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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孔有德很不爽

“我认为，他最有可能跟您判断的一样，”祝俞嘉挠了挠头，指着地图上的古辣镇说道，
“从这儿，穿过这条山谷直插露圩，出甘棠，沿甘棠河一路西行，渡过郁江便抵达南宁东郊了……而另一条路，从宾阳直接翻越古陋山，尽管更近一些，但不仅必须攻克昆仑关天险，而且山路狭窄难行，对他的辎重队伍是个考验……据侦察，这次他的主力带了很多的大炮。”

“不错，战术眼光有长进啊。”

林啸欣然赞许道，“不过，这条路也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不用渡江，不能完全排除……我们不是孔有德肚子里的蛔虫，不能确知他的想法，但我们可以请君入瓮，引诱他按我们预设的路线走。”

“对呀队长，”祝俞嘉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地方说道，

“如果我们派一支骑兵前出洋桥一带，阻击他的前锋，不用歼灭他们，只需坚持一天，待他的主力赶到的时候，佯装不敌，且战且退，把他们引入山谷，他们是不是就会一路追来？”

“想法不错。不过，”林啸沉吟了片刻，说道，

“我们可不能低估了孔有德，此人勇而狡诈，打仗还是有一套的。万一他不上钩，不管我们继续前往宾阳走昆仑关，那我们只能在大山里追着他的屁股打了，这样就很难全歼他。”

“况且……万一他来个壁虎断尾，不顾伤亡抛下后卫拼命杀向南宁，那我们的战略就失败了。”

“那怎么办？”祝俞嘉皱了皱眉，茫然道。

“这个……你就别管啦，山人自有妙计。”

林啸笑了笑，神叨叨的道，“就算他孔有德奸似鬼，也不由他不入彀。”

“不过孔有德有这么多人，即便上钩也很难全歼，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山谷好好的察看一下地形，我已经通知丁帅，明天他也会赶去山谷……咱们一定要好好设计一下，一定要让这个山谷成为他的葬身之地。”林啸狞然说道。

“好的……好像雨停了？不早了队长，先休息一会吧。”

“不急，走，跟我查哨去，查完哨再休息。”林啸站起身，扎起武装带，正色道。

……

柳州以南通往宾州（即今来宾市一带）的官道上，孔有德的大军也在冒雨行军。

说是官道，其实仍处于大山深处的丘陵地带，路况本来就不好，加上讨厌的冬雨浸润，溪水猛涨，就更加蹉跎难行了。

坐在颠簸不已的四驾马车中的孔有德，撩起身后的车帘，略略打量了一下身后他的那些正苦着脸冒着绵绵细雨一脚深一脚浅地艰难行军的士兵，脸色愈发阴郁……

本次亲自领军出征的孔有德心里很不爽，原因有三：

第一个原因，瞿式耜和张同敞莫名其妙的被人劫走了。

孔有德连夜派人一路追踪都没见人影，直到两天后接到永福残兵的报告，才知道瞿式耜已经被人劫往柳州、南宁方向而去了。

到手的鸭子竟然飞走了，孔有德勃然大怒，当即下令把另行关押的大明靖江王朱亨歅处死以泄愤。

其次，此次三顺王奉命南征，本来是由孔有德经营福建，尚可喜攻广西的，可奸诈的尚可喜觉得广西地处偏僻且情况复杂而百般推诿。

孔有德没办法只得主动请缨，率军二万出征广西，并请求携家镇守以表忠心，一路上招降纳叛倒也顺风顺水，不仅如期攻克桂北重镇桂林，还迅速扩军至五万余众。

清廷多尔衮一方面封他为定南王以示嘉勉，一方面却令尚可喜、耿继茂西出梧州，直扑南宁，明面说是两路夹击，然而防他独享灭明之功的意思非常明显，说到底还不是得不到真正的信任？

第三，此次攻下桂林后，手下亲信一副强弩之末的怂样，花了一个多月才击溃滇军胡一青赵印选部拿下柳州，进军速度还不如独领孤军的杂牌将领马蛟麟部。

孔有德数次怒斥部下都没用，眼见功劳快被尚可喜抢去，只得愤然亲自南下督战，他在桂林留下了八千余人，而刚刚拿下的柳州只留下了区区两千人，附近各州县总共驻守了不到万人，余下主力精锐三万五千多人全部南下，他发誓要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拿下南宁，活捉朱由榔。

屋漏偏逢连夜雨，偏偏天公不作美，从柳州出发后冒雨行军的大军却因道路泥泞而疲惫不堪，尤其是那几尊红衣大炮，重达数千斤，一路上行军速度慢如蜗牛，甚至都累死了挽马数匹，很多辎重车也陷在了泥地里动弹不得。

自降清以后，孔有德即被编入正红旗的汉军营，俗称汉八旗，麾下原有兵力只有七千五百人，南征前清廷给他补充了一些绿营士兵，凑满了二万人，一路招降纳叛，扩军后兵力猛涨至五万余人，其中野战主力有前锋营、骁骑营、步军营、火器营、护军营、炮营、护炮铁盾营等共三万八千余人。

其中前锋营和骁骑营主要是装备火枪和战刀的轻骑兵，每营混杂了督战的满人骑兵一个牛录三百人；步军营主要装备刀枪盾牌和弓箭，火器营则全部装备鸟铳和各类轻型火炮；炮营和护炮铁盾营士兵则均配备皮胄、绵甲和钢盾，装备有数百门火炮，其中数千斤直至万斤不等的红衣大炮有六十尊以上，其余都是稍小一点的铜炮和虎蹲炮，此次出征孔有德便携带了三十多尊红衣大炮，余下最重的三十尊则留在桂林和柳州守城。

因三年前首攻桂林的时候被瞿式耜麾下桂林守军的大炮轰怕了，以至于当时一直败退至湖南方止，所以孔有德从此后凡攻城必携带巨炮，此次欲攻南宁城必是一场恶战，山路再难行也要携炮同行。

眼见大军终于走出大山过了凤凰镇，前面一直到宾州一带都是平原地带了，孔有德下令大军加速前进，今晚夜宿宾州，明早继续赶路。

第二天一早，孔有德催促大军从宾州继续南下，又是一段难行之路，直至午后大军终于走出大山到了小平阳一带。

前面一直到宾阳、武陵一带又都是平原地带了，端坐于马车中的孔有德长吁一口气，正盘算着哪条路前往南宁比较好走，忽闻车窗外中军亲将来报：“启禀王爷，前锋来报，说是刘将军受阻于洋桥镇，被一支明军拦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