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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矫枉过正

第一百八十六章
有马贵将用自己的态度表明和善, 奈何金木研不信。

他全程躲在忍足侑士后面，让自己的哥哥代替自己说话, 等了足足十分钟，他装作身体不舒服，“我上楼了, 忍足哥，你和有马先生聊吧。”

忍足侑士说道：“去吧，好好休息。”

金木研如芒在背地逃上楼。

一楼客厅里营造出来的家访气氛微微凝滞，随后有马贵将主动说道：“金木君的身体状况如何？”

忍足侑士撒谎不眨眼，“刚做了一个小手术，伤口还在愈合期。”

有马贵将问道：“伤口在哪里？”

忍足侑士愣了愣, 指向腰腹的位置, “这边开了个小伤口——”他又补充了一点, “研的恢复力很强, 只是愈合需要时间, 这段时间做不了高强度的训练, 还望谅解。”

有马贵将摩挲着忍足家的仆人送上的水杯, 淡淡地说道：“我建议你上楼找他, 他可能会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忍足侑士没弄懂, “研去休息了。”

有马贵将对他露出一个不带感情的浅笑，眼中看似平和, 实则暗流涌动。

“我的建议不会有错的。”

“……”

忍足侑士在对方强大的气场下忍不住站起，想要上楼看看情况。

有马贵将又说道：“你可以脚步轻一点。”

忍足侑士想到金木研跳窗爬楼的事情，脸色顿变, 用极小的声音上楼。而这个时候，金木研的书桌上摆着一本治疗阑尾炎方面的书籍，双眼不停地阅读上面的内容。

确定了伤口的位置和缝合方法，金木研掀开腰腹的衣服，在腹部涂抹上消毒酒精，防止感染，之后他取出一柄小刀对准腰腹。

他需要给自己制造一个以假乱真的伤口。

一个“证据”而已。

只要能够让有马贵将相信，这点疼痛完全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在他要下刀的一刹那，房门被敲响，“研，开门！”

金木研手上的小刀一抖。

把桌子上的刀和医疗盒子里的针线塞回去，他宛如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快步走了过去。

“忍足哥？”

“你怎么这么慢开门？”

“刚才在看书，抱歉，忍足哥。”

金木研低着头，掩去脸上过于戒备的一缕神色。

忍足侑士往他房间里看去，窗户是关着的，桌子上果然有一本书。他稍稍放下心，越过金木研往里走去，“我有点不放心就来看看你——”他无意间扫过书的内容，治疗阑尾炎方面的？看来研是怕被人发现破绽啊，“我和有马先生聊了一会儿，他和你一样喜欢看书，听说还向你借过书？”

金木研的眼睛看着地板，“嗯。”

完全无精打采。

忍足侑士的手按在书籍上，被书籍上清晰的人体图片刺激到一根敏感的神经。

书有很多页，为什么研会翻到有人体图片的这一页？

“研，假如那位先生发现了你的情况，你会怎么做？”

“……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吗？”

忍足侑士叹了一口气，突然拉开了金木研已经关上，但没有锁住的抽屉。

金木研：“忍足哥！”

忍足侑士没有理会他的惊呼，检查抽屉里的医疗箱子。

果然，针线被翻动过，里面还多出一把小刀。

“我知道研的学习能力很强，可以化书本的知识为技巧。”他握住那把刀，检查是否有血迹，“父亲要是知道你准备自己切一刀再缝合伤口，肯定会欣慰得把你揍一顿。”

金木研的手足发凉，“我、我只是思考了一下这个可能，没有做。”

忍足侑士的眼神在镜片下冷彻一片。

“研，要我检查一下你的腹部有没有酒精味道吗？”

“不用……”

“我从来不知道你有自虐的倾向！”

“没有！”

“你告诉我，有哪个请病假的人会给自己制造伤口，只为了躲过被检查的可能？”

忍足侑士无法对弟弟发怒，但是他真的心头发凉。自己要是晚来一步，研是不是就要真的对自己动刀子？难道CCG对学生的惩罚制度如此苛刻严厉，以至于对方不得不自残来躲避惩罚？

“我实话告诉你，是有马先生让我上楼来看你，想必你的心理情况早就被他发现了，与其欺骗下去，不如下来对有马先生道歉，换取原谅。”

