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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归来大千

刹那天涯。
长生大帝挥手之间，狂飙怒卷的天地元气收束为最简单也最浩大的一道气机向杜泽斩来，越过光阴长河，穿过法则光幕。浩浩荡荡，无尽无涯。

这是即使在杜泽全盛时也要小心对待的一击！

甚至可以说，全盛时的杜泽如果不拿出所有本事，绝无可能与这样一击抗衡！

茫茫气机间，席卷着万古沧桑，其中洪流激荡，天地横行，一时之间，苍茫如许。

面对着这样的一击，如今道心已经在破裂边缘的杜泽绝无可能挡下。

但是就在这一击的力量穿过法则光幕，来到杜泽身前的一刹那，他忽然敛了敛眼睛，双目间并无惊吓惧意，只有一片萧索。

——而就在这一刹那，一道浩荡的气息骤然间从杜泽身前涌现了出来，其间仿佛蕴含着天地造化的奥妙，宇宙时空的精义！

天分列珍，参差浮槎。星河混沌，往古追极！

——正是杜泽的帝兵：羽化图！

一刹之际，那裹挟着长生大帝全部力量的一击便涌入了羽化图内，冲荡着其中浩大莫名的混沌气流，涤荡出轰天动地的破碎之声！

“嗯？这是……彼岸的气息！”

原本面色平静的长生大帝骤然间脸色一变，震惊地看着杜泽身前那张羽化图，心中震慑！

那种从羽化图中涤荡出的苍荒气息，哪怕是神器之王也比不上，其中蕴含的奥妙，更是远远超过了阳神大道，除了这是真正的超脱一切的彼岸神器，没有其他的解释了！

但是刹那之间，长生大帝瞳孔一缩，身下彼岸金桥绽放出熠熠光辉，身后五气辉映，异象纷呈，头顶之上，更有磅礴无比的金仙之气倾泻而出！

而就在这一刹那间，他一拳轰了出去！

——这是哪怕对于长生大帝来说，也算是负担不轻的一拳！

只因为那名站在法则光幕之后的青年扬起手中帝图，看着他，轻轻一抖，然后千万道宏大的混沌气流便从帝图中涌了出来，每一道都足以崩碎大陆，击溃星辰，千万道交织在一起，更是散发出唯我独尊的气息！

一瞬之间，一击而过。

——然后整条光阴长河都被震动的亿万光沙簌簌而落！

“长生道友，今日只是第一局。来日方长，你我有缘再会。”

杜泽的声音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清清淡淡，潇潇洒洒，只是声音中却夹杂着几许干涩。

隔着洋洋洒落的如雨光沙，长生大帝看着杜泽退去的地方，渐渐地，皱起了眉头。

他并不担心杜泽所说的话，道心已碎，便再无修行之机。哪怕是再强的修行者，道心一碎，也至多能够活下来，却注定从此生生世世皆是凡人。

但是想到先前那张浩大无比，气息底蕴远超过他所见过的任何神器之王的神图，长生大帝不由得心中微动了起来：

“所谓神器之王，便是拥有着彼岸可能性的绝世神器，却并不能直达彼岸。放眼古今，只有我身下的这座彼岸金桥，有了可说是真正的彼岸之器的资格。我原以为这世间除了彼岸金桥以外，绝无第二种这样的神器，却没想到……”

“……竟然还有这张图！”

长生大帝眼神一闪，忽然叹道：

“看来……就算是为了寻找这张神图的踪迹，我也得亲自去大千世界一趟了……”

下一个刹那，从彼岸金桥上长生大帝身后，一团看起来模糊的影子刹那间成型，眉目间与长生大帝依稀相同，却双目无神。

——这正是他分裂出来的分身。

虽说是分身，而且本体的绝大多数力量还需要镇压身下的彼岸金桥。饶是如此，这具身体依然有着造物主的神魂境界，人仙巅峰的肉身力量。而且从本质上来说，他更是第二个长生大帝，加上那些旷古绝世的神通功法，哪怕是九次雷劫或者是千变万化的高手都足以一战。

