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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八十二

“对不起……”漫长的沉默过后, 朴知旻闭着眼睛, 哽咽着说出了这个词。在她面前, 他总是变得青涩又笨拙, 明明最不想让她受伤, 偏偏最能伤害到她的却是他。为什么戳痛人心的话信手拈来, 道歉的语句却如此空洞而又苍白？他在内心质问着自己，却不清楚这道问题的答案。
滚烫到让她不适的眼泪浸湿了她颈边的发丝, 再顺着滑进了她的心里。Helen狠狠咬着唇，难受的再次红了眼眶。自从遇上她, 她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土崩瓦解，因为太过喜欢，重拾了脆弱的情绪, 学会了懦弱的回避，她一直以来的雷厉风行仿佛彻底失去了踪影。是不是她太不善于经营一段感情？Helen将脸埋进他的怀里, 感受着他的体温, 忍住了想放声大哭的欲|望，呜咽着说道：“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不会了, 我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朴知旻死死地抱住了她，声音中虽然带着难以掩饰的哭腔，但是他用再坚定不过的语气, 无比认真的向她许下了这个承诺。

“你知道吗？我当时真的很难过。”Helen微微撤开身体，双手抵着他的肩膀, 本想直视着他说出这句话, 刹那间却又想起自己现在应该是狼狈的一塌糊涂, 只得低垂着头，小声哭泣着解释道，“我真的没想过要炫耀什么，我没告诉保安是因为，是因为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拿的是那么危险的东西，而且，而且那个时候保安离得很远，拍手会又一直在进行着，我不好离开去找人，我也怕我弄错，把事情闹大，不好收场……”

“我知道，我都知道。” 朴知旻重新将Helen圈进怀里，轻抚着她的后背，心疼的不断重复道。提起那天的事，他的心仿佛被重锤猛击，口中也泛起一股腥甜，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咬破了唇。

Helen的眼前早已模糊一片，她胡乱的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泪，刚想继续说下去，却被他小心翼翼的捧住脸，轻柔的用指尖抹去了泪水。这般举动让她鼻尖一酸，大颗的泪珠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

在他惊慌失措的安抚她时，她拽紧了他的衣服，断断续续的抽噎着说道：“在现场的时候，我不是不怕，只是，应该处理好这个，这个后续的念头占了上风，毕竟是因为我引起的事情……但是上了车之后，我真的好害怕，尤其是回到宿舍之后，我，我……”

Helen的泪水和坦白有如一根根钢针，将朴知旻刺的千疮百孔，无所遁形，远比直白的埋怨来的让人疼痛。他看着一直未曾抬头的她，攥紧了拳头，回想起了那天铺天盖地的无力感，终究艰难的承认道：“都是我的错，我不敢正视自己的弱小和无能，我不仅什么忙都没帮上，还对着无辜的你发脾气，差劲到了极点。我知道自己不对，可是我根本控制不住情绪，所以才挂了电话。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怕你拒接电话，又怕你接了电话之后是冷冰冰的态度，更怕你直接提分手。我就是不敢面对自己造成的后果，于是选择了发短信道歉，没想到把事情弄得越来越糟，我真的太蠢了……”

“你这人真混蛋！”Helen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更恶毒的话，知道了他并不是故意晾着自己，心里也很自责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情绪崩溃一般大哭起来，“你都那么对我了！我为什么不能哭，不能闹，不能发脾气？我一次一次把想说的话咽回去，还不是因为怕把你越推越远，怕你离开我！看来我应该庆幸我之前一直忍着了，对不对？”

注视着Helen彻底放下顾虑，放声大哭来发泄长久以来积压着的情绪，朴知旻心痛的无以复加。他作为男友实在是不称职，不仅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还因为他的逃避，让她无处可诉，连宣泄都是一个奢望。他的眸中流露出来显而易见的痛楚，再一次哑着声说道：“抱歉，我过于轻率了，我以为只要用郑重的口气道歉，即使是短信也应该没有关系，是我太想当然，忽视了我带给你的伤害远不能用这个来抹平，对不起，Helen。”

“哈，那是道歉？！你当时只提及了你的态度，其余的一字没说，我以为你在变相的表达不满！”Helen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哭诉道，发现他满是内疚不已的模样时，她终究心软的撇过头，自嘲地说道，“我还想着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怎么会！”朴知旻瞬间睁大了眼睛，慌忙大喊，随后不住的摇着头，难过的说道，“我之前还想着你是在惩罚我，才用了以前都没有用过的冷漠语气回短信和挂电话，所以那天因为喝醉酒漏接了你的电话之后，我更不敢回你……都是我不对，你不要那么想，我从来没想过分开。”

