒出。
一个时辰后买、卖阴婚的人被叫到了公堂之上,邓如杨也跟着原告到了公堂之上。
夏小开轻轻走到坐在堂审席边的夏子淳身边,悄悄耳语道,“公子,小黑丫在外面!”
夏子淳微微歪了一下头,大堂外,衙门口聚集着众多围观之人,童玉锦便是其中一个,正站在稍靠前的位置,她好像比上次看上去长高了一些,似乎不那么黑了,依然作男孩装扮,一双不错的丹凤眼正看向大堂内,不期然间,两人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夏子淳倏的一下垂下双眼,如果很仔细很仔细的看,你就会发现这个贵公子有些不自然,可惜太细微了,估计就算贵公子本人也没有在意到这一丝丝的不自然。
童玉锦见夏琰不屑看自己这个贫民百姓,也没心思计较,看到夏琰坐在公堂之上,她知道自己做的事起作用了,暗暗松了一口气,不动声色的站在人群之中。
贺太守贺修利按常规问着堂下人,“来者何人,所告何事?”
原告年纪近半百,因常年劳作的关系,显得非常老态,满头灰白的头发尤为引人注目,只见他伏地跪礼后回道,“回大人,小民辛大民,是城北棚户区的住民,小民要告那黑心牙作。”
“为何而告?”
“回大人,小民为死去的儿子配个阴间娘子,小民买人之前就跟牙作说好了,要黄花大闺女,那曾想,那牙作居然拿死去的妓人充当,小民状告牙作为了钱财欺骗愚弄小民!”
“牙作何在!”贺修利程序式的问道,问完之后,和众人一样,等待牙作的回答,可惜,大堂之上没有牙作的影子。
捕头迅速出列上前回话,“回大人,小人带差役去了牙作住处,无人!”
“无人?”贺修利感到惊讶。
“是,大人,据周围左右邻人回忆,两个瘦脚牙作已经几天未回住处了!”
“他们平时在何处?”
“回大人,他们是天香楼的脚夫。”
贺修利听到‘天香楼’三个字,眼角肌肉紧了一下,继续问案,“现可在天香楼?”
“回大人,天香楼的掌柜说,他们也几天没见到这两个脚夫了!”
“竟是如此!”贺修利仿佛思索了一下,对原告说道,“辛大民,被告现下不见踪影,这案子需押后再审,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回大人,小民没什么要说的,小民有另一件事要上报给大人!”辛大民虽是低层贫民,但是在公堂上的回话,吐词清析、条理分明。按道理,一个市井小民进了公堂早就该吓得抖抖索索说不了句完整话了,可是此时……
贺修利一路从末流小官做到如今的四品大员,必定有他的能耐和本事,还有长时间为官的警觉,他本能的觉得自己不应当受理接下来的事,可是……他转头看了一眼正坐在自己左手边不远处的夏琰,容不得他不接着问话,“哦,要上报何事?”
“回大人,小的因为上当受骗所以跟牙作纠缠了一段时日,有一天,小民再次来到牙作的住处想讨回公道,无意中听到了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贺太守暗暗骂了一句,你不就是想等着我问嘛,真是刁民,压着怒气问道:“是……什么话?”
原告辛大民回道:“天香楼去岁,前前后后竟死了三十多妓人,她们都被埋在……”
“不可胡言乱语!”贺修利声厉言咄。
“回……大人,小……民……不敢!”原告被贺修利的威严官势吓得全身伏地,可是贴在地上别人看不到的双眼,却隐隐透出一股泄愤的快感。
夏琰出声了,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适度,透出良好的贵族修养:“说下去!”
“是,天使大人!”辛大民重新直起身子,叩拜回道。
庆昌府坐在大堂上的官员个个从这句‘天使大人’中听出了玹外之音,一个贫民是如何准确的知道夏琰就是天使的?
不是他们警醒,而是对于很多贫民百姓而言,根本弄不懂各种官职的具体名称,更弄不明白大人们具体所行的差事,他们只知道‘大人、大人’的叫,其他一概不懂。
无论是通判还是推官都感到了这个案子的不同寻常之处,他们感觉不妙,这根本不是为了配阴婚案而来的,究竟何人借堂生事?
原告辛大民直起身回话,“天使大人,罔顾人性命,是大罪吧?”
