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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

泛白的阳光，仿佛无尽头一样的马路，周围看不到任何的人影，脚下越来越黏稠的触感，让梦中的Helen无助的哭泣着，却丝毫不敢停下奔跑的脚步。当她脱力的栽倒在地上的时候，腿和裙子刹那间被蔓延过来的血水浸染，Helen近乎心碎的双手捧起鲜血，却丝毫不能阻止它们从指缝间流走。最终，她放声大哭起来，用趴在地上的姿势，让自己彻底淹没在了充满浓烈的铁锈气味，却又温暖无比的血水之中。
在近乎眩晕的窒息感里，Helen猛地睁开了眼睛。

“都多久没梦到了……”发现现实世界还是黑夜的她恍惚了一下，才从硬板床上坐了起来，同时发现了再也糟糕不过的两件事，一是她已经完全没有了睡意，二是嗓子已经彻底嘶哑了。

因为认床的缘故，自从进入节目组安排的6人宿舍，她每天都只睡了不到3个小时，平常还好，但是在感冒还未痊愈的状态下，这显然不是件好事，甚至加重了病情。在刚才的梦境过后，她的状态达到了史上最糟，而不巧的是，今天就要进行《Pick Me》歌曲的影像评价了。

根据这次的影像，金希澈代表和导师们将重新判定101个练习生的考核等级，并根据这次的结果，分配各等级的歌曲Part和登场顺序，最后在一周过后的《M! CountDown》音乐节目中让她们表演《Produce 101》的主题曲，即《Pick Me》的舞台。简单来说，就是等级高的表演机会多，镜头多，等级低的就是个布景板。她现在这种状态，别说是最高等级A了，直接掉到C都有可能，Helen轻叹了口气。

集合时间一到，从宿舍前往练习室的路上，同寝室的金青夏再次伸出手，把裹得严严实实，走的东倒西歪，还一直想往相反方向前进的Helen拉了过来，问道：“你还好么？过来倚着我走好了。”

“Helen姐真的是天生的路痴啊，一点都没有方向感。”Somi也跟过来，挎住Helen的另一支胳膊，边用高个子给她挡着风，边吐槽道。

“我才没……”从厚厚的围巾里挣扎着伸出脸，想出声反驳的Helen直接被Somi重新塞进了围巾里。

“Helen姐，你还是别说话了，省点力气吧。”独自一人来参加《Produce 101》的Somi说实话是顶着很大压力的，这种压力不仅来源于公司JYP的名气，也来源于她自身对选秀的心理阴影，毕竟之前在公司的选秀节目中被淘汰过一次，这一次也被淘汰了的话，她也就不用再想着出道了。

对于Helen，她是彻底被迷倒了，同样出身大公司，却与她不同，面对众人时丝毫没有紧张露怯的情绪，舞台更是完美，唱功也早已达到她无法企及的程度，不仅如此，还会作词、作曲、编曲，完全是人才中的人才！这三四天的相处，也能看出她为人稍显冷淡，但不屑于在背后说人坏话或是搞小动作，对比某些人表面对自己表现的很亲切，结果被她撞见在暗地里指指点点，真的不知要好上多少层次。

最关键的是Somi发现当她用撒娇的口气称赞了一天的Helen，企图获取一点Helen的关注度的时候，她表面上装作完全不在意，但是回到寝室却给她誊抄了一遍她自己整理过的《Pick Me》整首歌的要点，包括在哪里提高音量，在哪里换气等，所有的细节都写的清清楚楚，整张纸都密密麻麻的做好了标注，然后用仿佛在路上捡到了一张纸的样子，完全不在意的递给了她。

自那之后，Somi就成了忠诚的“Helen教”教徒，同时向另一个隐藏教徒兼室友金青夏透露了这个秘密。所以看到“教主”如今如此虚弱的样子还试图反驳自己，她就下决心粗暴的镇压一下，毕竟机会难得啊，哈哈哈~

因为生病，完全没力气反抗的Helen瞪了Somi一眼，倒也没有真生气。她现在全部的心神在于马上要进行的影像评价，如她所料，她最终的发挥真的一团糟。

在另外一个屋子，金希澈代表和导师们为了新一轮的等级判定齐聚一堂。当屏幕中出现Helen时，金希澈兴奋的敲了敲桌子说道：“是Helen啊，Helen，《Produce 101》绝对的Vocal女皇，我都等不及要听她唱歌了！”

