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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马车里突然变得安静极了。
石舜华仓皇而又佯装镇定地看着太子。
太子满面含笑, 微微颔首,继续编, 可劲编,孤等着呢。
石舜华脸上的从容顿时崩塌,嘴巴动了动,竟发现有口难言, “我…我从未想过骗你。”
“嗯, 这点孤知道。”太子做好她长篇大论的准备, 听到她干干巴巴的话, 登时有些措手不及,“你真想骗孤,你二哥也不会什么都告诉孤。”
“对的,对的。”石舜华心中一喜,抱住他的胳膊, 急切地说,“我如果有意为之, 怎么着也会跟家里人对好口供。”
太子看到她眼底的希冀, 并没有心软:“所以孤就不明白了, 你干嘛骗孤?实话实说不好么?孤给过你机会。”说完, 拨开她的手, 坐到石舜华对面。
石舜华怀里一空,心中莫名无措, 脸上有些茫然。
“福晋, 这次可要想清楚了。”太子道, “你说扮丑是不想别人把你当成狐狸精,孤虽说不理解,也不想因为你长得好看就三不五时地被汗阿玛或者御史唠叨。你把孙嬷嬷打个半死,那是她咎由自取。你气索额图,因为他确实可恶。这三件事你先行后闻,孤没跟你计较,可以说连一句重话也没说过。
“孤就想不明白了,孤都这么支持你,为什么还跟孤藏心眼?荣辱与共,生死相依,这话是你自己说的,并不是孤逼你说的。你所谓的生死相依,就是把孤哄得团团转。”
“没有!”
太子“嗯”一声,“你说没有就没有,说说理由吧。”
“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
“所以呢?”太子不禁眨了眨眼睛,没太听明白。
石舜华抿抿嘴,想了想,干脆实话实说:“自古男儿皆薄幸。”
太子猛然坐直,打量她一番,见她一副“我就这么想的,爱咋咋地”破罐子破摔的模样,顿时无语又觉得难以置信:“你说孤薄情寡义?”手指指向自己。
“我没这么说。”石舜华矢口否认。
太子:“那孤换个说话,见异思迁,喜新厌旧,朝秦暮楚,所以不想什么都告诉孤。那孤问你,即便有那么一日,孤真就宠妾灭妻了,你又能如何?”
“真要说?”石舜华不确定,她说出来,太子会不会一气之下把她踢下马车。
“只要你说实话,无论你说什么孤都不计较。”太子心想,你连叫我谋反的话都说过了,我想跟你计较,也到不了现在。
石舜华:“妾身对自己的容貌还有点自信。他日妾身人老珠黄,小阿哥也该长大了。妾身身后有瓜尔佳氏和富察氏两族,铺子日进斗金,有钱有人,所以…你知道的。”
“孤知道什么?”太子反问,话说出口,意识到什么,登时想一脚把她踹下去。
石舜华连忙转到太子身边,再次抱住他的胳膊:“你叫我说的,我本来没打算告诉你,是你逼我的。”
“……信不信孤先弄死你?!”太子瞪她一眼,她还先委屈上了?使劲抽走胳膊,“离孤远点。”
石舜华抬手捂住他的嘴巴,冲外面呶呶嘴,“小声点,被人听见了不好。”
“你还怕被别人听见?”太子气乐了,不过却放低声音,“早先叫孤谋反,现在又想着你儿子谋反,石舜华,你吃多少熊心豹子胆?怎么就不怕孤立刻废掉你。”
“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石舜华道,“你也知道,我心向着你。否则才不会冒着被你厌恶的危险,罚你的奶嬷嬷,气你无法无天的叔公。”
太子心想,我正是因为感觉到你挺喜欢我,才任由你“乱来”,“难道不是为了你儿子?”
“那孩子还不知道在哪儿呢。”石舜华听到他的心里话,暗呼一声,过关,“即便已经在妾身肚子里,能不能长大还得两说。”
“石舜华!”太子急眼,“那是你儿子!”有这么诅咒自己的孩子的么。
“妾身一向实话实话。”话音一落,听到一记冷哼,石舜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爷,关于铺子的事,我只是隐瞒部分,又没讲铺子跟我没关系。更何况我儿子也是你儿子,他是君是臣,将来还不都是你一句话的事。”
太子瞥她一眼:“有你在,孤的话有用吗?”