“是!”夏琰答道。
原告辛大民深深叹了一口气,“小民儿子的阴婚不配也罢,各位大人们还是办要紧事去吧!”
“你……”贺修利一口气噎不下去,提不上来,射向原告辛大民的目光骇人。
夏琰当然感知到了,姓贺的竟如此坦护姓尤的,看来自己要好好查一查了。
观察使有圣上手谕,可以便宜行事,只见夏琰淡定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来人!”
“属下在!”夏小开上前行礼。
夏琰从腰间拿出一个令牌出来,“调府军!”
“是!”
直到此时,年近半百的贺修利才明白,眼前的年轻人不仅仅是贵公子、小候爷、观察使,他还是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他有权调度府军,他大意了,希望儿子做的事干干净净吧。
夏琰调度的府军很快到了原告所说的埋人地点——一个荒草丛生的郊区。附近村人见官府有军队前来都好奇的围了上来,当他们看到一具具半腐烂的女尸时,都捂鼻嘴惊叹,顾不得害怕官兵了,议论之声顿时炸了锅。
于文庭摇头叹息,真是惨不忍睹呀!真是……转头看向年轻的夏琰。
夏子淳不动声色。
一个时辰后,府军包抄了天香楼。
再一个时辰后,府军包抄了称霸淮西南路的尤家。
三天后,此案轰动整个京几路。
某破旧老巷子的某一间出租房里
邓如杨正在房间里转圈子,为何转圈子?激动!他满脸通红,显得很兴奋:“小锦,尤大就这样被抓了?”
“嗯!”童玉锦淡定的点点头。
邓如杨抿嘴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借势?”
“嗯!”
邓如杨转着圈沉思,想了想后又问道:“可我还是想不明白,他们怎么就知道我们意在尤得禄?”
童玉锦轻笑:“别忘了,他们可是官场上的人精,我们这点小伎俩根本不够他们看的!”
“原来如此!”邓如杨若有所悟道。
童玉锦对对面的老头说道,“老丈,你们夫妇可能要躲避一阵子了,或许……”
“恩人,啥也不说了,能给女儿、儿子报仇,就算现在死,我们也无憾了!”辛大民大声说道。
童玉锦摇头不忍:“还是好好活着吧!”
“知道,我们要亲眼看着尤恶狗被斩首示众才能了愿。”辛大民娘子抹着眼泪说道,她忘不了女儿被尤恶狗生生糟塌之死,忘不了自己儿子为了给妹妹讨公道五脏六腑被打至烂,回到家后拖了不到一个月就离他们而去的悲惨情景,没有了儿女,他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一直站在边上没有说话的彭大丫说道,“小锦,你真厉害!”
“没有你们帮忙,我一个人怎么能行!”童玉锦谦虚的笑笑。
大丫摇头感叹:“你还是厉害!”
童玉锦说道:“那也是因为你深夜看到那两个瘦子埋人!”
“可配阴婚,打死我我也想不出!”彭大丫感慨道。
“我也是,”邓如杨说道:“你怎么就能把配阴婚扯上妓子,再由妓子扯上尤得禄的?”
童玉锦简单的分析道:“很简单,尤得禄的恶行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这件事不过是个引子而以!”
邓如杨开始期待明天的事:“那下面……”
童玉锦咬唇说道:“那就得看天使大人想办到什么程度了!”
邓如杨听到这话想想也是,哀叹道:“不知之纯嫂子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明天去衙门看看吧!”
“好,”邓如杨想了想又问了一句,“你说我恩师的家产能拿回来吗?”
童玉锦却没有说话,她直直的看向破墙面,不知想着什么,几人被她的沉思弄得不吭声了。
一直到半夜子时,童玉锦才开口,“邓舅舅——”
“小锦,啥事?”邓如杨坐在哪里都快睡着了,蓦得惊坐起身子问道。
童玉锦问道:“林山长的儿子什么时候死的?”
“去岁四、五月间,”邓如杨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听林山长家的老仆说是醉酒而死?”
“是!”
“他平时能不能饮酒?”
邓如杨和先生的儿子林之纯走得并不近,林之纯总觉得他夺了他的父爱,对他有些敌视,心情低落的回道:“我也不太清楚,但他经常约友人出去谈酒论诗!”
童玉锦分析道:“也就是说,他其实能喝点酒?”
“应当是!”
