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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事后

岸上这么大的动静，鹅卵石号上的人们自然不会不知道。
等战斗的喧闹慢慢平息，洛克点了两个比较清醒的水手，战战兢兢地划着小艇向沙滩这边驶来。

“洛克船长，打扰到你们了？真是抱歉。”格里菲斯的心情不错，满脸的笑容连夜色都掩不住。

“格里菲斯大人，你们都还好吧？”洛克搓着手，用尽了力气想把关切之情表现出来，说话的语气也明显比前两天更加谦卑了。

“我刚刚睡下，就被爆炸声吵醒。跑到甲板上，才知道是大人你们遇袭。我立马就想带着小伙子们过来帮忙，只是寻找武器、放置小艇浪费了一点时间。想不到各位如此神勇，这么快就解决了敌人。”

洛克表面镇定，内心其实在打鼓。今晚停靠在这处港湾，可是洛克坚持要求的。要是格里菲斯怀疑他们与今晚来袭的敌人有勾连，那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想到这里，洛克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格里菲斯身后的攻城蟹，心情越发惶恐。

攻城蟹，那可是浅海的霸主，单凭那对大钳，轻轻松松能就能拆了鹅卵石号。

“洛克船长，你知道这些是什么人吗？”格里菲斯还在跟洛克谈笑风生，那一边，维森特等人却打着火把，把一具具尸体拖到沙滩上，剥下来的皮甲、武器堆在一起，剩下的，直接喂给攻城蟹。

这一幕，看得洛克两股战战。

“小人不知。”顶着格里菲斯灼灼逼人的目光，豆大的汗珠，顺着洛克的脑门滑落。虽然他的兜里就有手帕，却完全不敢掏出来给自己擦擦汗。

“格里菲斯大人，您一定要相信我啊！我敢向着风暴之主发誓，小人绝对跟他们无关。”

这个世界，向神发誓可是要负责任的，尤其是对风暴之主这种暴躁又冷酷的神系主神——别的教会，大多是靠小恩小德拉拢信徒，风暴之主却是靠恐吓。

“你要是敢不信风暴之主，吾主就会掀起风暴，弄翻你的破船。”这是风暴之主的牧师用得最多的布道语。

“他们是奥斯本家族的人。”看着洛克露出一副吓傻了的表情，格里菲斯明白，这位船长应该是清白的。“既然你敢向风暴之主发誓，那我姑且就相信你吧。这边没有你们的事，给我回船上去，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天亮我们就出发。”

本以为会被趁机勒索一笔的洛克，听到格里菲斯毫不客气的命令，不但没有任何不满，反而马上叫上一起前来的两个手下，如蒙大赦般划着小艇回船上去了。

“少爷，为什么不趁机杀了这些人。”贝利悄悄地靠了过来，在格里菲斯耳边说道。

“杀了他们？那谁给我们开船呢？”格里菲斯反问道。

“可以等到了海德拉村再杀。”贝利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阴狠，“我们有足够的理由，是那个洛克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的。杀几个平民而已，没有人会因此找我们麻烦的，不但能省下船资的400金龙，那艘船也归我们了。”

格里菲斯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现在的他，有点怀疑自己当初把贝利送到乌鸦工会的决定是否正确。

究竟是被乌鸦工会带坏了，还是当年在千帆城流浪，就已经养成这样的性格呢？

贝利的狠辣，格里菲斯自信还能镇得住，而且他也只是建议而已，格里菲斯没必要表露出不满来。

于是，格里菲斯拍了拍贝利的肩膀，谆谆道：“名声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有时候却比金龙还值钱。杀了他们，确实能省下400金龙，但事情传扬出去，以后还有商人愿意跟我做生意吗？也许本来花100金龙就能做成的买卖，以后别人要200金龙才会跟我合作，得不偿失啊！”

“那艘鹅卵石号，船这么旧，最多值2000金龙，我们自己没有水手，卖出去价钱还要打个对折。还有，船也不是洛克一个人的，其余的股东都是千帆城的商人，我们把船抢了，等于在千帆城多了几个仇人，说不定闹到夏洛特主教那里，我以前花的功夫就白费了。”

见贝利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格里菲斯知道他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于是又补充了一句：“况且，这些人我很快就用得着了。金龙是死的，人却是活的，有人才能不断创造财富。”

“说得好。”瑟恩鼓着掌，走了过来。

“瑟恩叔叔，你的手没事了？”格里菲斯关心道。

虽然变成土元素的时候势不可挡，大杀四方，但瑟恩其实也是受了伤的。其中最严重的，就是左手被铁手砍出来的伤口。

“涂了点药，又用了一个治疗术，不碍事的。”瑟恩瞅瞅正欢快地咀嚼着尸体的攻城蟹，感慨道：“真想不到你敢赌得这么大，真是后生可畏啊。买下这只攻城蟹，应该花了你不少金龙吧？”