石舜华抬手把方几推到边上,转身坐到太子腿上。
太子下意识抱住她。石舜华顺势搂着他的脖子,然而没等她开口,太子笑眯眯的说:“你就算使尽浑身解数,孤看到你这张脸也会立刻变成柳下惠。”
石舜华的手僵住,要哭不哭,“爷……”
“别哭丧着脸,孤还没死。”太子难得见她吃瘪,乐道:“是不是很后悔告诉孤银子的事?”
“没有。”石舜华想也没想,“毓庆宫还没有石家大,我把带进宫的金银藏在老鼠洞里,也瞒不住你。只是没想到我大哥和二哥比我想象中的还实在,今儿第一次见你,就把我们家最大的秘密告诉你了。”
“什么意思?”太子挑了挑眉。
“我们家亲戚都以为金玉满堂店是我额娘开的,家里大部分奴才也是这么认为。”石舜华道,“你如果问阿兰泰舅舅,他会跟我之前说得一模一样。”
太子不禁“啧”一声,“合着孤不是一个人啊。”
“对啊,那么多人跟你作伴,你刚才还黑着脸。”石舜华跨坐在他腿上,搂着他的脖子,“吓得我以为你要打我。”
太子皮笑肉不笑:“该担心的应该是孤吧。哪天孤惹到你,你随便给孤下点药,孤还不是任你揉搓。”
“爷,你这样笑真不好看。”石舜华揉揉他的脸,“这世道对女子不公平,更何况嫁进皇家的女人。你有个不测,妾身会跟着孤独终老。他日你厌恶了妾身,膳房挑水的小太监也敢作践妾身。妾身自然得多想想。不过,现在什么都告诉你,妾身以后就全指望爷了。”
太子听到这话,好受许多,可一想到她胆子很大,将信将疑,“还有没有什么事瞒着孤?”
石舜华张嘴想说没有,继而又摸不准他日太子知晓真相会不会真生气。毕竟他是天潢贵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敢故意欺骗他的,除了皇上,估计没人能全身而退。
“有的,但不算。”石舜华连忙说,“我也是今儿上午才知道。”
太子冷哼一声:“死性不改。孤不继续问,你是不是打算继续瞒着?日后孤知道了,你用一句‘你又没问’堵我的嘴?”
“堵你的嘴巴哪用得着那么麻烦。”石舜华倾身在他嘴上亲一下。
太子不禁眨了眨眼,待他反应过来,石舜华已坐直,顿时好气又好笑:“你可真是……”
“又没外人。”宽大的马车里面只有石舜华和太子,阿笙等人在后面那辆车,“你小声点,没人知道的。”手指划过玉带,意思不言而喻。
太子连忙攥住不安分的小手,低声呵斥:“别闹。说正事。”
石舜华不敢再挑战太子的耐性,老老实实把她和崔掌柜谈的事叙述一遍,末了不忘邀功:“四弟要的怀表我带来了。”
“等等,你先别说话。”太子打断她,“容孤消化消化。”
“又不是说吃撑着了。”石舜华嘀咕一句,一见太子瞪她,连忙捂住嘴巴。
“爷,毓庆宫到了。”小太监在外面提醒。
太子猛地回过神,看向石舜华的眼神很是复杂。
石舜华不解:“有事?”
太子道,“跟孤一块去东暖阁,孤有事跟你说。”
平时生活中,石舜华很少听太子的心里话。但一刻钟前险些被太子踢下马车,石舜华见太子神色不对,心里有点怕,光明正大的听他的心声,只听全是“阿芙蓉,阿芙蓉”,心中大安,麻溜跟上去。
“你能确定那东西就是阿芙蓉?”太子进门就问。
石舜华:“妾身以前见过。书上也有记载,西南地区有人种植,只是一直当草药用。我觉得太医院里就有。《大明会典》中也有记载,爷不信把《大明会典》找来一看便知。”
“孤这就派人去找。”太子道,“怀表给我,你回后院休息吧。”
石舜华转身出去,走两步又停下来:“爷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禀告汗阿玛。”相处几日,太子多少摸出一点石舜华的行事作风,“你有不同意见?”
石舜华道:“汗阿玛如果不当回事,爷打算死谏?”