童玉锦叹气,“要是能找到一个有经验的仵作就好了!”
邓如杨问道:“你要仵作……”
童玉锦回道:“我只是猜想,想把这些猜想验证一番,可惜没有人手!”
“能验出什么呢?”邓如杨想象不出,之纯哥去了都一年多了,已经化为白骨了吧。
童玉锦反问:“你不是想拿回林山长的家财吗?”
“可……可这跟之纯哥死有什么关系?”邓如杨不解。
童玉锦瞟了一眼邓如杨,“现在没关系,可是验过之后有没有关系,我就不知道了!”
“什么……可……”邓如杨挠了挠头说道,“我认识一个老头,他的邻居对我说他曾是仵作,也不知是真是假!”
童玉锦一听说有仟作眼睛亮了一下:“明天带我去看看!”
“好!”
夏夜的月光似乎格外明亮,小小的破旧胡同在月光下安静的沉睡着,近处的树木,投下斑驳的影子,或大或小,或密或稀;偶尔,远处传来几声‘汪汪’的犬吠,一切仿佛静谧而美好。
然尔,夜晚又是罪恶最好的隐藏之地,贺府书房,一向笑面如虎的贺敏峰站在自己父亲面前,“父亲,尤大他……”
贺修利细长的鱼眼眯了眯:“尤大连自己的事都不肯认,夏琰拿他没办法!”
贺敏峰嗤笑道:“只要他抗得住,我们就能翻了这案!”
贺修利冷哼:“在我的地界上,他想翻浪还得掂量掂量!”
“父亲,我派人找那两个脚夫了,可惜一直没有找到!”
“暂止先别管那两个,那个姓邓的给我盯着,必要时干掉他。”
“是,父亲!”
庆昌府驿站
于文庭眉头皱起,“公子,已经三天了,无论是天香楼的老鸨,还是尤得禄说出的供词都不是我们想要的。”
“我知道!”夏琰凝着眉头。
“老鸨说妓子是自己调教时失手打死的,承担了所有罪名,这可真不好办啊!”
夏子淳没吭声。
时下,官府办案虽也讲验证、复审,但大部分情况下,以取口供为主,所以对当事人判罪就必须取得他的口供,依口供形成状纸,然后画押,作为判决的依据,犯罪当事人不吐口,那么案件就会陷入僵局。
夏小开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进来,“公子,我们的人发现有人盯上小黑丫了!”
夏子淳眉目一紧:“查到是什么人了吗?”
“目前还没有!”夏小开摇头。
夏子淳严厉的说道:“再盯!”
“是!”夏小开说道,“公子,今天一大早,小黑丫跟姓邓的去了西郊棚户区!”
“去那里做什么?”于文庭问道。
“小黑丫的家人去了哪里?”夏琰想起自己曾经留宿的船只。
夏小开回道:“据查往北了!”
夏琰眯眼说道:“往北?也就是说,她一个人留了下来!”
“公子,看来,他留下来是为姓邓的”!
于文庭分析道:“而姓邓的是为了他的恩师——林久成!”
夏琰冷嗤:“就凭她能解了林久成家财被夺之事?”
于文庭明白夏琰轻视小黑丫的原因,小黑丫再怎么聪明过人,那也是平民一个,而且是个人小式微的小屁孩,她要成一件事,非非常之力不可,可是他隐隐的相信,小黑丫有这股‘非常之力’,遂开口道,“公子,我们不仅要盯着小黑丫,还要暗暗的帮她!”
“帮她?”
“是,”于文庭肯定的回道,“为我们所用的‘帮’”
夏子淳抬眼看向于文庭。
于文庭点了点头。
童玉锦和邓如杨找到了西郊棚户区,入目满眼都是贫困、衰败、颓丧。
二月里的天气,竟然还有蝇虫,可想而知,要是到了夏天,这将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也许就如现代她曾看到过的垃圾场一样吧。
童玉锦一边走一边和站在门口晒太阳的人聊天,一路聊到他们要找的老头屋前时,下午太阳都快要落山了。
老头正坐在屋前晒太阳,看着童玉锦和邓如杨一路问了过来。
老头子浑身上下没有多少肉,干瘦的像老了的鱼鹰(鸬鹚)一般,黑漆漆的,一件如抹布般的短褐松松垮垮的挂在干瘪的身上,可是那晒得干黑的脸,那一对深陷的眼睛却特别明亮,很少见到这样锐利的眼睛,这是一个非同一般的老头。
老头见他们走到自己跟前,笑笑问了一句,“都问到什么了啦?”