“如果是这样，你可能要失望了，她这几天感冒，状态不太好。”JeA摇摇头，非常可惜地说了一句，旁边的金盛恩也叹了一口气。

“真的？”金希澈惊讶的问道，然后将注意力转回了开始播放的影像之中。

看着Helen在屏幕中的表现，裴允贞率先说道：“确实比不上之前的状态，但是舞蹈还是不错的，表情很明朗，舞台表现力一如既往是TOP，都快让我忽略她临近最后时越来越无力的动作了。”

“声音明显沙哑了很多，喘气声也变重了，高音虽然能正常唱出来，但明显后继无力。唉，就是因为之前表现的太好，所以才显得对比过于明显。”金盛恩点评道。

“虽然就其他练习生来说，她的表现并不逊色，但是我觉得作为歌手，最重要的是保持良好的状态，尤其是在这样的生存战之中，更是要万分重视起自己的身体，身体是本钱，身体垮了，什么都免谈。在这一方面，我这次给她最低分。”JeA皱着眉头说道，复又露出心疼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压力太大，听导演组说她经常失眠，我希望她通过这一次能重视起来自己的身体状况，尽快康复。”

金希澈也认同的点点头，最终所有人一致决定将Helen的等级降为B。

在朴佳熙惋惜的神态中，Helen平静的接过B等级的通知书，和Somi组成了难姐难妹，在金青夏担心万分的目光之中走向了B班。

在随后的访谈里，还是之前的女工作人员负责提问。她体贴地对Helen说道：“这次的等级下降了，希望你不要太伤心，我们都知道你因为身体状况，没能发挥出所有的实力。”

Helen感激的笑了笑，然后清清嗓子，哑声说道：“谢谢您。我觉得人生就像歌一样，有低音，也有高音。如果只是一味的高音，那么也不会谱成优美的旋律。这一次的等级下降，在我的预料之中，因为我确实表现的不尽人意。我会以此为戒，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用最好的状态去面对挑战。”

当晚，所有人统一观看了A等级成员的《Pick Me》歌曲录制影像，并投票选出了A班的Center，即《Produce 101》首次亮相的的舞台的中心人选。Helen投给了室友周杰琼，却也清楚以她的中国国籍是根本不可能当上Center的。Pledis只有两人进入A班，除了周杰琼，还有林娜嵘，但她在私底下被其他练习生称作石佛，因为表情变化实在是不怎么多，人也不争不抢，容貌也不像周杰琼一样亮眼，所以排除。她现在好奇的是在她和Somi这两个大公司出身练习生都进入了B班的情况下，谁最终能获得节目组的认可当上Center，是JellyFish，还是Fantagio？

最终老师们宣布A等级的Center为Fantagio的崔有情时，大部分人都露出了比较惊讶的表情，Helen则是挑了挑眉，笑的模棱两可。与之相对的，B等级的Center则由B班内部投票产生，最终定为她，Helen起身表示了感谢。

12月15日，正式进行《M! CountDown》的事前录制，Somi边啃着金希澈代表为所有练习生买的炸鸡，边对着Helen说道，“Helen姐，A班的姐姐们换上了带肩章的衣服果然很帅气啊，你看看青夏姐，比我们什么都没有的好看多了。”

终于感冒痊愈的Helen直接抛弃了炸鸡，吃着金代表特意为病号们准备的养生粥，抽空冷漠的回复道：“那种东西看看就行了，最关键的还是人气，你还是想想最后ending的时候要做什么表情才吸引人吧。”

“Helen……我还在旁边呢……”同样啃着鸡翅，带着肩章的“帅气A班姐姐”金青夏哭笑不得的说道。

“我说的是事实啊，还有，你能不能在采访的时候多说几句话？工作人员姐姐和我说你的回答都太简短了，而且没有亮点。”Helen边吃边用无语的眼神看了一眼金青夏。

“有，有吗？工作人员姐姐真的那么说过？唉……我是不是真的太没有爆点了？”金青夏连吃都顾不上了，愁眉苦脸的问Helen。

“嗯，是挺没有爆点的，长相不突出，不抢镜头，不惹是生非，做什么都是静悄悄做好，最终的完成度倒是还过得去。”在金青夏越来越低落的情绪中，Helen话锋一转，“不过我觉得你以后在该表现自己的场合多说点话就行了，一直保持高质量的舞台，总有人会喜欢你这一款，尤其是当《Produce 101》成为了日本热血漫的时候。”

“Helen姐，你这是在称赞，还是在贬低？”Somi有些纠结的问道，“还有热血漫是什么意思？”