“汗阿玛不会的。”太子言之凿凿。
石舜华走到他身边:“有句话叫眼见为实。汗阿玛并没有亲眼看到那个药害人,你觉得汗阿玛会禁止那个东西流进来?汗阿玛很喜欢西洋学,经常招洋人进宫给他讲西洋趣事。妾身以前听阿玛说,汗阿玛有一年得病,正是洋人的药把他治好的。”
“依你的意思,先由江南盐商和贪官试药?”太子侧头看向她。
石舜华道:“一盒十两金子,以后可能会更贵,平头百姓不巧得一盒也不舍得自己用。这东西不会流到百姓手里。爷,那些蠹虫真被阿芙蓉害死,也是死有余辜。更何况留着他们可劲祸害,等十年二十年后你登基,江南估计已民不聊生。”
“十年二十年?”太子下意识看向西边的乾清宫。
石舜华不想打击他,又想说实话:“汗阿玛很注重饮食。有一次下午我来前院找爷,当时大门没关上,不巧看到汗阿玛带着两个小太监从门口过。我问守门的小太监晋江,汗阿玛干什么去?晋江说汗阿玛饭后必出去走两圈。那天看到汗阿玛这么爱惜自己,妾身已经做好当一辈子的太子妃,然后直接当皇太后的准备。”
“咳!”太子一见她苦大仇深的表情,顿时笑喷,“别搁这里刺激孤了。太子妃直接变成皇太后,皇帝还是你亲儿子,也算是前无古人,你就满足吧。”
石舜华回到后院,看到李佳氏抱着二阿哥在门口坐着,一见她过来,连忙起身:“福晋。”
“把大阿哥抱出来透透气。”石舜华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这么个天儿,大人呆在屋里也会觉得闷得慌。”
“院里有风。”李佳氏开口。
石舜华瞥她一眼:“戴上帽子,穿厚一点。”看到大阿哥的房门打开,“刘嬷嬷,抱着大阿哥在这附近逛一圈,别往东西六宫去。”
“是,福晋。”天气很闷,刘嬷嬷等人呆在屋里也觉得闷得慌。得了石舜华的话,立刻招呼谢嬷嬷抱着大阿哥出去。
小李佳氏看到东次间的门关上,站在门口小声嘀咕:“她可真是闲的,这点小事也管。”
“你口中的她是福晋,毓庆宫大大小小的事想怎么管怎么管。”李佳氏偏疼小儿子不假,而大儿子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当日石舜华拿李佳氏立规矩,李佳氏认为石舜华做给太子看。可她儿子实打实吃好多天燕窝,脸色明显比前些日子好,为了大儿子,李佳氏决定暂时不跟石舜华对着干,“你有工夫关心福晋,不如多关心关心爷。”语毕,抱着小儿子回房。
小李佳氏咬咬牙,碰地一声关上门。
石舜华眼皮一跳,手猛一抖,金镶玉步摇差点戳到眼:“谁呀?”
“小李侧福晋。”阿笙放下水盆,“跟李侧福晋拌嘴呢。咱们院里除了你,总共才四个女人,就这都能闹起来,真不知后宫该是个什么样。”
“主子,表小姐找你。”阿箫走进来说。
石舜华的手一顿:“秀逸?”
“是的。”阿箫道,“前院的人不认识她,就进来问奴婢您是不是有个表妹在宫里当差。”
石舜华揉揉额角:“阿笙,你过去,就说我刚从家里回来,太累了,不见。”
“表小姐找你干嘛?”阿笙把毛巾递给她,好奇地问。
石舜华擦了擦手,事不关己道:“想知道就去问她。不过,我觉得你被她套话的可能性比较大。”
“您也太看不起奴婢了。”阿笙把水盆递给粗使宫女,闲庭信步般往前院去。到门口看到刘嬷嬷抱着大阿哥打圈转悠,阿笙给大阿哥行了礼,就说:“天快黑了,嬷嬷,进屋吧。”
刘嬷嬷想说还没到酉时,见阿笙身边站着一个身着绿色衣衫,梳着辫子的女子,和谢嬷嬷使个眼色,抱着大阿哥到后院就忍不住问:“你认识吗?”
“永和宫的宫女。”谢嬷嬷道,“领月钱的时候碰到过几次,她来咱们这里干什么?”
阿笙同样好奇:“表小姐找奴婢何事?”
