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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舅舅

和方觉远等一干文人见过面之后，李哲还是把精力都放在了去军中练兵上面。
虽然他自己一不小心混成了大文豪，被这时代的这些文人们簇拥恭维着，让他感觉良好。但他毕竟还没有晕，他的身体里装的是一个现代人的灵魂，长在红旗下，生在新中国，社会教育赋予他的本能还是不断的在提醒着他，这些都是虚的，并没有什么卵用。

抢杠子里面才能出政权，在这个时代，一切的社会资源分配还是围绕着力量和权力展开的。

因此在这里能有机会亲手掌握一支军队，这种诱惑是深深的植根于他的脑海里，就像是一种执念，仿佛只有握住了枪杆子，才能给他带来一些身处在这异世界里的不多的安全感。

马忠自从见识了李哲改造的自生火铳之后，就成了李哲提出的一系列军事理念的忠实拥趸，李哲提出的火力制胜论，在理想的单位时间内，理想战场上，哪一方能够提供最大的火力输出量那哪一方就能获得最终胜利，让马忠无比赞同。

而燧发枪的时代，火力制胜的表现就是严格的训练导致的线列步兵战术了。

马忠投入万分精力来帮助李哲一起制定燧发枪的战术细节，规定步兵们的每一个战术动作。并把这些都用在都里的士兵们身上。

这家伙在训练底层士兵们上面的确是有一套，短短的十几天时间，就将一套两人简单总结出的线列步兵战术整理成型，套在了五都士兵们的身上。

士兵们整日里训练的都是原本的火绳枪方阵的那一套，千篇一律，也早已经厌烦了，这一下换了家伙什儿，拿到了新枪，都很有新鲜感，连长矛兵都转职成了火铳兵，训练起来也挺有劲儿，都跟着马忠训练这劳什子的新阵法。

李哲庄园工坊打造出的崭新的转轮火枪，现在已经有了二十五杆，虽然李哲新招了两个匠师，又在庄子里找了十几个小伙子，来扩大规模提高生产率，但毕竟还是人工，生产效率很低。

李哲把这二十五杆中的二十杆都给了五都训练，而剩下的五杆才拨给自己庄园里的家丁。

九叔知道了还找李哲唠叨，

“这老爷新造的火铳造的这么好，不说先给自己人用，怎的先都给了捧日军里的那群丘八。”

言语里似乎有些埋怨李哲胳膊肘儿往外面拐的意思，老人的唠叨让李哲哭笑不得，

“哎！九叔，这你就别管那么多了，先把我交给你办的事情办好才是正经，我这铳先给他们用那也是有目的的，如果不给他们用，难道作坊里生产出来的火铳都放在自己家生锈不成，总是要卖出去的，捧日军那群丘八可都是咱未来的买主。”

李哲的这心思可没给别人说过，这家伙在自家生产的这燧发枪，竟然有参与军方采购的野心？能行吗？

九叔听了李哲的这话才熄了唠叨的心思，自己家这个爵爷，他是从小看着长大，谁知这长大了之后所做的事，却让他越来越看不懂了。

先前还出书挣钱，让家里所有人都与有荣焉，都因为自家的家主是文曲星下凡呢，还以为自家的这个少家主从此后将不再涉足军旅，专心走大文豪的路线呢。结果这一转眼，又自家造枪，又进了捧日军做军官，这是，又要继承家风的节奏？

李哲不知道九叔这心里的想法，不过就是他知道了，也不可能给九叔解释，身为穿越者，注定灵魂是孤独的，他的所作所为注定将改变这个时代，很多东西即使说出来也不会有人懂，又何必枉费口舌。

这日，李哲照常从军营里回来，一进门就碰见李贺蹦蹦跳跳的跑进到身前来，脸上神情兴奋至极，李哲奇道：

“怎么了？”

李贺大声回道：

“是舅舅，舅舅回来了！”

原来是他！

李贺口中的舅舅，是两兄弟年少时崇拜的对象，一个武林高手，镖师，终日漂泊在海上，帮海商们处理各种麻烦，身手矫健，是那种个人战斗力很强的那种强人，跟着海商的商队去过很多地方，见识过很多各地的奇风异俗，李哲两兄弟小的时候，经常缠着这舅舅给他们讲各种各样海外的奇闻异事。

当年在定远州的封地里的那犄角旮旯的那块地方，每一次舅舅来看望李哲兄弟和他们的母亲，都能给他们带来很多欢乐和满足。

只是到了大了之后，李哲才能从舅舅的眼神中分辨出那并不是他的亲人，那小时候亲切无比的眼神早已经变得陌生和警惕，然后只有在目光转向李贺的时候，才回流露出那种熟悉的亲切和温暖。

李贺的舅舅叫齐峰，原本就是定远州上忠勇男爵领地里的领民，原本作为岛民本应该是终老在领地里的命运，却因为姐姐嫁给李哲的老爹做续弦从而得以走出来闯荡天下。

大宋这个时代里的镖师，和原本中原时候的陆地上的镖局一样，不过是将活动场地转移到大海上而已。大海上路途遥远，海盗盛行，海商们不可能每次都请朝廷水军帮助护航。因此繁盛的海商贸易就催生出了这种专门保护海商的行业，还有信贷，保险，这种只有在繁荣商业社会里才会出现的商业。

原本齐峰不可能有这种机会的，只是在李家的支持下才办起了这镖行，算是有了份营生，却绝不是李哲李贺他们小时候以为的那样风光。

小时候，李哲小时候总觉得齐峰脸上的胡子和肤色显得很威风，只是到了长大后才知道，那不过是终日奔波劳苦，被海上的海风、烈日暴晒改造得青紫的脸色。所谓镖行，对李哲现在的阶层来说终究还是一份苦差事，是下等阶层，已经不配他们小时候那样去仰望了。

进了正房，李哲见到齐峰，依然还是那副脸色，浓眉大眼，一副大胡子，浑身带着一身的海腥味儿，只是比起小时候显得老了许多，那双眼也显得阴鸷了许多，双眼顾盼间带着一种李哲从未见识过的阴狠之气。齐峰见了李哲，像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

“原来是大少爷！”

九叔在旁边立刻表示不满，

“不，已经是老爷了！”

那可不，现在这男爵府，李哲老爹逝去之后，李哲就是当之无愧的老爷，齐峰哪怕是家里的亲戚，但也是外人，是不能像以前长辈那样称呼了。

齐峰又是一愣，眼神复杂的看了看李哲，口中终于喊道，

“是，是老爷了！齐峰见过爵爷！”

九叔这才满意！

家里的称呼，这是大事！关系到府里的上下尊卑，而齐峰身为李贺的舅舅，在这称呼上面更是不能搞错，否则，齐家，在李家的地位就更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