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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又是一年收获季

又到了可以挖黄芪的季节。还有五天就是学校开学的日子，周天和周筱留在家里看商店，周海正和刘玉凤驾着毛驴车又上山开始这一年的大计。
今年的雨水充沛，黄芪长得更加粗壮。周海正和刘玉凤每天起得更早，回来的也更晚了，不过巨大的收获也让夫妻二人忽略了身体上的疲累。

因为九月份田里已经没什么农活可做，闲下来的人们就可以有时间到商店里来补充些生活用品，这就需要一直有人在商店里照看。等到周海正和周天九月一号开学后，刘玉凤还要上山挖黄芪，家里到时只会剩下周筱一个人，在周海正和刘玉凤的意识里，女儿再怎么早慧毕竟也才四岁，他们说什么也不会放心的把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单独的留在家里看商店！后来还是周筱提出了一个比较可行的办法——去找毕大叔家的大柱或二柱过来帮忙。以周海正和刘玉凤对毕大叔一家的充分了解和信任，这个办法马上得到一致通过，当然毕大叔夫妇二人答应的也非常痛快。

对于能到周家帮忙，大柱和二柱哥俩儿表现得极其的亢奋和踊跃，因为这样不但可以摆脱每天和毕大叔出去放马、放驴还要割草的痛苦，最主要的是中午和晚上就都可以留在周家用餐了！他们可是知道周家的伙食那可不是一般的好，每天吃的都跟自家过年时吃的差不多。周家盖房的那短短不到十天的时间里，自家的兄弟五个可是都吃胖了一圈儿了出来！于是哥俩儿都争着要来周家帮忙，最后毕大叔只得让他们每人一天轮着来才罢休。

整个九月里，除了周日这天周海正和周天休息的时候，其它的时间里都是大柱或二柱帮助周筱守在商店里。大柱和二柱也就相差一岁，身高长得差不多，都是又黑又壮的样子，却被周筱支使的团团转。

于是经常会有这样一副场景——一个小豆丁坐在柜台内的四脚櫈上，不过也就头顶刚过柜台，将将能露出到两只眼睛以下一点点的位置，进来时如果不注意，还发现不到这个小人儿的存在！只见她小手一指：“大柱哥，洗衣粉在那边的架子上面，你给拿一下！”或者是：“二柱哥，你去打开酱油缸帮忙打一斤酱油来！”而两个黑小子永远都是乐呵呵的答应着：“唉，来喽！”接着就屁颠屁颠的按照小人儿的指挥毫无异议的去执行，让看见的人都觉得乐不可支。

因为有了大、二两个柱子的帮忙，商店得以正常的运转着。两个柱子无论谁“值班”，都尽职尽责，令周筱不得不为他们时刻所表现出的淳朴而感到暖心无比，和刘玉凤提了几次，刘玉凤说早就想好了过年时会好好的酬谢他们。

今年公历的九月十二号就是中秋，周海正赶在中秋节前的一个周日，也就是九月六号的那天，又和毕大叔去了一次县城，进回了两百斤的月饼。刘玉凤送给毕大叔家四斤，自家留了两斤，剩下的还没到过节，就被抢购了一空。

虽然人们都不富裕，但中秋是除了春节以外，最被大家重视的一个节日，不管能买的起多少，可能全家十几口人才能买上那么一斤的月饼，分到每个人嘴的也就仅仅的不到半个，但这一天每个人必需是要吃上这种在他们心里唯一能代表团圆的食物。

周家现在有了葡萄架，中秋的晚饭后，听了周海正讲过牛郎织女的故事后的周天，真的拉着周筱跑到葡萄架底去听他们的情话，不过情话没听到，倒是有个超级大的青虫子爬到了周筱的脖子上，让平时一直以淡定姿态示人的周筱顿时吓得哇哇大哭，这个结果致使周天差点因没护好妹妹而挨着刘玉凤的一顿胖揍告终！不是周筱装嫩，实在是周筱前世今生都怕极了这种软体的动物。事后，周天仰天长叹：“唉，女人呀，真是祸水，麻烦的生物！”并表示以后定要远离祸水，避免麻烦！害得周筱甜言蜜语哄了半天心情方才回暖。

今年整个的农忙假期因为不用忙秋收，周海正和刘玉凤两个人得以全身心的投入到挖黄芪的大业当中。大、二两个柱子都回家去帮忙秋收了，因为有了周天在家，周海正和刘玉凤可以放心的把家交给两个孩子。为了节省时间，依然是每天会把中午饭带到山上去吃，家里一切就由周天负责起来，刘玉凤只是中间抽了三天的时间在家，把需要冬储和腌制的菜全部处理好。

周筱其实挻心疼周天的，毕竟才十岁，周家现在的家务并不轻松，有三头猪和七十余只的鸡要每天三顿的喂食，打扫屋内屋外的卫生，还要做一家人的晚饭，周筱毕竟体力有限，能帮上的忙也少之又少。