女主楞了一下:“我不找你,我找你主子,我表姐。”
“福晋歇下了。”阿笙道,“表小姐有事跟奴婢说就成了。”
郭布罗·秀逸见状,就说:“其实也不是我找表姐。德妃娘娘听说四阿哥这几日早上都在东宫用饭,就着奴婢过来替她谢谢表姐。”
“表小姐真会开玩笑。”阿笙见霍林跑过来,侧开身让他进去,继续说:“奴婢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下午登门道谢。表小姐,您又让奴婢长见识了。”
“阿笙!”秀逸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冷声道,“别以为你是表姐的丫鬟,我就怕你!”
阿笙笑吟吟道:“表小姐又开玩笑了。奴婢虽然是主子的陪嫁丫鬟,但也是一等宫女。奴婢记得您好像是二等宫女。哎,瞧我这张嘴,和你说话就不该自称奴婢。表小姐,还有事吗?没事我就回了。我们家小姐规矩严,看到我不干活在这儿跟你七扯八扯,下一个孙嬷嬷就是我。”
“你——”
“表小姐,别这样,难看。”阿笙按下她的手,“叫我们家小姐看见,会觉得你以下犯上,把你交给皇上处置,奴婢会良心不安的。”
“你,你给我等着!”郭布罗·秀逸顿时气得脸通红,指着阿笙咬牙切齿道,“有你后悔的时候。”
“切!”阿笙冲着郭布罗·秀逸的背影呸一声,“叫你表小姐,还真把自己当石家的小姐了。”
“阿笙姐姐,那人谁啊?”看门的小太监晋江勾头问。
阿笙道:“主子额娘的庶姐的闺女,以后再看到是她敲门,装作没听见。”
“那她怎么是宫女?”晋江很好奇。
阿笙道:“他们家虽然是旗人,但也是平头百姓,她阿玛如今在礼部当差,还是大少爷心慈帮他走的门路。”
“我知道了。”小太监晋江一听说说小官之女,又见她的资质在后宫只能算平平,身材还没石舜华好,即便他日被皇上看中,顶了天也是庶妃,瞬间知道该怎么做。
六点一刻,阿笛摆饭,石舜华见太子不在,就问:“是不是还在前院书房里?”
“是的。”跑腿太监小顺子道,“福晋,奴才去找爷?”
“不用,我过去。”石舜华把太子拉出来,太子手里还拿着一本厚厚的书,走个路一摇一晃。
李佳氏趴在窗户缝里看到石舜华拽住太子的胳膊,嗤之以鼻。再仔细一看,太子盯着手里的书?李佳氏不敢置信瞪大眼,太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用功?
阿笙等人也好奇,无声地问石舜华,殿下怎么回事?
石舜华抬头一看太子一手夹菜一手翻书,筷子差点戳到鼻孔,连忙把书抽走:“饭后再看。”
“还有一点就看完了。”太子抬手夺回来,“你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东西根本不叫阿芙蓉,万历皇帝给那东西起名叫福/寿膏。”
“福/寿膏?”守在门口的张起麟突然开口,“这个名字奴才好像在哪儿听说过。”
太子一凛:“你知道?在哪儿听说的?”
“奴才打小被卖进宫,肯定是在宫里。”张起麟仔细想了想,“不是在这里,好像也不是在,对了,奴才想起来了,奴才早年在御茶房,奴才是在那儿听说的。”
“御茶房里全是太监,他们如何知道?”石舜华纳闷,“何况那东西又那么贵。”
张起麟眼中一亮:“福晋这么一说,奴才确定是在御茶房听到的,几个老人说福/寿膏价比黄金。”
“那几个人多大年纪?”太子问。
张起麟仔细想了想,“如果现在还活着,得七十岁了。奴才来毓庆宫都七八年了呢。”
太子道,“在前朝皇帝身边伺候的太监都知道那东西,按照年龄推算,他们十有八/九是前朝的太监。”
“除了说价钱以外,还说些什么?”石舜华问。
张起麟下意识看向太子。
太子笑道:“回答福晋的话,看孤做什么。”
“用在床上。”张起麟说完,脸色爆红。
“咳咳咳咳……”石舜华连忙捂住嘴巴。
“喝点水。”太子连忙把他面前的汤递过去,“退下!”
张起麟下意识退出去,到门口猛然想到,“奴才还没说完。”看向太子弱弱地说。
太子眉头一挑。石舜华按住他的手:“张起麟,你继续。刚才是我没有防备,说吧。”
“那几位老人还说那个东西用的时候人像喝高了。”张起麟道,“之后人又像被抽干了一样。不过,奴才不知道真假。以前还听他们说,万历皇帝死的时候瘦的跟鬼一样。以前奴才觉得他们夸大,当他们讲故事,就没搁在心上。爷,您突然提起,不会是真的?”