童玉锦示意邓如杨回话。
可邓如杨认为童玉锦不就是问了几名,‘你吃饭了吗’‘你们什么时候住到这里的’‘你们老家还有田吗’……这些话而以呀,有什么好说的。
老头看愣住了的邓如杨笑笑,目光看向童玉锦,“小娃儿哪里人?”
童玉锦朝老头拱手半行礼回道:“东湖塘圩县童家村人!”
“东湖那一带的呀!”老头的阅历不浅。
“是!”童玉锦微微笑道。
“那你这一路走下来,行了不少路呀!”
“走得都是水路,还算好!”
老头突然收住闲聊问道:“找老夫?”
童玉锦再次拱手微笑回道:“是,海爷爷!”
“连我也打听了!”老头嘴上惊讶,面上却波澜不惊。
童玉锦摇头笑笑:“可惜你隐藏得太深,我只打听到你姓海,平时以掏大粪为生,孤家寡人一个!”
老头意味深长的说道:“你这小娃儿有意思,我就这点家底,被你全掏了!”
童玉锦没接话,话锋一转:“海爷爷觉得这里怎么样?”
老头顺着童玉锦的目光看了看衰败的棚户区,“不怎么样!”
“我也觉得不怎样,即便这样,这里还是将不断的有人涌住进来,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老头锐利的眼睛眯起问道:“什么意思?”
“海爷爷,你就说我说得对不对吧!”童玉锦好像一点也不怕他迫人的气场。
海泽天锐利的老眼紧束了一下,然后松开,轻松的笑道,“是这样!”
“这里有很大一部分人原来都略有薄产。”
“那又怎么样?”
“我想扳倒某些人,让某些人手中的东西重新回归到他们手中!”童玉锦转身看向周围穷困潦倒的平民百姓。
海泽天的老眼再次紧束,看了童玉锦好一会儿才开口,“就凭你?”
童玉锦摇头,“当然不是就凭我,得凭刚好来到庆昌府的天使,得凭你一手验仵的好手艺,得凭我无知无畏的精神!”
海泽天慢慢的从小凳子上站起来,站起来的海泽天虽瘦却很高,他低头围着童玉锦走了一圈,“无知无畏?”
“是,此时的我,无知无畏,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就是想管一桩闲事而以!”
海泽天抬头望天。
二月傍晚的天空,蔚蓝纯净,空明清朗,渐渐落山的太阳,慢慢染透飘悠的白云,形成蔚为壮观的晚霞美景。
过了许久,海泽天才慢慢悠悠的说道:“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明天是个好天气!”
“是呀,海爷爷,你觉得明天动手怎么样?”
海泽天转回头,笑着点了点头,“不错!”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童玉锦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管事情的结果怎么样,只有做了才有机会。
海泽天进屋收拾自己的东西。
邓如杨愣在那里目瞪口呆,听到老头锁门的吱呀声才惊醒过来,问向童玉锦,“他真是仵作?他什么时候同意的?”
童玉锦笑笑,“邓舅舅,你不仅学习的资质一般,你看人读人的资质更一般,你……得多锻炼呀!”
“我……”
“走吧,小伙子!”海泽天摇了摇头,果然不能以年龄身高论人长短。
“我……”邓如杨脑子还是没跟上他们。
童玉锦对海泽天说道,“海爷爷,你去驿站找天使大人,第一拔要验的,你应当听说了,外城那几十具女妓子,至于第二拔,等我们的状纸!”
海泽天点点头,“明白了!”
海泽天的出现并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一直到他进了驿站,拜见了夏子淳。
夏子淳年轻,对海泽天可能并不了解,但是于文庭知道他的大名,十年前,此人在京城刑狱司的大名如雷贯耳,他瞪着一双不相信的眼睛问道,“你说谁让你来的?”
“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黑丫头!”海泽天瞄了一眼于文庭说道。
“她——”
“她——”
夏子淳和于文庭同时大惊,互相看了看,不知何意!
海泽天看着两个不明所以的人解释了一句:“她对我说,想要西郊贫民区的人变少,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扳倒敛财之人!”