“足足12000金龙。”格里菲斯露出一个苦笑，“幸亏千帆城的夏洛特主教答应让我赊账，否则我是绝对买不起的。而且这笔账，明年就要还，我正发愁呢。”

格里菲斯的话，其实是在向瑟恩解释，以免他误会史东处事不公，私下给自己这个儿子私房钱。瑟恩作为中阶德鲁伊，加洛林男爵的首席顾问，每年的薪水也只有区区1500金龙而已。

“你这小子，是故意哭穷的吧。”瑟恩敲了敲格里菲斯的脑袋，“好了，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凯尔·奥斯本的赎金，我跟你对半分吧，免得你说我小气。”

培养一位职业者，特别是中、高阶的职业者，花费很大。所以战败的一方只要愿意投降，一般都能保住性命，事后只要交一笔可观的赎金就能重获自由。当然，像加洛林家族和奥斯本家族这种死对头，就不好说了。

假如不是让李特跑掉了，又或者没有他那句“不死不休”的威胁，格里菲斯宁愿不要赎金，也肯定要杀了凯尔·奥斯本。一个马上就要加入术法同盟的4级法师，无论对格里菲斯自己，还是对加洛林家族还说，都太危险了。

但是，战斗中杀死敌人，和战后杀俘，性质可是完全不同的。

现在李特跑了，而且在他逃跑的时候，凯尔·奥斯本还确切地活着。

这样一来，事情就不好办了。

加洛林与奥斯本两个家族虽然撕破了脸，但毕竟都还是格里芬侯爵的封臣，要是凯尔死了，奥斯本家族绝对会告到侯爵面前，要是再有其他家族帮一下腔，不占理的加洛林家族绝对讨不了好。

格里菲斯和瑟恩都不是冲动的人，所以凯尔?奥斯本的小命保住了。不过，凭4级魔法师的身价，奥斯本家族肯定要出血了。

凯尔·奥斯本是瑟恩捉住的，按照惯例，赎金的八成归德鲁伊，剩下的两成要上缴给领主史东男爵。

现在瑟恩要分自己一半，也就是四成赎金，满身债务的格里菲斯自然不会矫情，马上高兴地感谢：“瑟恩叔叔您真是太好了，为了报答您，我以后一定在莉安娜阿姨面前多说您的好话。”

瑟恩脸上有点尴尬，却没有出言反对格里菲斯的提议。

“对了，瑟恩叔叔，凯尔·奥斯本安置好了吗？”现在的凯尔·奥斯本，在格里菲斯眼里就是成堆成堆的金龙，要是让他跑了，那损失可就大了。

“放心，我看他的样子，明天也不一定能醒过来。而且，我还找了条大蟒蛇来做看守，别说逃跑，他现在想伸个懒腰都不行。”瑟恩嘴角微弯，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格里菲斯想象了一下凯尔·奥斯本被一条大蟒蛇紧紧缠在身上的惨状，心情绪时又好了几分。

打扫战场的事，格里菲斯不敢劳烦瑟恩。德鲁伊闲得无聊，便围着攻城蟹打转，很快就跟这头庞然大物沟通上了，看上去比格里菲斯这个正牌主人还要亲密一点。

“你这头攻城蟹真是不错，才5岁就长这么大了。”攻城蟹的成长速度很重要，有些体格不好的，养了六七年才一人多高，根本派不上用场。

“不过长得太快也不是好事，太费钱啦。”瑟恩呵呵笑道。连加洛林男爵都养不起的攻城蟹，瑟恩其实有点替格里菲斯担忧，否则也不会这么大方分他一半赎金。

比起攻城蟹强大的战斗力，它的食量更加惊人。按夏洛特主教的原话：“成年的攻城蟹，每天起码要吃下1000磅的谷物，也就那些小麦堆在谷仓里，都要放得发霉的昔兰尼亚人才养得起。”

考虑到伊比亚半岛那可怜的粮食产量，这里几乎没有贵族会喂养攻城蟹——长期大量外购粮食，成本会大幅上升，平均下来，每天起码要10枚金龙，一个月就要300金龙。这相当于养30个1级战士的花费，而攻城蟹的活动范围还不能离水太远。

格里菲斯这头攻城蟹，其实只是刚成年。理论上，只要营养跟得上，攻城蟹甚至能长到百米高，当然，体型越大，胃口也越大。每天10金龙的喂养成本，还只是目前的花费，未来想必还要继续增加。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攻城蟹是杂食生物，必要时喂草也能熬一段时间，至于肉，自然也是吃的。

凯尔·奥斯本战死的那些手下，起码都是1级战士，不但肉质弹牙，而且营养丰富。格里菲斯不是亡灵法师，这些尸体留着也没用，干脆就全喂给了攻城蟹，吃上这么一顿，起码能撑四五天了。

“给它取个名字吧。”瑟恩提议道。

“就叫扎古好了。”格里菲斯略带点恶趣味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