“那几个老太监可能并没有夸大其词。”石舜华道,“至于具体如何,我和爷暂时也不知道。”
太子指着书上记载:“福晋,看这里,前明皇帝还曾派太监到处寻觅采购。孤以前在别处也看过,看到上面写‘乌香’一直认为是一种香料。以前也想过派人去买,但那时国库空虚,汗阿玛经常节衣缩食,孤就没好意思跟汗阿玛提。”
“你幸亏没提。”石舜华道,“否则,你现在也该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爷,你还打算告诉汗阿玛?”
太子点头:“孤是储君,于情于理都应该向汗阿玛禀告。”
石舜华见他执意如此,饭后听到太子要去乾清宫,也就没拦着他。
十点两刻,石舜华听到水声,睁开眼看看枕边的怀表,困惑道:“爷怎么这么晚还没歇息?”
“吵醒你了?”太子穿着白色里衣走进来,擦擦脸上的水,就说:“被你说中了,汗阿玛觉得孤危言耸听,不以为意。”
“你有没有跟汗阿玛讲道理?”
太子道:“孤本来想说,可汗阿玛当时的表情,活脱脱像一个装睡的人,任凭孤喊破喉咙也叫不醒,孤就没说。”
“那按我说的做?”石舜华揉揉眼,勉强打起精神问。
太子掀开被子:“听你的。但你一定要告诉那个崔掌柜,密切关注买福/寿膏的官吏和盐商。”
“他们都是石家家奴,一个个忠心着呢。”石舜华道,“京城的杂货店才开三年,崔掌柜一家就在城外置办一处两进大院,在府里当差的奴才别提多羡慕,整天诅咒崔管事犯事,他们好顶上去。”
“这事你也知道?”太子好奇道。
石舜华心想,我能听到他们的心里话,有时候不想知道,一不小心就听到了,“阿笙说的。”
“说起你的丫头,真是牙尖嘴利。”太子叹气道,“孤听霍林说,他把永和宫的一个宫女气得脸通红。阿笙跟她有仇?”
太子不说,石舜华还真忘了:“永和宫的一个二等宫女是我额娘庶姐的闺女。”
“庶姐?不对吧。”太子扭头看向她,“我听叔公说,你额娘那边姑娘少,怎么又冒出个庶姐?”
“额娘的确没有堂姐妹。”石舜华道,“外祖母坐月子时,她的丫鬟趁机爬上外祖父的床。手段跟永和宫那位差不多。等外祖母知道,那个女人已经有一个多月身孕。再后来那个女人的孩子出生,外祖父一见是个闺女,就特别高兴。
“外祖母为了笼络外祖父的心,也想拼个闺女,就在那个女人坐月子的时候怀上我额娘。我额娘出生后,在嫡女和庶女之间,外祖父毫无意外地选择嫡女。后来那个女人得伤寒死了,她闺女又被她教的觉得外祖母会害她,就自己给自己找个婆家,随夫去了关外。
“她走后没给娘家来过信,时间一长,富察氏一族就当没她这个姑娘。索大人认为我额娘那边没个姐妹也正常,毕竟离今年已经有十八年了。”
“那她是来找你的,找你何事?”太子忙问,不会想爬他的床吧?
石舜华没听见他的心里话,否则真不介意把他踢下床:“我不知道她想干嘛。最近没心情搭理她,改天我心情不好,她再找来,我问问她。”
太子一听这话不禁同情那个不长眼的小宫女,可一想到石舜华这几天干的事,又忍不住同情自己。于是转移话题,“你这几天也没去给太后请安?”
石舜华不答反问:“汗阿玛什么时候册立我为太子妃?”
“六月初七,等不及了?”太子笑问。
石舜华摇头:“我六月初十再去给太后请安。到那时我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碰到惠宜德荣四位,我想给她们见礼就给她们问声好,不想就装作没看见,谁也不能说什么。”
太子很不喜欢他爹的几个妾,干脆道,“那就再过些日子。”
翌日,多日不见的太阳冒出头,石舜华见状,一边吩咐阿笙把被子拿出来晾晒,一边吩咐谢嬷嬷等人把两个小阿哥的东西拿出来。
“主子,梁公公到了。”小顺子跑过来,“侍卫拉来五车东西,不好进后院,都在前院等着。”
石舜华一边往外走一边问:“是孙嬷嬷偷走的那些东西?”