周筱会想，上一世，社会发展到一定的生活水平后，十岁的孩子能干什么——可能还在妈妈的怀里因为一时不能满足的愿望而撒泼打滚吧！而现在这个村子里，好多才六七岁的孩子已经开始在家像个大人一样的做饭了！就好像小华一样，现在也不过才七岁，家里还没有她让上学，在今年过完年后就开始独立担负起给全家做饭和打扫卫生的任务。先不说做的怎样，但起码这已经成为她一项必需要承担的任务。

周筱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孩子们几乎没人会为此觉得有什么不开心，空闲之余该玩儿泥巴玩儿泥巴，该踢毽子踢毽子，只要能填饱肚子，若是再好些偶尔能吃上点肉，生活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无穷的快乐和幸福了！

在周海正和周天开学后，毕大叔家的活计也已基本忙完，刘玉凤以上山拾柴为由，又找了大、二两个柱子过来帮忙。毕大叔听后，心里着实过意不去，周家因着把所有的田给了自家耕种，没有秸秆一类的可当柴烧，才害得让刘玉凤一个女人上山去弄柴禾！于是在后来刚入冬后给周家拉了两大车的柴过来，不过周海正后来也托人在煤矿上买回了五吨的煤，真正解决了烧柴的问题。

刘玉凤一个人又挖了十多天的黄芪，直到土层上冻。还好，由于周筱给刘玉凤从自家的商店内拿出了一副有橡胶涂层的手套戴着，又每天监督着抹蛤蜊油，今年才没再像去年那样把双手弄得惨不忍睹！

尽管周海正提前预估了今年挖回的黄芪会比去年的量大上很多，并也做了相应的准备，但等全部的黄芪晾干，准备入库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预判出现了大的偏差——加到一起足足有让人吃惊的一百零二麻袋！

这样的情况下，如何放置这些黄芪就成了问题，最后没办法，只得在后园搭了一个架子，把其中的五十多袋码放到架子上，再用雨布全部遮盖住。

由于老天照顾，今年村里每家的收成都还不错。毕大叔家也有了前所未有的收获，直等到粮食晾晒得完全干透，毕大叔家才把要交给周家的粮食送了过来，还送了好多的谷秕喂猪用。

刘玉凤刚一闲下来，没等进到腊月，就给毕大叔家的五个儿子每人做了一身的卡布的中山装，外加一双解放鞋。因为毕大婶给五个儿子做鞋的工作量实在太大，家里条件不好，男孩子又爱淘气一些，几个孩子有时甚至还要穿露脚趾的鞋子，让刘玉凤看到了直心疼。还给了毕大叔夫妻俩每人一身的卡布的衣料。

找了一天的晚饭后，刘玉凤和周天两个人抱着两大包的衣物给毕大叔家送了去。毕大婶看见刘玉凤拿来这么多的衣物，眼泪立刻流了下来，说什么都不肯收：“你们家把田租给我们家种，只收那么少的地租，这么多年来，今年终于可以让孩子们一天三顿都能吃上了干的，而且几个孩子还经常在你们家蹭饭，这一年你们家给我们送了不知多少的好东西，这些恩情一辈子都还不完，我心里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好呢，怎么能再收你们这么贵重的东西！”

毕大婶一个平时非常寡言的人，被感动得竟然一口气说了这么一长串的话，说完竟“唔唔唔”的哭出声来。刘玉凤也泪湿了眼底，她对贫困同样有着深刻的体会，所以非常能理解毕大婶的心情。

“是啊，嫂子，我们不能收！”毕大叔也憨厚的推拒。

“你们不要再客气了，衣服我都是按照几个孩子的尺寸做好了的，拿回去也没人能穿的了，这是我对孩子们的一点心意。给你们两个人的是布料，他毕大婶你就自己做吧！以我们之间现在的关系不需要再这么客气。”刘玉凤干脆利落的把东西放下，让毕大叔夫妇再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来。

周海正已经早早写好了信给堂弟寄去，今年不用他再提前去联系，堂弟已经和那边的药材公司沟通好，确定了要来拉货的日期，这边只要提前准备好，车一到就装货就行。

今年冬天格外的冷，还没有进入腊月就已经下过了三场大雪。周海正在这个冬天又杀了五六只的老母鸡给全家进补，刘玉凤看上去已显得无动于衷起来！

周筱发现，这一年来母亲最大的变化，就是已经大大提高了全家的生活质量——周家的饭桌上已经很少再看到窝头和两掺面的馒头；菜里几乎每天都能见到荤腥；鸡蛋再也没卖过一只，吃不完的，都被母亲腌上做成了咸蛋。

周海正也会在每次进货时给周筱带回市面上所能有的各色水果；周家的藏书也得到迅猛的增加；周海正又托人在省城新买了一把质量上乘的二胡和两支竹笛，来满足周天和周筱的学习愿望……

周家的三头肥猪都已长到将近二百斤的样子，刘玉凤决定腊月初二——星期天，也就是周海正休息这天先杀一头，这样全家不但能早点吃上新鲜的猪肉，等堂弟来的时候也能带些回去。另外两头就等到明年春末和秋后各杀一头，这样全年的猪肉都能接上，吃不完的也可以卖上一些。

杀猪的这天，刘玉凤让三柱陪着周天，把关系要好的人家，还有曾经帮过周家盖房的人都请了来，让大家痛痛快快的吃了一顿猪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