“他不会接受的！”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他是你的老师！”

“……”

金木研有苦难言，楼下的那个人要是发现，肯定会让他死得比得阑尾炎惨一百倍。

客厅里，有马贵将像是听到了什么一般支起脸颊，背靠单人沙发，独自喃道：“用爱感化，这种方法并不适合我，还是交给忍足家的人来帮忙好了。”

至于他——

有马贵将犹记得最开始见到的金木研，对方并没有那么害怕他。

或者说，那份害怕对于人类的身份不足为虑，金木研还敢来主动接近他，把他当作一个正常的邻居对待。有马贵将很少接触这个年龄的普通少年，也回以了善意，偶尔在路上碰到都会打招呼，要是没有喰种拍卖会的事情，或许他们两个的关系会永远止步于邻里之间。

究竟是什么让态度一下子急剧转变的——？

他想起来了，好像是金木研夜不归宿的那晚，他为了让对方认清楚现实，用鸣神攻击了对方，而金木研失去了身为独眼喰种的战斗力，弱小而仓皇地逃跑。

越逃，他越失望。

他选择的下一任独眼之王的继承者怎么能如此弱小。

必须变强才行啊，金木研……

回忆到此为止，有马贵将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一个词：矫枉过正。

下楼声出现，他看向那边，忍足侑士带着金木研下楼对他道歉：“让有马先生久等了，我弟弟比较内向，很多事情麻烦有马先生教导了。”

有马贵将扫过金木研惨淡的脸色，“没关系，他毕业后会分配到我这边。”

忍足侑士问道：“请问先生的辖区是？”

有马贵将：“二十四区。”

忍足侑士放下心，“在东大这边，太好了，不会耽误研的学业吧？”

有马贵将为金木研的哥哥解释道：“不会，我这边的工作量不大，以金木君的能力足以胜任，而且金木君在学校里的成绩很好，毕业后就能转为正式的二等搜查官。”

获取了重要的信息后，忍足侑士笑着看向金木研，刚要说别担心，却发现弟弟的脸色惨白如纸。

金木研一点也不愿去想日后杀喰种的事情。

然而对方清楚地告诉他——

逃不了！

加入CCG就是站在了喰种的对立面！

忍足侑士担忧地问道：“研？你没事吧？”

金木研：“没有……”

只是未来前途无亮罢了。

忍足侑士在他的背后轻轻拍了一下，“去吧，别忘记我说的话。”

金木研的体魄很强，但是在这一拍下往前踏出一步，仿佛失魂落魄般来到了有马贵将面前。

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他鞠躬道歉。

“对不起，我没有生病，病假条的事情还请您原谅。”

他的目光绝望地看着对方的双腿，还有脚边的手提箱，感觉生命岌岌可危。

“没事。”

忽然，金木研感觉自己幻听了。

“这个水果花篮就当我补上你患急性肠胃炎的那一次的好了。”有马贵将想过教训金木研的事情，然而篠原特等与铃屋什造的良好关系让他反省了一下自己。

到底是一个少年而已。

他十六岁的时候，不也犯过一些小错误，只是被前辈们口头教育了一顿。

想了想，有马贵将看着那个低着头的少年，手掌覆盖在对方柔软的白发上，像是在用力量压制一只危险的独眼蜈蚣，又像是在对自己的后辈言辞深切地教育：“没有下一次，学校不知道这件事情，你可以在家里休息，后天回去。”

他的举动并不熟练，还有一些生涩，但是原谅的话是真的。

金木研石化。

英，你没告诉我会发生这样的变故啊！

有马贵将困扰地看着他毫无反应的表现，“是我过去太严厉了，让你感到害怕吗？”

金木研胆寒地说道：“您那已经不是严厉能形容的了——”

有马贵将的温情凝固一秒，“哦？”

霎那，有什么危险感又出现了。

金木研双腿一软，改口：“对不起，我什么都没有说过，请您原谅我的一些错误言辞。”

有马贵将淡定地揉了揉他的白发，“知错能改就好。”

“是。”金木研想哭。

您这是来示好的吗？这分明是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枣子里还有毒！

“格斗术能免吗……”

“不能。”

这一天，待在家里休息的金木研心都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