“是的。”小顺子道,“不过,张总管说后院放不下,叫奴才问您暂时先放在哪儿。”
“主子,东西如果放在西厢房里,西厢房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阿箫小声提醒。
石舜华心下思量,到前院就说:“梁总管,先把东西放院里,屋里放不下,我们得先把房间整理出来才能搬屋里。”
“放不下?”梁九功没懂她什么意思。
石舜华道:“后院全都满了,这边两侧偏殿里也有不少东西,不收拾一下也没空地方。”
“那,那就先卸搁院子里。”堂堂东宫连五车东西都没地方放?梁九功顿时觉得他还没睡醒,脸色更是异常复杂。
石舜华佯装没看见,随后又念叨几句东西多,放不下之类的。
梁九功听到耳朵里,莫名觉得太子爷很是可怜。
康熙看到梁九功回来就问:“太子有没有说什么?”
“太子去了武英殿。”梁九功道,“奴才把东西交给太子妃的。”想了一下,“卸在院里的。”
离孙嬷嬷犯事过去好多天了,康熙前天才把没追回来的东西补齐,今日派梁九功把东西送过去,康熙想知道太子有没有生气,才这么一问:“为什么不搬屋里?昨儿雨刚停,院里还没干。”
梁九功顺势道:“太子妃说屋里放不下,得把屋里的东西搬出来,把破旧的东西扔掉才能腾出空。”
“这样啊。”康熙微微皱眉,没有再说什么。
翌日,早朝过后,康熙叫太子留下陪他用早膳:“乾清宫有点漏水,朕打算过些日子去畅春园,内务府的工匠正好趁机修整修整,你那里要不要顺便查查?”
“儿臣那里挺好。”太子道,“没听说过有漏雨的地方,不用了。”
康熙一见儿子这么诚实,欣慰又想叹气:“昨儿朕叫梁九功把从孙氏家里搜出来的东西给你送过去,你福晋说后院放不下,得放惇本殿偏殿里,偏殿漏雨吗?”
“偏殿放的都是些桌椅屏风,平时用不着也就没打开看过,儿臣也不清楚。”太子说着,心中一动,“不过,儿臣记得偏殿没多少地方。汗阿玛,东西多吗?”
康熙一听这话,就说:“朕觉得不多,但对你来说可能有点多。
昨儿晚上康熙思前想后,始终决定不下来,这才把太子留下来打算亲自问他:“你东面还有一片空地,叫内务府的工匠盖几间房子,留你专门放东西?”
“不用了吧。”太子心中一喜,面上不显,一副怕麻烦的说,“再过两年阿哥大了,叫他们去南三所,房间腾出来就宽敞了。”
“殿下,十六阿哥快出生了。”梁九功小声道,“南三所那边没空地方。”
太子的眼皮猛一跳……居然被他胆大包天的福晋说中了?转向康熙,故意说:“没,没地方?孤记得挺大一片呢。”
康熙老脸一红,也无心跟太子话家常:“回去跟你福晋说说,需要盖几间,怎么盖,直接告诉海拉逊。改天朕去畅春园,你们跟朕一块过去。”
“那儿臣就听汗阿玛的。”太子偷瞄康熙一眼,见他爹耳朵通红,心中暗笑。回到毓庆宫就向石舜华邀功:“汗阿玛今儿同意你扩建东宫,福晋,打算怎么谢孤?”
石舜华瞥他一眼:“妾身昨儿跟梁九功说话时,三句话不离房间不够用,我真要谢也是谢向汗阿玛据实禀告的梁九功。”
太子一噎:“难怪汗阿玛今儿突然拐弯抹角的提修整房子的事。不过,福晋,被你说中了,南三所真没有空房子。你不知道当时汗阿玛有多尴尬,我觉得他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过了今天汗阿玛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石舜华道,“我今儿跟谢嬷嬷几人聊天,听说后宫有几个庶妃比你我年龄还小,照着这样下去,南三所也得扩建。”
“不会吧?”太子惊讶道。
石舜华想一下:“如果汗阿玛明年把七弟、八弟、九弟赶出去,腾出三处院子,南三倒是不用扩建。”
“一次三个皇子出宫,内务府有的忙了。”太子想了想,“几十万两安家银子,汗阿玛不尴尬了,可是得心疼好一阵子。”
“那也跟咱们没关系。”石舜华道:“孩子成家需要银钱,是他当爹的应该给的。说起来,三弟成亲的日子也快了吧?”