“什么意思?”夏子淳脑子里只有淮盐案,没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于文庭懂了,摇头长叹,“大道,大道啊!哈……哈……枉我于文庭以天下苍生为已任,竟然不如一个娃子……哈哈……哈……”
童玉锦请海泽天的原因其实完全是临时起意,她原来准备了好几种说辞,结果走进西郊棚户区打听海泽天时随便跟人聊了聊天,发现小商户的资产兼并跟土地一样,都慢慢集中到门阀世家手中,世家大族兼并资源后,平民百姓的日子过不下去了,怎么办?起义造反,这是封建王朝更迭交替的根本原因,难道自己所来的大陈朝其实已经由兴盛走向衰落?
童玉锦从来没有觉得仅凭一已之力能力挽狂澜什么的,这样说纯粹是为了忽悠海老头出山,没想到海老头吃这一套,她内心倒是有点过意不去了,哎,说都说了,做都做了,只有往前走吧!
作为门阀大家子弟,夏子淳确实没懂海泽天带过来的讯息,甚至在他心目中,门阀大家手中握有资源不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于文庭摇头,给夏子淳上了一节‘资源’政治课,“公子,这世上的土地和资源是固定有数的,如果土地和资源都到世族大家手里,那么平民百姓手中分得的土地和资源就会少了,如果少到一定种度,那么就会……”
听到这里夏子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想了想说道:“也就是说,庆昌府已有‘怨声载道’?”
“应当是!”于文庭点头,“公子,我觉得淮盐案里落马的最大官员也许是贺修利,你觉得呢?”
夏子淳从椅子上站起来,站到窗口,两眼看向郁郁葱葱的大树,淮盐案牵扯到的官员让人触目惊心,可是他只能看、只能感慨,却动不了七品以上的官员,这是一整张利益网,他们紧紧的护成一团,让他无法下手,听到于文庭这样说,他反问道:“会吗?”
夏子淳带着海泽天去义庄验尸,当他全副武装开始验尸时,夏子淳才向众人介绍道,“海泽天,十年前任京城大理寺正六品主事、善刑狱检验,贺大人,我请他来验尸你没意见吧?”
“听凭夏大人作主!”贺修利板着一张老脸,阴沉得可以滴下水来。
夏子淳内心冷嗤,他听明白了,叫自己‘大人’,警告自己正五品没他正四品的官职大,那又怎么样?先不说自己是圣上直接派出的观察使,我的官位虽是正五品,但官阶却是正三品小候爷,你能耐我何!(文官既有官阶,又有职位。官阶标志品位等级,代表其身份地位之高低,资格之深浅,俸禄之多寡;官品标志权力等级,代表职责之轻重,任务之繁简。官阶与官品是不等同的,这就是许多世族大家只有官阶没有官职的原因。)
贺修利知道自己大意了,想不到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这么有野心,居然想到这招,他瞬间处于被动。
大理寺出来的人果然非同凡响,这一出手,条条目目,不得不让人心服口服。验尸报告瞬间推翻了老鸨调教妓人是失手打死的说法。
尤大被提上了公堂,即便面对条条目目的验尸报告,他也抵死不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站在公堂外的童玉锦早就料到了,让辛家妇夫把两个瘦脚牙作人从地窖里提出来送上了公堂。当两个瘦脚牙作出现在公堂之上时,老鸨瘫倒在地。
尤大跪在公堂正中慌了,大声呼叫“大人,救命啊,大人,大人,男人玩死几个女人这也算罪吗?”
贺修利脸色发青,拿着惊堂木啪一声落下,“尤得禄,你这可不是几条人命的事,庆昌府状告你的状纸已达百份之多,你……死罪难逃。”
“不……大人——”尤得禄直到这时才明白,谁也救不了他,他双眼圆瞪,暗示着贺修利人,自己可是你儿子的帮凶啊,我不好了,你儿子……
贺修利能看不懂他目光中的意思,紧眯双眼,至于心里想得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夏子淳的余光中,童玉锦抿嘴站在哪里,她正盯着公堂里的辛氏夫妇,仿佛有悲意。他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跪在堂中的辛氏夫妇,这对夫妇虽说提供了证人,但他们本身的行径触犯了律法,他们能不能在庆昌府地界上活着还真是个问题。
围在衙门外的群众听到尤得禄死罪难逃后,竟当衙放起了鞭炮,那齐声欢呼的声音振聋发聩、听到消息的当场大哭的大哭,狂笑的狂笑。
“苍天有眼啊,真是苍天有眼啊……”
“老天啊,你终于开眼了,我那枉死的女儿你可以安息了!”
