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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命不久矣

正值隆冬时节，大雪一连下了几日才停歇，整个世界只剩下唯一的颜色——白，白的纯粹，白的耀目。
流云镇中有一座不大的宅院，院子中间摆放着一张暖榻，暖榻前的火炉之中被烧得火红的木炭正在静静燃烧着，不时迸发出几点火星。

而在暖榻之上此刻斜卧着一个少年，裹着厚厚的白色狐裘，双手中捧着一个精致小巧的暖炉，微微眯着眼，懒懒的享受这冬日难得的暖阳。

少年极为瘦弱，身上虽然裹了一件厚厚的纯白狐裘，却仍是显得有些单薄，一张脸苍白如雪，不见丝毫血色，不时掩嘴发出几声轻咳。

少年脸色虽苍白，却依然难掩其俊逸非凡的容颜，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漆黑的眸子深邃如无底之渊，眼波流转之间，便如星辰闪烁一般，为少年平添了几分生气。

许是躺的久了，少年缓缓撑起身体，想要站起来，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少年做起来却显得有些艰难，待其站起来后，竟是微微有些气喘。

稍稍平整了一下呼吸，少年望着远处屋顶上的皑皑白雪，轻声呢喃：“这雪可真美啊，只是，不知我还能够再看到几次呢？”

“算了，命该如此，不想也罢。”

少年嘴角牵出一丝苦笑，摇了摇头，闭上双眼，想要深深的吸一口气，却不料被一阵寒风灌入口中，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

“呀，公子，你怎么起来了？”

一声惊呼响起，一个神色惊慌的少女快步跑到仍自咳嗽不止的少年身边，赶忙将他搀扶到暖榻上重新躺好，轻轻拍着少年的后背为他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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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会儿，少年才渐渐停止了咳嗽，苍白的脸上竟是泛起了一抹潮红，喘着气对少女摆摆手宽慰道：“月，月儿，我没事。”

月儿眼眶微红，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抽泣道：“公子还说没事，公子你都已经这么虚弱了，怎么还可以这么不顾惜自己的身体，要是，要是公子你……我，我怎么对得起家主和夫人啊。”

看着月儿泫然欲泣的小脸，少年急忙柔声安慰道：“月儿不哭，我真的没事，月儿乖，我不想看到月儿哭，月儿哭了就不漂亮了，我会心疼的。”

闻言，月儿吸了吸鼻子，努力憋住几欲夺眶而出的眼泪，扁着小嘴说道：“公子不喜欢月儿哭，月儿就不哭，但是公子以后不可以再这样了。”

“嗯，我答应月儿。”

听到少年答应，月儿这才破涕为笑道：“嗯，公子，你先躺着，我去把熬好的药端来。”

说完，月儿像阵风似的跑进屋内，不一会儿便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出来。

看着月儿手里的药碗，少年皱了皱眉苦着脸说道：“好苦的。”

“为了公子的身体，再苦也要喝药，难道公子刚才说的话不算数？”月儿瞪着一双大眼睛故意板着小脸严肃的说道。

少年无奈，只能接过药碗，忍着苦涩将一碗药汤一口气全部灌了下去，随即整个脸都皱在一起，虽然已经喝了好几年，但那份苦涩还是让他难以忍受，毕竟他从小就怕吃苦。

“公子，给。”站在一旁的月儿很及时的递过来早已准备好的两颗方糖。

将糖含入口中，立即满口清甜，少年终于脱离了苦海，朝着月儿展颜一笑道：“谢谢月儿。”

那明媚如煦日暖阳般的一笑，似能将积雪消融，月儿不禁看得痴了，就那样怔怔的望着少年。

“公子，你真好看。”半晌，月儿回过神来，小脸儿似熟透了的苹果，没头没脑的丢下这么一句，捂着脸逃开了。

“这傻丫头。”看着月儿跑开，少年苍白的脸上微微一红，有些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院子里再度安静下来，少年倚靠在暖榻上，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物件，摊开手却是一块碧绿小剑形状的吊坠。

小剑似乎为玉质，不足巴掌大小，通体呈碧绿色，晶莹剔透，在阳光的映射下，剑体之中似有点点光芒在闪烁。

少年低头望着手中的小剑，神色变得有些黯然，纤细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小剑，低声喃喃：“父亲，母亲，你们现在……还好吗？”

小剑是少年的母亲所留给他的，一直被他贴身保管，从不离身，经常会拿出来看一会儿，睹物思人，以寄相思之情。

少年名为苏念，并不是流云镇人，四年前来到此处并买下了这座宅院，而四年的时间里，少年的身份来历却一直是个谜，因为少年住进宅子后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平日里只有随身相伴的的侍女月儿忙里忙外，却也不怎么与外人来往，邻居除了知晓主仆二人的名字外便一无所知。

“命不久矣啊。”

就在苏念沉浸在回忆与思念之中，突兀的一道声音将他惊醒，急忙转头四顾，却没有任何发现，不大的院子中除了他再无他人。

“幻觉？”苏念狐疑的嘀咕道，正当他欲将碧绿小剑重新放好之时，又一道声音传入耳中。

“小子，你是厉家人？”

“谁？”苏念轻喝道，神色紧张的四处张望，那道声音入耳非常真切，绝不是幻觉。

仍然是毫无所获，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苏念却是寒毛倒竖，丝毫不敢放松，挣扎着就要起身。

“再瞎折腾，你可就真要没命咯。”

神秘的声音再度凭空响起，苏念慌乱中几次尝试起身都没有成功，反倒折腾得自己脸色惨白，气喘吁吁。

索性放弃了徒劳的尝试，苏念靠在暖榻上平复了一会儿，心念急转，神秘声音听不出年龄，似乎极为年轻，却又带着一丝沧桑之感，明明真切的传入耳中，但又让人无法捉摸。

突然出现的神秘声音来意不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苏念觉得还是先问清楚对方来意再说：“不知尊驾到底是何人？可否现身一见？”

“小子，我就是问问你是不是厉家人？你紧张什么？”

闻言，苏念心中讶异，对方口中的姜厉家他完全不知，也不记得自己与什么厉家有过交集，更疑惑对方为何会找上自己并且认为自己是厉家人，但口中还是如实答道：“在下并非厉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