太子道:“十月份。别说他们了,你没事就画个图了,明儿早朝见着海拉逊,孤把图给他,内务府也好提前准备。”
翌日,太子刚一把图纸给海拉逊,眼尖的索额图就走过来问太子给海拉逊什么东西。
内务府大臣海拉逊不想被索额图误会,摊开给他看:“殿下打算扩建东宫,六月中开始施工。”
索额图转向太子,这事他怎么不知道?
“汗阿玛昨儿刚决定的。”扩建是石舜华提出来的,太子不好说实话,干脆推到康熙身上,“两个阿哥年龄大了,院里住不下,汗阿玛也知道,就打算把毓庆宫和奉先殿中间的几间房重新翻修一下。”
以往太子在索额图面前就像一张白纸,索额图不疑有他,跟着太子出了乾清宫就直接问:“殿下手头还宽裕吗?”
索额图以前也是这么问太子,太子有钱就说有钱,没钱就说没钱。然而这一次,太子却觉得很别扭,但他没表现出来,笑道:“叔公这话问的孤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孤如今娶的是石家女啊。”
“石家女怎么了?”索额图下意识问。
太子往周围看了看,压低声音说:“孤告诉您,您别跟任何人说。”
索额图点了点头,也往周围看了看,见奴才里他们很近,摆摆手示意他们离远点,“说吧,太子。”
“堂堂杂货店姓石。”太子话音一落,索额图瞪大眼。
太子继续道:“孤陪福晋回石家,福晋的二哥庆德亲口说的。”
“不,不是,怎么就姓石了?”索额图瞠目结舌,“不是钮钴禄家的?”
太子:“孤也是这么问的,但石家人听到这个谣传比孤还纳闷。对了,叔公,以后你不要给孤银子了。堂堂杂货店每年赚的钱,福晋能分三份,算上每年汗阿玛给孤的,孤足够用的。”
索额图心里咯噔一下,想也没想,脱口就说:“殿下以后用不着老夫了。”
“叔公想多了。”太子从来不是薄情寡义之人,即便已经从胤禛那里得知索额图在外面干了很多缺德事,一时也狠不下心,“叔公吃的米比孤吃的面还多,孤以后仰仗叔公的地方多着呢。”
索额图抬头盯着太子,见太子一脸坦荡,放心下来,又觉得不安。想了想,索额图说:“离选秀还有两个月,殿下日后住的也宽敞了,是不是再选几个人伺候?今年我们这边也有几个姑娘参选。”
太子很想点头,然而一想到今儿早上他醒来时,石舜华不但穿好衣裳化了妆。太子摆手有心无力:“汗阿玛最近交给孤很多事,孤这几日都休在前院东暖阁里。”
“啊?政事当紧,政事当紧。”索额图做梦都想太子早点登基,因此也就很怕皇上不喜太子,“需不需要老夫帮忙?”
太子连连摇头:“你批示的和孤批示的不同,汗阿玛能看出来。叔公,汗阿玛昨儿给孤一盒大红袍,孤那里还有,那盒你拿去吧。”
“皇上给您的,您就留着慢慢喝。”索额图有钱,吃喝用度并不比皇上差,只是为人臣子的不好太高调,外人不知真相罢了。
太子以前也不知道,听石舜华说江南曹家富比国库,推测出索额图平日里吃的喝的可能比他还好,也就随口一说:“那孤就回去了。”
“老夫也回去了。”索额图听到太子还要送他大红袍,顿时不担心太子因娶妻之后亲妻族而疏远他。
内务府营造司采买建房所需的材料时,康熙册立石舜华为太子妃。
六月初九,石舜华翻找明儿去给太后请安的衣裳和首饰,听到太子进来说:“别找了,明儿去畅春园。”
“怎么这么急?!”