“老天爷啊,请快点让这条恶狗下地狱吧!”
……
夏子淳看向贺修利等官员,他们的颜面已经荡然无存。
鞭炮声还没有消退,邓如杨双手举着状纸挤到公堂门口,大叫,“天使大人,冤枉啊!”
贺修利暗叫不好,却无力驳回,因为他叫‘天使大人’完全冲着夏子淳来的。
夏子淳内心隐隐有些激动,难道自己出巡近半年,能扳倒的不仅仅是七品以下官员,还能……他几不可见的瞄了一眼公堂主位,又看了一眼公堂外的黑丫头,深吸了一口气,平了平自己的心绪:“有何冤屈慢慢道来!”
“是,大人!”跪到夏子淳面前的邓如杨此时泪如雨下。
这个泪是真正的泪,为了恩师的事情,他求走无路,状告无门,早已心神俱疲,从没有想到会有今时今刻,不管事情结果如何,他终于有了陈冤的地方。
“有何冤屈慢慢道来!”声如其人,温润和沐,让人不知不觉放下心中的不安和紧张。
“是,大人,”邓如杨直起身,开口说话还是有点哽咽:“大人,小民今天状告庆昌商贾尤得禄,他罔顾律法,谋财害命,夺人妻,据为已有!”
“可有证据?”
“有”邓如杨给夏子淳磕了一个头,“证据有三,其一,恩师家产已经被过户,大人只要稍稍一查便可知,其二,恩师儿媳妇前几天在尤府被府军已经关入牢狱,其三,小民请大人开棺验尸!”
“开棺验尸?”
所有人都被这话震到了。
大陈朝及大陈朝之前,判案又叫问案,为何叫‘问’,当然主要是以问讯为主,其他方法为辅,像仵作这类型的人基本上都是验活人伤为主,或是未入葬之前的死人,开棺验尸几乎没有,也许只在京城这样的天子脚下有个例。
“是”邓如杨声音如坚,他相信即使先生在,也会同意他这么做的。
“谁?”
“小民恩师独子林之纯!”
贺修利大声喝止:“大胆刁民,人之已死,入土为安,居然要开棺,你包藏何祸心?”
“贺大人,小民只想还死者一个公道,让他死得安心!”邓如杨跪拜道。
“胡言乱语!”贺修利根本不给邓如杨说话的机会。
夏子淳转头对贺修利说道,“贺大人,海大人在京城做过此事,算不得伤风败俗、有碍风化……”
“死者为大,你……你不怕被世人唾骂?”
夏子淳站了起来,一脸言正严辞,双手抱拳朝京都方向“为了圣上,为了百姓,子淳被骂又防!”
“你……一定要验”贺修利两眼紧盯着夏子淳。
“是……”夏子淳坚定的回道。
“好,好……”贺修利站起来,“那就选个黄道吉日开棺吧!”
夏子淳眼神突然变得凌厉,对方跟他玩手段,好,好,收回凌厉的目光,风轻云淡的回道,“好,选个黄道吉日开棺!”
就是邓如杨一个不懂官场的人都感觉到了这两人之间弥漫的硝烟,他的心突突跳起来,他能为师哥讨回公道吗?
站在公堂门口的童玉锦当然也听到了,姜果然是老的辣,姓贺的不亏是官场上的老油条,不动声色间扳回了一局。‘黄道吉日’可不是随时都有的,而且这个理由合情合理,根本没有驳回的余地。
童玉锦看了看年轻的夏子淳,他会是老油条的对手吗?他这个外来的京官能扳倒在地方经营数十载的地方官员吗?
于文庭也感到了压力。
推官接了邓如杨的状纸,按程序登记造册,“回家等着吧!”
“是,大人!”邓如杨拱手弯着腰出了府衙。
邬双春冷笑一声,低低说道,“冤?天下有冤的多得去了,有几人得报的,不知所谓!”
