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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 没那么新鲜

“的确，朝歌学院聚集着各方面出色的苗子，来这里的确是上佳之选。”
“是吧，先待稳了，打造出自己的团队，然后无条件分享知识。从前，操控者们总互相防范着，怕知识被偷走，这是我们相互疏远的根本原因，那么现在，我公开这一切，到时候看看他们什么反应。”

“很有趣的想法，搞不好会名垂青史。”骨傲天拿出一个棕色的小本子记录了现在的时间。

“这是啥？”达丽雅问道。

“别人写的史书不靠谱，我决定自己来。”骨傲天很快记录完毕，又将本子塞了回去。

“怎么写的？”达丽雅好奇地问道，“伟大无私的导师达丽雅，开创了崭新的文明盛世？”

“不。”骨傲天点头道，“我写的是，达丽雅因为自己天真的想法而激动。的确，她可能让这个世界变得有趣，但她并不知道，拥有稳定社会形态的亡灵世界将成为势不可挡的力量，更可能让这个世界归于死寂。”

“……你这个历史记录员一点也不公正，全是主观色彩。”

“咳……”轻微的咳嗽声让二人惊起，孩子醒了。

达丽雅将准备好的杯子端到孩子的嘴边，一点点喂给他喝：“孩子，现在你的身体进入了全新的状态，一些器官可能会有排斥反应，喝下这个会好很多。”

孩子没说什么话，闭着眼睛将液体吞下，他也重新找回了力量和肢体的控制感，没多久就扶着手术台坐了起来，他拥有了一种全新的眼神，对一切都充满了疑惑和好奇。

“这是哪……”他茫然问道，“我是谁？你们是谁？”

达丽雅快速说道：“尽量自己去想，孩子，现在是找回记忆的最后时机。别问为什么，使劲想，就像回忆刚刚做过的梦一样，稍微耽搁就忘记了。”

孩子将信将疑，但他还是很快浸入了回忆之中。

“我见过类似的情况。”骨傲天小声道，“当时安妮挣扎的时候也这样。”

达丽雅挑眉道：“所以你愿意告诉我，你到底干掉哪个死灵法师了么？”

“啊，有么？”骨傲天开始用牙缝吹口哨。

“撒谎骷髅。”

孩子想着想着，突然浑身一震：“我有件必须要做的事……现在……现在就要做，我要找到两个人，告诉他们，我爱他们。”

他说着颤颤起身，向外走去。

骨傲天友好的将实验室的盖布披在了他的身上。

“谢谢你，傲天。”孩子感激地说道。

“……你记得我？”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对我很好，虽然我忘记具体怎么好了……但我记得你。”

“……”

孩子推开了门，第一时间看到了父母，那些本已遗忘的话顷刻冒了出来。

“我记得你们。”孩子望着他们一步步向前走，“我要谢谢你们……我要说我爱你们……但我不记得为什么了……可我必须要说。”

母亲此时完全忘记了达丽雅的告诫，扑过来死死地抱住了孩子：“太好了……太好了……你依然是我们的孩子……”

父亲也很快过来，看着门前的达丽雅微微点头，才终于与家人拥在一起。

“真是个奇迹……”达丽雅看着相拥的三口之家叹道，“通常，醒来后只会记得生前的执念，深仇大恨之类的，我第一次见到因爱而生的执念如此强大。”

母亲拥着孩子道：“对了，还有你的姥姥……你也得记住……”

“停！”达丽雅迅速制止道，“不要帮助他回忆，这样反而有损意识愈合，他会排斥的。”

达丽雅话音未落，孩子已经不自觉地推开母亲：“抱歉……这么抱着……我很不适，你们到底是谁？我为什么一定要谢谢你们？”

“孩子，我是你的……”

父亲拉住了母亲，摇了摇头：“别这么贪婪，接下来交给他自己吧，像教授说的那样。”

“可……”

在达丽雅的暗语下，骨傲天不得不上前，挡在父母与孩子中间：“我知道你们有千言万语，但最好等他准备好，继续这样只会有反效果，相信我，我是过来人。”

不得不说，骨傲天的造型还是很有威慑力的，而且这只骷髅毫无疑问是个“过来人”。

母亲不得不起身，向后退了退。

“傲天，带他去四处走走。”达丽雅吩咐道，“别提之前的事，只介绍之后的常识，就当自己生了个孩子。”

“是他们生的。”骨傲天指着面前的夫妇。

“思想上。”达丽雅点了点脑袋，“他是思想上的婴儿，伦理观是空的，只有生前形成永久记忆的常识，比如语言，能量操控之类的东西，现在的接触至关重要，将决定他是成为一名伟大的死灵法师还是邪恶的死灵法师。”

“嗯……明白了，不过这二者好像没太大差别。”骨傲天就此拥着孩子朝外走去。

父母不忍地看着孩子离开，虽然孩子记得一些东西，但他，的确已经不是他了，像是一个全新的，思想空白的人，虽然执意要感谢，要说出爱，但在看他们的时候，眼神里却没有任何情感波动，就像看两个陌生人。

达丽雅上前安慰二人道：“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开始，才能跟他讲回忆，他如果想的话，应该会主动去找你们。”

“谢谢您。”

母亲看着骨傲天走远，这才拉着达丽雅说道：“您可得尽量讲清楚一些……我不太信任那只骷髅……”

“不不，你搞错了，那位骷髅比我优秀的多，他是绝佳的引路人。”达丽雅拥着母亲笑道，“无论是智商、情商、思想深度还是知识储备量，他都是我见过第二优秀的。”

“那第一优秀的是？”

“不关你事……”

达丽雅费了好大劲才送走了二人，随后长舒一口气。

她非常清楚，仪式前的所有事，对于孩子来说，就像是别人的故事一样，听过之后会有一些感觉，但与自己无关，就好比有一个人过来告诉你，你上辈子是干什么的，怎样怎样，仅此而已，听个新鲜。

更何况，孩子现在已经拥有了全新的生命结构，对于“新鲜”这件事的感受，本身已经没那么新鲜了。

这是一种极其玄妙的感觉，达丽雅能感觉到，但她解释不清。

如果让骨傲天来说，一切就很明朗了。

死灵法师们认为意识才是根源，肉身不过是容器，二者分的清清楚楚，但对纯粹的人类来说，二者却很难拎得那么清楚。

意识每时每刻都在被身体激素影响着，尤其是愤怒、喜悦、精虫上脑一类的感觉，意识的确可以控制身体去做一些事，然而关键在于，这些事真的是“意识”想做的么？

意识是自由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