“你到时候看直播就知道了。”懒得详细解释的Helen直接让Somi届时通过播放出来的节目寻找答案。毕竟那个不知名的女工作人员姐姐太喜欢她了，连上面决定给谁镜头最多的黑幕都半遮半掩的透露给了她，让她也多上点心增加自己的分量。虽然很感谢她的心意，但是她觉得自己并不需要这些也能获得足够的关注，她的公司、她的履历、甚至她的学校都是话题度，所以并不需要过度表现自己，而且前面有一个日漫特色的废柴少女成长记在为她吸引火力，她也是挺开心的，大众总是倾向于受到不公平待遇的弱者，不是么？

一下午的时间，《Pick Me》舞台一共录制了三次，前两次结尾时她都对着拍摄自己的摄像机露出了明媚灿烂的笑容，而第三次，略微汗湿的头发黏在了颊边，她垂眼拨向脑后，抬头却发现相机正对着自己，只得装作不慌不忙的样子，勾起嘴角笑了笑。

*

参加完行程，闲来无事，在待机室等待2小时过后的签名会的金南俊，今天也在与手机相亲相爱。他打开Na|ver，想要顺手搜索一下自己的组合防弹少年团，提高一下浏览量，却震惊的发现实时搜索中有他十分眼熟的一个名字，而且此人占据了实时搜索榜单的好几个位置，且有越来越上升的趋势。顺手截图扔到防弹少年团的专属KakaoTalk群里过后，他点开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个人以霸榜的姿势洗刷了实时搜索栏。

染了一头耀眼橘发的朴知旻正在和金泰亨打打闹闹，结果被郑号锡从天而降的手机砸到了脸。在他的示意下看向手机屏幕的朴知旻瞬间懵了一下，嘴巴张的几乎能塞下他的小拳头，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立刻奔向自己的包，直接坐在地上，将包里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终于找到自己手机的朴知旻仔细查看了群消息，然后直接退出KakaoTalk，进入Na|ver。

被冷落的金泰亨跑过去趴在了朴知旻的后背上，查看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失态。唯恐天下不乱的忙内田正国则是早就坐在了朴知旻的左手边，笑眯眯的读着群里金南俊发的截图内容：“实时搜索一位—Pick Me Ending少女，实时搜索二位—李Helen Pick Me，实时搜索三位—Produce 101，实时搜索四位—Pick Me 中间少女，实时搜索五位—李Helen YG，实时搜索六位—李Helen 神话大学，实时搜索七位—李Helen 作曲……哇，哥，这简直是洗榜啊，你看到了么？”

“知旻啊，看样子人家连参加《Produce 101》这个选秀节目都没告诉你呢。”终于找出了原因的金南俊用看小可怜的目光瞅了眼背对着他，专注的外放《Pick Me》视频的朴知旻之后摇头说道。

“你还是太小看他了，他可不在乎这个。”躺在沙发上纵观了一圈事件始末的闵玧其，看了眼正坐在地上脸颊激动的泛红，双眸发亮，时不时嘴巴围成小圈做出惊呼状的橘子精，直接没眼看的闭上了眼，隔空回答金南俊。

“哇……”正专注于视频的忙内Line三人突然齐刷刷的发出了惊叹的声音。在歌曲的结尾部分，摄影师照例给了一些漂亮女孩子特写，其中不乏清纯到惹人怜爱的表情，但最后一个容貌精致艳丽的女孩子却垂眸将颊边垂落的头发拨向脑后，当长长的眼睫下乌黑的眼睛终于对上镜头的一刻，她扯出一抹漫不经心、略带邪气的笑容，红润的嘴唇更是增添了一丝莫名的性感，让所有人的目光完全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难怪搜索量这么高，真的挺撩人的！仔细一看，完全是南俊的Style啊！皮肤白，性感，大长腿，哦，人家还聪明，是神话大学高材生，还会作词作曲，就差一个红色高帮匡威鞋了。”不知何时凑过来看到最后的大哥金硕珍忽略在远处整理造型的金南俊哭天喊地叫他别添乱的警告，摆着一副正经脸逗着朴知旻，“要不然你寄她一双？你不是一直说喜欢单眼皮、长直发的可爱女生么，Helen是双眼皮，黑色长卷发，和可爱也不太搭边，正好介绍给南俊啊！肥水不流外人田！”

“……！”

看到一只软软的糯米团子秒变石头的队友们不厚道的憋住了笑声，还是好心的田正国拍了拍他，朴知旻这只糯米团子才活过来。然后在队友炯炯有神的注视下，直接拨通一个电话，小心翼翼的问候道：“Hi，Helen，是我……”

六只豺狼瞬间安静下来，竖起了耳朵。坐在旁边的田正国和金泰亨靠着天然的地理优势凑近了手机，只听清冷的女生淡漠的响起，问道：“我是Helen，你是谁？”

在所有队友怜悯的目光中，糯米团子重新变回石头，然后随风消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