“真的？”被他搂进怀里安慰的Helen低泣着发出了一声疑问。

“真的。”朴知旻用纸巾擦去她眼角悬挂着的眼泪，不容置疑的说道。

*

当Helen从浴室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时，差点就地昏倒了过去。明明用的是经过试验，效果很好的防水化妆品啊！难道是她今天哭的太厉害了？心神恍惚的洗漱完毕，冲好澡后，她用冰水浸湿了两条毛巾，递了其中一条给正不自在的坐在她床边的朴知旻。

“谢谢。”朴知旻弱弱的道谢后接过毛巾，将其敷在了眼上，防止第二天出现像上次一般肿成核桃眼的悲剧。

一派寂静的空气里弥漫着一丝尴尬的因子，Helen是因为第一次不顾形象的在他面前大哭而感到难为情，朴知旻则是因为抱歉和愧疚，依旧有些不敢面对她，加上自己也跟着哭了半天，颇为不好意思，所以选择了缄默。直到两人都躺进同一张床时，状况才有所好转。

Helen感受到某人自告奋勇的关上床头灯后，第一时间围绕在她腰间的手臂，眉眼彻底柔和下来。她握住他的手，摩挲了半晌后轻声说道：“在美国，我舅舅所在的地方便是我的家，在韩国，我却像无根的浮萍。”

她拍了拍听到这句话后朴知旻猛然绷紧的手臂肌肉，侧过身，借着窗外照射进来的微弱的光，抚上他的脸颊，说出了后半句话：“不过这一点在我告白之后的那天就变了，自那之后，我一直坚信我在韩国的归宿是你，所以真的不要再那样对我了，好不好？”

朴知旻敏感的察觉到Helen带着一点乞求的语气，内心深处像是被尖刀狠狠搅过一般痛的说不出话，只能将她揽进怀里。他责备着自己为什么明知道她很容易没有安全感，却头脑发热的大发脾气，并任由事情发酵到双方都受到了不小的伤害。分明是他低头认错就可以解决，以她的性格，又怎么会长时间对他摆着冷脸或是说出分手？他当时到底是在想着什么？

梳理着怀中人柔软的发丝，朴知旻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回应道：“好，我答应你。”

让她枕着他的手臂侧卧，他则是借此亲了亲她的额头，安抚她的焦虑和不安。他们二人一直遵守着对对方如实表达自己的内心感受，这一次却走岔了路。为了不让她误会下去，他固然有些羞涩，但还是诚实的说道：“Helen，你说过的吧？你是我的，那我现在也可以告诉你，我早就是你的了，我远比你想象的要更喜欢你。我现在的想法和作法还有些幼稚，所以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尽管和我说，和我发泄，我会一一改掉的。请你多等一等我，不要放弃我，好吗？”

Helen心底一颤，将脸贴近他的胸膛，不住的默念着让自己不要再次哭出来。确实再没有人比他更懂她了，她只知道自己很喜欢他，却不知道他有多喜欢自己，因而总是患得患失，这一次也是束手束脚，根本不敢放开来讲明。耳边是他急促的心跳，感受到他真实的温度，她安心的应了一声，只觉得全身都像是被阳光笼罩了一般变得暖洋洋的。复又想起什么似的，她仰着头呼唤道：“知旻啊~”

“嗯？”朴知旻低头看了她一眼，疑惑的发出了一声询问。

“我们以后吵架了，或是对对方生气了，也千万不要让事件过夜，好不好？如果当天没有办法解决，就想方设法见面，实在是无法见面的话，也不要发短信，直接打电话，不要随便挂断或拒接电话，可以吗？”听不到他的声音，猜测不出他的语气，一遍一遍的看着短信揣摩着他思绪的时候，她总是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上想，这也是他们这一次矛盾加剧的原因。

“好，我很赞成，我会记得遵守这个约定。”朴知旻对此绝对是高举双手表示同意，他们两个人都是面对对方时就会不舍得说一丝重话的人。他当时若是在韩国，看到了Helen的样子，怕是心疼的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护着，遑论发脾气。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带着笑意问道：“还有什么事，一并说出来。”

“唔……最后一件事，”Helen拽了拽他的衣服，悄声说道，“晚安吻。”

朴知旻愣了愣，随即露出了漂亮的笑眼，勾起唇角轻轻的亲了一下她柔软的唇瓣。在她不解的疑问声中，他小声说道：“如果是深吻，你今天就不用睡了。折腾了一天，还是好好补眠比较好。”

在她害羞的将脸埋进他的怀里时，朴知旻牢牢地抱住她，轻声耳语道：“晚安，我的宝贝，做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