白果巷客栈
邓如杨不安的走来走去,“小锦,你看……”
“我看到了!”童玉锦深吸了一口气。
大丫从门外进来,神情紧张,“小锦,有几拔人跟着我们,你看……”
“意料之中的事!”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都已经走到这步了,继续!”童玉锦视死如归。
“小锦……”彭大丫有点过意不去,这里所有人都有仇在身上,唯独童玉锦没有,她是个无辜之人,为了他们的事,她竟身陷囫囵。
童玉锦没理邓如杨,她问向大丫,“你爹呢?”
“正在盯邵老头”
正说着话,彭老头进来了。
童玉锦连忙问道:“彭老爹,怎么样了?”
彭老爹顺手带上了破门:“盯了几天,发现邵老头有一个姘头住在西门小巷里,这个姘头是个寡妇。”
“还有其他发现吗?”
“寡妇今天打了酒,我估摸着,邵老头今天晚上必定会去!”
“行,我知道了,晚上我们去去看看。”童玉锦点头道。
庆昌府贺府
贺府书房里站着一个黑衣人,他正在回禀事情,“回大人,小的们已经查到了!”
“说!”
“是,”黑衣人说道,“姓邓的带着一个来历不明的小黑丫头住在白果巷快半个月了!”
“白果巷?”
“是,好几个胥吏被他们盯过了!”
“盯小吏?”
“是,”
贺敏峰突然站起来:“爹,事情不妙!”
“都盯了谁?”贺修利如何不明白,耐着性子继续问道。
“有仵作牛九通,有……”
贺修利慌了,打断黑衣人的话问道:“盯得最多是谁?”
“户司部书记小吏——邵连光!”
贺修利不明白:“盯他做什么?”
贺敏峰却大叫:“爹,不好!”
“怎么了?”
“尤大在衙门过契的手续最后都是此人上档存案的!”
贺修利大喝一声:“找死!”
庆昌府驿站
夏小开飞步进了夏子淳的书房,“公子,公子……”
“何事这么慌张?”
“因为听从于先生的建议,大合查案时特别让人盯了小黑丫,发现她今天晚上去了庆昌府户司小吏邵连光外室那里!”
“小黑丫为何要盯一个小书吏?”于文庭撇着胡子说道,“让我想想!”
夏子淳突然问道,“此人具体负责什么事务?”
夏小开想了一下才道:“办理一些文书入档存案之事!”
于文庭接口道:“也就是说,尤得禄不管找谁办契,最后的文案都要经过他的手?”
“可以这样说!”
于文庭看向夏子淳:“公子你看——”
夏子淳点点头,“我明白了,她想从结果往回推,找出他们剥夺的铺子或是其他物产。”
“是,公子,小黑丫深懂衙门内部的吏事,而且不是一般般的懂,简直到了出手必中的地步!”于文庭欣赏的分析道。
夏小开急切的说道:“公子,你们先别讨论这事了,除了我们还有人马盯上小黑丫了,而且小五带回来的口信,盯的人马身手不一般。”
“竟是如此!公子,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慌了!”于文庭显得很亢分:“小黑丫此行怕是凶险万分!”
夏子淳略一思索高声叫道:“来人,备马!”
“公子——”夏小开被公子的眼神震得低下头回道:“是!”
早春二月,春寒料峭,天格外地冷,夜晚黑的早了一些,似乎连空气都要被冻僵,童玉锦等人裹着厚厚的棉袄掩在胡同口的一口废井台后面。
清冷的夜晚,缩着脖子的行人匆匆,胡同口前不知名的树木光秃秃的立在寒风中,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悄无声息的包围了过来。
童玉锦看着胡同里的人渐渐变得稀少,直到胡同里完全变黑,慢慢的有油灯亮起。
渐渐的油灯也慢慢熄去,大约快到一更天了吧,童玉锦焦急的看着胡同时,只见彭老头缩着头到了胡同口,低低说道:“灯熄了有大半个时辰了!”
童玉锦点了点头,刚才井台后面起身,一支箭矢疾声飞过来,她骇得本能的往边上滚过去,边滚边叫“都趴下!”
滚过去的童玉锦没能躲过其他流箭,她的后背中了一箭,瞬间疼得她额头冷汗直冒,几息过后,她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血仿佛要流干了似的,极度的疼痛让她咳了几声,等咳声停止时,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嘴里有血溢出,难道自己要死了吗?无力趴在井台边的童玉锦听到了刀剑的碰撞声。
邓如杨抖着身子爬到童玉锦身边,“小锦,小锦,你看,有人来救我们了!”
