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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节 出击
元稹是在今天白天的时候回到了白玉京。元稹是走得水运，他自河南入关前后就听到了皇帝手刃程奇力的消息。
意识到皇帝终于大权在握之后的元稹再不停留，立刻快马加鞭直奔京师，然后便是一连串的坏消息，吐蕃人自凤翔方向入寇了，而且规模很大。
等元稹在白乐天的引导下面见皇帝的时候，他就看到了眉头深锁的皇帝和李德裕。
李德裕是昨夜到的，程奇力倒台，皇帝和鱼辅国决裂的消息还未传到剑南，李德裕就已经上路了，嗅觉一向敏锐的李吉甫父子之前就感觉到了朝局可能有所变化，李德裕就是来支持皇帝的。
李德裕带来了他父亲李吉甫的效忠，剑南西川节度使李吉甫已经按照李旭的指示布置维州的收复事宜了，这也就意味着李吉甫将永远站在皇帝一边，因为他已经彻底得罪了宦官和朝臣这两大集团了。
赵郡李氏已经将所有的筹码压到了皇帝身上，然后李德裕就在路上听到了皇帝大获全胜的消息。
然后就是吐蕃入侵的消息。
他昨晚便跟着李绅见到了皇帝，并且向皇帝阐述了他根据路上得到的情报所做出的判断。
“吐蕃军队兵力绝不会超过三万。”这是李德裕见到皇帝之后的第一句话。
李德裕接着解释道，吐蕃的体制虽然是全民皆兵，但是这种体制有个致命弱点，那就是征发兵力的速度和规模都受限。
如果是大规模的集结，朝廷最迟也能在一个月前接到风声。
所以这次入寇的兵力应该是以大相尚东赞麾下兵马为主，他的领地就在秦州附近的渭水上游。考虑到这次侵袭的突然性，尚东赞的动员规模也不会太大，他仓促之下能动员的兵力最多也就不过三万左右。
因此情报所谓的五万大军恐怕夸大了敌人的兵力。
李德裕接着分析尚东赞这样的薄弱的兵力攻击凤翔都十分困难，凤翔好歹也有六七千可用的军士，兵法云十则围之，虽然随着攻城技术的进步对攻城方的兵力要求有所下降。
不过要攻下韩瑞踞守的坚城，特别是因为吐蕃威胁城防还获得加强的凤翔城，尚东赞的兵力至少也要是韩瑞的四五倍才行。
现在的情势，吐蕃军队还在继续向东。这说明尚东赞显然是留下了一支部队监视韩瑞，然后率领主力贸然东进，如果尚东赞志在掳掠，那他兵力在一路向东之后就会因为分兵掳掠各县而变得更加分散。
因此李德裕认为白玉京还是比较安全的，没有必要像之前的皇帝们那样溜之大吉。
李德裕的分析结果坚定了李旭出城寻求野战的决心。
吐蕃入侵的最主要问题其实就是他们的军队，而不是朗达玛或者尚东赞这些头领。只要运气足够好，自己和岳顾寒这样的高手固然可以利用一次迅猛的突袭或者刺杀砍掉朗达玛的脑袋。
然而斩首行动的结果却和皇帝本来的目的南辕北辙，李旭要的是京畿地区甚至到凤翔一带的安宁，作鸟兽散的吐蕃军队可不会停下他们掠夺的脚步。按照吐蕃的行动惯例，他们可是没有什么补给的，必然会一路抢回去。
吐蕃人造成的破坏是朝廷不能容忍的，也是李旭不能容忍的。所以李旭需要一支部队将三万多吐蕃人赶回去，而不是仅仅砍了朗达玛就算结束。
“我准备择机和吐蕃人野战。”李旭对李德裕如是说着，年轻的官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只需要四五百骑兵就好了。”李旭对李德裕道：“马多一些，我寻机和吐蕃人野战击败他们，不能让他们蔓延到京畿诸县来。我现在武功大进，几个蕃贼根本不算什么事。”
放任吐蕃人抢掠关中，那就是典型的政治自杀。按照李德裕的意思，等着吐蕃人抢完回家，那李旭就要为吐蕃人的入侵彻底负责。
