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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鬼（3）

徐正辉原本正帮唐小月顺着背，手刚抬起来，却见她身体就那么直直地倒下去。他心头一跳，急忙去扶，却有人比他还快！他的手刚刚碰到唐小月的衣服，唐小月已经被突然而至的陆佩玖抱住了。他也是一愣，抬头与陆佩玖对视一眼，看到他眼中有疼惜闪过，再眨眼看去，却什么也没有了，只是一片幽黑，深若泥沼，恍惚刚才只是错觉。
陆佩玖也没想到自己身体反应如此快，听到她唐小月了一声之后，好似一口气没上来，紧接着就往地上栽，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他抱在怀中了。他看着那张毫无血色的小脸，心脏似乎被刺了一下，微微的刺痛令他眉头皱起。

徐正辉眼中带着打量，低声问道：“陆队长认识小月？”

陆佩玖闻言转头看他，眉头轻轻一锁，浓黑的长睫垂下，声音略低沉，“之前不认识，现在认识了。我送她去医院，稍后就去警局。”话音刚落，微微点头，人已经迈开长腿走了。

徐正辉和韩庭对视一眼，不认识？那为什么举手投足都熟悉无比，好像认识多年的朋友一般！

韩庭看着新任上司的背影，脸皱巴着，总觉得这个队长不寻常，处处透着神秘。他似乎想起什么，转头看向徐正辉，认真问道：“老徐，你为什么收了个这样的学生？既然害怕见到尸体，还当什么法医？这不是开玩笑吗？！”

徐正辉幽幽地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小月她并不是害怕尸体，之前你不是见过她两次吗，都跟在我身边做尸检，也没什么反应。只不过这次有些特别，我本不想让她来的，但是她苦苦哀求，非要过来，哎，我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真是个倔强的孩子。

当初她非要拜我为师，起初我是不同意的。她是富家女孩，一看就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估计连刀都没摸过，还做什么法医啊，天天跟死人打交道，她肯定受不了的。但她就是不放弃，天天去实验室门口拦我，风雨无阻地坚持了两个月，眼看着脸都瘦了一圈，我实在于心不忍，就让她暂时跟着了。

没想到这一跟就是两年，后来才发现，她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甚至比一般的学生还认真刻苦。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是见到尸体、内脏什么的就吐，手术刀都拿不稳，后来慢慢地也不知她怎么克服的，竟熟练起来，学习能力很强，是个聪明的孩子。两年后，谁也没想到她竟会是我最出色的学生，说起来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韩庭也没想到，其中竟有这般曲折，又继续追问道：“那她为何对今天的受害人尸体反应这般大？”

徐正辉眼中暗芒一闪，并未多说什么，只摇头叹息，“哎，都是冤孽啊。”

韩庭见他避开话题，不欲多说的样子，也没追根究底，毕竟是他人的隐私。

却说，陆佩玖匆匆忙忙地将唐小月放在副驾上，为她系好安全带，就直冲市医院。开车的时候，不时转头看她一眼，额头隐隐有细汗渗出。

到了医院门口，他一步跨下车门，抱着唐小月就往里面跑，值班的护士看到，急忙在前面领路。直到医生诊完脉，又给她吊上水，陆佩玖高悬的一颗心才放下。

他坐在床前看她，眼眸深处透着冷光，却又夹杂着心疼和怒气，神色复杂至极。

没过多久，病房的门被推开，一个神色紧张的女人走了进来。女人身穿帅气的灰色西装外套，内搭白色衬衣，干练而知性。她的五官与唐小月极为相似，一看就是姐妹，不过气质却截然相反，一个刚强，一个柔弱。

陆佩玖站起身，见女人上下打量自己，方开口说道：“你好，我是陆佩玖，市刑侦支队的副队长。”

女人眉毛高挑，水洗的眸子射出亮光，低声说道：“你好，我是唐小月的姐姐，唐艺卿。刚刚徐老已经跟我说过了，谢谢陆队送我妹妹过来。”

陆佩玖淡淡了点了点头，见唐小月的家人已经到了，便转身告辞。刚走到门边，迎面又走进一个男人，两人视线相触，转瞬即离。

男人戴了一副金丝眼镜，脸上是温文尔雅的浅笑，掩饰了眉宇间不经意流泻的暗沉和凌厉。他见陆佩玖一直盯着他看，方伸出一只手，笑着说道：“你好，我是小月的师兄林家鑫。”

陆佩玖表情变幻莫测地看着他，眼中寒光一闪，下颚紧绷，眸色暗沉，却并未与他握手，直接擦身而过。他快速走出医院，刚刚坐进车里，双手重重地锤在方向盘上，胸口一鼓一荡，似乎有一只猛兽正在挣扎，疯狂地叫嚣着，想要破体而出。他又转头看了一眼医院，本就冷厉的五官凝结了一层寒霜，重重一踩油门，绝尘而去。

林家鑫一脸莫名地看着他的背影，转身走到病床前，担心地问道：“艺卿姐，小月没事吧？我刚听老师说她进医院了，就匆忙赶了过来。”

唐艺卿朝他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坐在床前，拉着唐小月的手，声音轻颤，“我也不知道，待会儿问问医生。刚刚太匆忙，忘记问了。”

林家鑫看着脸色苍白的唐小月，心中弥漫着淡淡的伤感，轻声说道：“艺卿姐，我去找医生问一下吧，你在这里陪着小月。”说罢，转身又走了出去。

唐艺卿握着唐小月的手，看着人已散去，面上伪装的坚强，瞬间土崩瓦解。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声音哽咽，“小月，你快点醒来，不要吓姐姐。”

唐小月仍处于昏迷状态，似乎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额头满是虚汗，眉头紧蹙，眼皮微动，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泽城学长，泽城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