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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泥腿子的苦

“噫，我早就说她那种面相的婆娘克夫，你们都不让我说，你看看，我还是说对了吧？”
定邦王：“……”

樊黎：“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找我还有别的要紧事，你说我听着，别这样看我。”

定邦王说：“皇上驾崩，生前没有立储，按中原的规矩，理应由嫡出二皇子继位，可现在似乎大皇子不服，所以才有了这一出替君报仇的叛乱。”

樊黎愣了愣，问：“那你找我干啥？”

定邦王：“帮助二皇子，坐稳皇位。”

樊黎苦笑了一下：“行，我当是什么大事呢。”

定邦王这一肚子火：“忠君报国，这还不是大事？”

樊黎难得一次目光沉静地看着定邦王，说：“我不知道你最一开始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是图了什么，我抛家舍业跟着他打仗，为的就是他承诺说要让天下老百姓安居乐业，不用再卖儿卖女。你出身王族，可能不懂我们这些泥腿子的苦，我姐姐就是被我爹卖了的。

太祖皇帝一辈子几乎都在打仗，可好歹他占领的地方一年比一年安生，就算有个天灾，老百姓们也能靠朝廷的救济过日子，不用再卖孩子了，我这心里啊，热乎乎的，我这几十年跟着他打仗，没白打。

可后来呢？太祖皇帝死了，德顺帝继位，这才几年，太祖皇帝攒下的那点家业都糟蹋光了。

我是柘林人，咱就说说去年柘林水灾，为什么整个柘林郡全淹了？太祖皇帝那时候开始拨款修大堤，刚有成效，为什么到德顺帝就突然停了？刚修了一半的大堤，大水一冲，全毁了！死伤多少人啊！

德顺帝还是跟着咱们打过仗的皇帝呢，你那外孙子跟咱们打过仗？十岁不到的娃娃他能懂什么叫天下？他能撑起这个天下？

这几年闲下来，我也学会认字了，也请了几个教书先生给我讲过书，书上的皇帝们，都是开国皇帝心系天下，越往后越完蛋，所以啊，我对咱们现在这几个孙子……太祖皇帝的孙子都不抱什么希望，爱谁是谁。”

定邦王拍了拍樊黎的肩膀：“我不敢说二皇子什么都好，但，毕竟是安若教养的孩子。”

樊黎摆了摆手：“项太后多能干的一个女人啊，可她那儿子……要是能让项太后当皇帝，我支持。”

定邦王：“你……就你这张嘴，德顺帝没杀了你就说明他还算是个好皇帝！”

正阳门的战斗异常激烈，孔新平这个都尉命令他手底下的五个校尉全都写了军令状，门在人在，门亡人亡。

门外的叛军虽然并没有拼尽全力，可孔新平受不了不断有穿着御林军军服的人聪皇宫内来袭扰他们。

孔新平也看到了育清宫方向的烟，可他不敢擅自派人去育清宫，午门外有皇长子何敬在，一旦正阳门失守，何敬就能长驱直入。

谁知道这帮叛军会做出什么，说不定就和那群簇拥着大皇子的大臣一起到正阳门里的奉天殿直接称帝，到时候他们这些阻拦何敬称帝的人就成了逆贼，株连九族啊！

孔新平手底下的人，很多是当初为了跟着他喝酒吃肉才投奔他的，如今被他拿来拼命，很多人都有很有意见，可前面立了军令状，这时候逃跑，如果抓回来就直接砍了，谁求情都不好使，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在这里顶着。

平时只记得喝酒吃肉的一帮人，战力本来就没多少，加上胆怯，很快五个校尉死了四个，孔新平火线提拔。

平时几乎不练兵，孔新平的人死亡率很高，士兵们士气低下。

跪在午门请求进宫的何敬一直低着头，似乎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事不关己一样。

奉太后命，慢慢悠悠前来救驾的京南和京前两座折冲府的司马走到午门时，一看到大皇子一众人立刻从马上下来，恭恭敬敬朝大皇子行了军礼，请大皇子跟他们一起进宫，好像太后从没有下达过戒严令，也好像他们带兵来宫里是游玩的，不是来打仗的。

大皇子刚站起来，就见一队禁军满身是血地从午门里面跑出来，噗通噗通跪倒在大皇子面前，喊道：“妖族皇子已死，臣请大皇子继位！”

大皇子和两个司马一点都没有理解困难，大皇子顺畅地问道：“二弟死了？”

禁军点头：“是的。”

大皇子一阵眩晕，眼看要摔倒，被两个司马扶住了。

大皇子悲痛地哭道：“二弟啊！你怎么就没等到哥哥呢？哥哥知道你有话要对哥哥说啊！”

孔新平这时候也听到宫里的御林军四处嚷嚷，说妖族皇子已死，让他们放下武器，不要负隅顽抗，不要给妖族做了替死鬼。

孔新平愣住了，妖族？他怎么没听说过有这么个族？

他身边的副官对他说：“妖族就是指蝶族。”

孔新平这才倒吸一口冷气，二皇子死了？

孔新平往育清宫的方向看，烟果然散了……孔新平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他废了这么大的劲，最后什么都没得到。

副官悄声问孔新平：“开门不？要是再不开门，等大皇子登基，咱们可都是要株连九族的啊！”

孔新平想到了自己的妻儿……

而在明政宫，项直跟着叛军从西华门而入，来这里找到了项太后。

项直说：“你怎么老了反倒不明白了？敬儿是你一手带大的孩子，小时候也没少在项家府宅里玩，跟项家的孩子们都亲近，你怎么能不支持敬儿，反倒支持那个杂种？你别跟我说什么皇家体面，当初你们让何承娶了董宛如那个狼心狗肺的异族女人的时候，什么体面都没了！要是再让一个杂种当了皇帝，那才是真正的没脸没皮了！”

项太后十分镇静地看着项直，说：“从天下来说，如果敬儿成皇，就算他能容得下异族人，你们又能容得下吗？你们容不下，异族人自己会不会抗争？这一压一争，何家的天下还能稳固吗？

从哀家个人来说，敬儿和致儿就是哀家的孙儿，子兮是哀家的孙女，如果致儿成皇，敬儿和子兮都能活，如果敬儿成皇，敬儿会让致儿这个嫡子和子兮这个蝶族王女活吗？你的孙子跟敬儿交好，你为了项家的荣华富贵支持敬儿，可哀家不能为了你的私心害死哀家的孙子！”

项直瞪着眼睛盯着项太后，心里各种盘算。

项直和项太后正在僵持，就听外面的宫人一阵骚乱，骚乱中有人大喊：“二皇子死了！育清宫全都被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