童玉锦用力睁了睁眼,费力的说道,“舅舅,赶紧逃命去吧!”
“不,不……小锦……”看着浑身是血的童玉锦,邓如杨嚎啕大哭,双手不知所措的乱挥着,“怎么办,怎么办……”
胡同口停了一辆黑色的马车,府军前后轮流上弓箭手,终于控制了整个胡同。
于文庭和夏子淳两人在侍卫的保护下来到了井台边上。
童玉锦躺在井台边,地上溢了很多血,她紧闭着双眼,即便她长得很黑,依然能感觉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龙马,抱抱”某女不知廉耻的伸出手臂,朝着旁边的少年伸去,某男一脸不愿,但还是双手一伸,把某女抱在怀中,某女露出邪邪的微笑,更加靠近某男。“呐,龙马,痛痛,呼呼”某女眨着灵动的大眼睛,望着远处正在打网球的某男,迈着腿往某男走去,某男一脸黑线,他刚刚打到兴头上说的,但看到某女大眼中充满了薄薄的雾气,抬起某女的手轻轻的吹起。“龙马,亲亲”某女继续发挥厚颜无耻的功力,某男一脸尴尬,刚想跑,这时,某女,一脸邪恶,拉着某男,轻轻的说,龙马害羞了,没事,我来主动就好了,说完,踮起脚尖,吻了上去,随即深入。[>
顾末冉没想到自己会穿书,还是从自带万人迷属性的大美女穿成原书中的丑女配角。 被要求渣女收心,乖乖撮合原书男女主也就算了,可为什么她在现实世界中曾经喜欢过的白月光男神陆霖也出现在了书里? 顾末冉揉揉脸,醒醒,这是书里!他只是个跟陆霖长得一样的角色!于是她决心好好逆袭,势必要跟这个&......ldquo;白月光”再续前缘。 直到某天,顾末冉突然意识到,书里的陆霖和现实的陆霖,怎么好像不止是长得像呢……【展开】【收起】[>
萧织淼在通过一次神秘的游戏内测进入到了一个真实的异世界中,通关游戏副本后获得奉献点向神明兑换恩赐获得特殊能力和稀有物品。 为了早日通关游戏回归正常生活,萧织淼开始了她的通关(屠神)之旅。 萧织淼在过副本时惊险又刺激,却没想到到了最终boss面前,他们一个比一个放水厉害,各种稀有物......品不要钱似的塞给她。 boss一号:“狗屁神明的东西都是破烂,我给你的才是好东西,拿好不许丢掉也不许给别人!” boss二号:“我躺好了,来上......来打我吧。” boss三号:“神明都是狗屁,不许要他们的狗屁恩赐,要我。” boss四号:“爱我,不许害怕!” 萧织淼:嗯???你们这些boss都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跟妖精似的勾引人呢?! 当她重新站立在这片颓废大地,他们会站在她的身后做她最坚韧的后盾,揭露伪神之面,将真正的光散落在她身上。 而她将举起残剑,屠尽伪神!【展开】【收起】[>
下界境界分为:灵空境、雷结境、元婴期、风灵境、元海境、灵冰境、金丹期、化神境、溯神境、神帝。 仙界境界分为:半仙、仙者、武仙、真仙、金仙、仙王、仙皇、化仙、仙帝、万古太仙。 魔界境界分为:魔者境、聚魔境、铸魔境、宿魔境、万魔境、玄魔境、乘魔境、诸魔境、天魔境、仙魔境。 天地混乱,魔族入侵,下界将要迎来一场巨大的灾难!一个莫家废物,实力一直停留在灵空境二星,但是他去坦银城猎杀妖兽的时候,意外拥有了一个叫最强无敌顶级神尊系统,帮助莫一路之远!直到莫成为这个世界上真正的一位强者。 【新书《九武独尊》正在连载中!超火热!快来看看吧!】[>
大炮新闯荡江湖,他信奉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的哲理,捞偏门挣快钱,结果马失前蹄,被警察抓了…… 后来他与同伴偷渡澳岛,他左手捞钱,右手捞命,凭着一腔热血,开启他的狗血人生。 钞票满天飞,你钱入你袋。[>
谢隐:吾有匹夫之力,可撼昆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