一刹那间，分身的眼神骤然一变，变得如同长生大帝一样荒凉，沧桑。然后他看向了本体，微微施了一礼，没有说任何话，运转着神通，小心翼翼地在光阴长河中跋涉着，朝着起源之地外行去。

而就在彼岸金桥上，长生大帝微微地闭上了双眼，却气息未变，浩大如旧。

……

“着。”

伴随着一个清淡的声音，就在杜泽先前渡劫的地方，骤然间出现了他的身影。

微微喘息了一下，凝望着大千世界，杜泽的眼神深远而轻然。

轻轻一叹，杜泽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修为正在逐渐流逝。摇摇头，下一刹那，一块神源出现在眼前，浩大的精气填补了他修为的缺口，一瞬间让他恢复了数成精力。

但是杜泽的眸中依然全无喜色，从喉间发出了轻微的叹息：

“终究不治根本……”

羽化图现在已经被他收回到了聊天群中，而从法则光幕之外，一路来到这里，在他道心未破之前不过数步之路，但现在却用了很长一段时间，而且途中还花了数十方神源弥补精气，接济修为。

——这样虚弱的感受，是杜泽第一次体验到。

但即使如此，哪怕是现在的他，也足以在整个大千世界中横着走。

气意相合，用着当前来说消耗最少的虚劲之法，杜泽一刹间身化至虚，一瞬间出现在大千世界内，又一次运使虚劲，但这一次却只走了相当于先前八成的路程；到了第三次，则只有七成；第四次，五成；第五次，三成。此后终于稳定在了三成，不过仍旧让杜泽在数十个呼吸后回到了西山之上。

此时的秋月寺，依旧是杜泽离开时那副稀疏萧索的模样，天边的红日，却早已西沉。

杜泽行走到寺内客房中，不出意料地看到这里空无一人。

——虽然在道心幻境中好像经历了一生，但是放在大千世界中，却只不过是一个下午过去罢了。

静默地在寺中坐着，天边的静月映照下来，照在杜泽肩头，两相静谧无言。

轻轻地抚着自己的胸口，好像在宽慰着自己的道心一样，杜泽能感受到，道心之中，裂痕依旧，而且还正在逐渐扩大。

“或许当道心彻底破裂时，就是我成为凡人的一刻。虽然还拥有着超凡的体魄，却再也登不上至高的殿堂。”

杜泽静静地这样想着，心中忽然有了明悟。

但是一刹间，杜泽却又抬了头：

“未成人，如何成仙……仙逆之中也曾有‘化神之前先化凡’之说……既然如此，我为何不能破而后立呢？”

心中喃喃着，杜泽右手轻抚胸前，眉目间一片惘然与不确定，但是下一刻，他的右手却朝前狠狠一印！

并无声响。

但却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一刹之间，杜泽的所有修为，所有修出来的道果：堪比至尊的神魂识念，拳意，圣人王的修为，武道天图……都在这一刹那间被封印在了杜泽身体的极深处，被牢牢固定在其中！

只有强大的肉身力量与苦修得来的二重虚劲未曾被封绝，也不能被封禁，但失去了修为的支撑与神魂的交融，再加上道心已到了破碎边缘，相信没过多久，这具身体就会因为失去大道的滋养而衰败下去，最终停在普通人的程度上，而到那时，杜泽的虚劲也自然而然地因为失去肉身的支撑而无法使用。

这是以大帝阵纹勾勒而成的封印之阵，能够封禁修为，断绝识念，但此时却被杜泽用在了自己身上！

“与其让原本的修为随我一同衰败下去，还不如将其禁封，等待，等到有朝一日我的道心涅槃重生，破而后立……”

杜泽的眼光微微闪动着，微微冰凉。

“……等到那时，这道我现在也解不开的阵纹，自然而然地便随之释放了。”

从庭院中的地上起身，杜泽喃喃地自言自语道。

“我也该走了……原本想要参与进阳神的原剧情的，不过现在看来，还是让洪易顺其自然吧。”

抬头看着星空，杜泽的眼神中若有所思。

“他有他的道路，我有我的道路。既然如此，各自前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