皇帝就算是为了自己，也绝不能放任吐蕃人为所欲为。
所以李旭向李德裕介绍了他的想法，由裴度或者韩岗负责白玉京的朝廷运转，自己亲自率领一支数目不多的精锐骑兵穿插在吐蕃军队周围。这支骑兵的人数不用太多，有个四五百就够了，多配备一些战马，
吐蕃军队一旦展开劫掠，为了抢掠时的效率，他们必然会分成不同的小队行动，而每队的人数也自然不会多，李旭估计吐蕃军队的抢掠队伍最多也不会超过一千人。
这样李旭所率领的小股骑兵在面对吐蕃军队时能够取得一定的优势，更何况这支队伍里还有自己这样的猛将坐镇。
只要让吐蕃人付出足够的代价，也能挽回一些自己的形象了。
“可是战阵之上和争强斗狠是两回事。”李德裕说道，两个江湖高手彼此争强求胜是一回事，两支军队在战场上进行决胜是另外一回事，完全不可将两者等量齐观。
其实对于战场艺术这件事，李旭还是有点经验的，自己之前也是经常玩全面战争系列游戏的资深玩家，在游戏里经常打出昆阳之战那种程度的交换比。
至于打出史诗大捷什么的更是不在话下。
“你和李绅给我看好家，”皇帝如是说道。“我已经让李从贤去拣选骑兵了，等他把人选好，我就带人出发。”
这个方略，李旭压根也没想着和李德裕他们商量，只是通知一下他们而已。
“可是京中不稳啊。”李德裕自然很清楚裴度和韩岗靠不住，皇帝又带着一小股人近乎自杀一样在外面飘着的。白玉京中的人多半会产生些别样的心思。
“所以才要你来看家，李从贤手里有金吾卫和神策军，还有李绅的提点刑狱使司帮你，你定然能给我把这个家看好。”
皇帝留下来看家的都是这些李家人。
李德裕虽然一直不同意，但是等着韩岗裴度以及元稹和牛僧孺参与起来，他就变成了彻头彻尾少数派。
韩岗和裴度虽然震惊，但是他们现在不会拿出来任何态度来。
元稹的态度虽然一开始是反对的，但基本就是“您有个缺点，太不注意身体了”这种片汤话，在劝了几次“白龙鱼服”之类的话后，元稹就回到了“皇帝伟大光荣正确”的思路上来。
至于牛僧孺，他现在的态度一直就是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皇上说月亮是方的，那也是因为月亮鸡贼偷偷吃胖了。
真正表示反对的也就只有李德裕和白乐天。
不过面对皇帝坚决的意志，李德裕和白乐天只能劝皇帝多带些人，争取带上岳顾寒来帮忙。
“一共三百二十四骑。”李从贤带来了一份名册，这是他用一天的功夫从神策军中挑选出来的骑士，都是骑术、功夫以及忠诚都说得过去的精锐。
李从贤还从御马厩中选出了五百四十多匹战马，多出的马可以充当骑士们的役马和战马受伤后补。
“只有三百多。”李德裕看着李从贤：“这岂不是要以一敌百？”
李从贤点了点头。
皇帝提出的想法，李从贤是支持的，亲身经历了夺取神策军那一夜，李从贤现在从心里相信没有什么事是皇帝做不到的。
“寻常猛将就能一骑当千。”李从贤说道：“陛下一人怎么也能挡三千。蕃贼若是按你说的只有三万人，陛下一人就能抵挡十分之一，剩下那些人只要摇旗呐喊就行了。”
李从贤非常感慨的说道：“我一直在想当年的楚霸王是怎样的风采，后来见了陛下，便觉得楚霸王也不过如此。”
那你好歹也当个龙且啊，李德裕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李从贤，两人现在正站在白玉京的西门之上，皇帝此时正率领着骑兵打着旗号偷偷离开白玉京。
“这些蕃贼，”李从贤冷笑道：“他们可要倒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