太子道:“乾清宫东暖阁漏雨,钦天监说过两天有雨,汗阿玛才临时决定先走。畅春园那边天天有奴才打扫,不用担心。”
“那奴婢去告诉李侧福晋他们?”阿笙问。
太子微微颔首,石舜华就把她的几个丫鬟喊进来一块收拾东西。
众人齐动手,当天下午就把东西归置好。怎奈石舜华到畅春园的第二天,还没来得及细看住处,就听到阿笙说,家里来人了。
石舜华潜意识认为是崔掌柜找她,到正殿一看,“二哥,怎么是你?”
“祖父病重,老太太叫我接你回去。”庆德说,“我在外面碰到太子,太子已吩咐张起麟去找太医,待会儿太医跟咱们一块过去。”
“不,不是,祖父不是好了吗?”石舜华眨了眨眼睛,“怎么突然病重?”
庆德道:“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您先去收拾收拾,路上说给你听。”
“龙马,抱抱”某女不知廉耻的伸出手臂,朝着旁边的少年伸去,某男一脸不愿,但还是双手一伸,把某女抱在怀中,某女露出邪邪的微笑,更加靠近某男。“呐,龙马,痛痛,呼呼”某女眨着灵动的大眼睛,望着远处正在打网球的某男,迈着腿往某男走去,某男一脸黑线,他刚刚打到兴头上说的,但看到某女大眼中充满了薄薄的雾气,抬起某女的手轻轻的吹起。“龙马,亲亲”某女继续发挥厚颜无耻的功力,某男一脸尴尬,刚想跑,这时,某女,一脸邪恶,拉着某男,轻轻的说,龙马害羞了,没事,我来主动就好了,说完,踮起脚尖,吻了上去,随即深入。[>
顾末冉没想到自己会穿书,还是从自带万人迷属性的大美女穿成原书中的丑女配角。 被要求渣女收心,乖乖撮合原书男女主也就算了,可为什么她在现实世界中曾经喜欢过的白月光男神陆霖也出现在了书里? 顾末冉揉揉脸,醒醒,这是书里!他只是个跟陆霖长得一样的角色!于是她决心好好逆袭,势必要跟这个&......ldquo;白月光”再续前缘。 直到某天,顾末冉突然意识到,书里的陆霖和现实的陆霖,怎么好像不止是长得像呢……【展开】【收起】[>
萧织淼在通过一次神秘的游戏内测进入到了一个真实的异世界中,通关游戏副本后获得奉献点向神明兑换恩赐获得特殊能力和稀有物品。 为了早日通关游戏回归正常生活,萧织淼开始了她的通关(屠神)之旅。 萧织淼在过副本时惊险又刺激,却没想到到了最终boss面前,他们一个比一个放水厉害,各种稀有物......品不要钱似的塞给她。 boss一号:“狗屁神明的东西都是破烂,我给你的才是好东西,拿好不许丢掉也不许给别人!” boss二号:“我躺好了,来上......来打我吧。” boss三号:“神明都是狗屁,不许要他们的狗屁恩赐,要我。” boss四号:“爱我,不许害怕!” 萧织淼:嗯???你们这些boss都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跟妖精似的勾引人呢?! 当她重新站立在这片颓废大地,他们会站在她的身后做她最坚韧的后盾,揭露伪神之面,将真正的光散落在她身上。 而她将举起残剑,屠尽伪神!【展开】【收起】[>
下界境界分为:灵空境、雷结境、元婴期、风灵境、元海境、灵冰境、金丹期、化神境、溯神境、神帝。 仙界境界分为:半仙、仙者、武仙、真仙、金仙、仙王、仙皇、化仙、仙帝、万古太仙。 魔界境界分为:魔者境、聚魔境、铸魔境、宿魔境、万魔境、玄魔境、乘魔境、诸魔境、天魔境、仙魔境。 天地混乱,魔族入侵,下界将要迎来一场巨大的灾难!一个莫家废物,实力一直停留在灵空境二星,但是他去坦银城猎杀妖兽的时候,意外拥有了一个叫最强无敌顶级神尊系统,帮助莫一路之远!直到莫成为这个世界上真正的一位强者。 【新书《九武独尊》正在连载中!超火热!快来看看吧!】[>
大炮新闯荡江湖,他信奉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的哲理,捞偏门挣快钱,结果马失前蹄,被警察抓了…… 后来他与同伴偷渡澳岛,他左手捞钱,右手捞命,凭着一腔热血,开启他的狗血人生。 钞票满天飞,你钱入你袋。[>
谢隐:吾有匹夫之力,可撼昆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