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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山没多久,兄弟二人的脚步就慢了下来。
“背着这两个丫头,也真够折腾人的,大哥,这里我们应该已经安全了,”鲁大郎说道,“我们是不是刻意歇歇脚了。
“恩,”鲁二郎道,“不可掉以轻心,再往前走一点。”
兄弟二人在山林里,又向前走了一会儿,终于在林子里的一片空地停了下来。
他们把宁仪韵和温明玉放到了地上。
宁仪韵连忙双眼一闭,装作还晕着的模样。
鲁大郎和鲁二郎兄弟俩见宁仪韵和温明玉两人都还昏迷着,便也不管她们。
他们坐到一边休息,打算等休息好了,再把两人背去翠云山深处,那间事先已搭好的茅草屋。
大约是因为鲁二郎把温明玉放下来的时候,动作有些重,不一会儿,温明玉便幽幽的转醒了。
“咳咳。”
温明玉咳嗽了两声,慢慢的睁开了眼。
刚刚睁眼的她,意识还不是很清醒,她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便迷迷糊糊的转过头,看到了双眼紧闭,正装晕的宁仪韵。
见宁仪韵双眼紧闭,一副不醒人事的样子,温明玉一个激灵,便清醒过来,她猛然坐起,朝身边的宁仪韵喊道:“仪韵,仪韵,你怎么了?”
温明玉这么一喊,惊动了旁边正在休息的鲁大郎和鲁二郎。
鲁大郎和鲁二郎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之意。
宁贺要他们兄弟二人掳的是珍珑棋馆掌柜的外甥女,姓宁,闺名为仪韵。
他们听到这醒来的女子唤那晕迷的女子“仪韵”,就明白了,这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女子是他们这次掳人的目标,而刚刚醒来的那个大概就是那个什么温家小姐了。
他们要抓的人是宁仪韵,同这个温小姐没有关系。
他们兄弟是受人钱财、替人办事地的江湖人,不是那些杀人放火之人,既然已经明确这个姓温的姑娘和这件事没有关系,他们也不会为难她。
不过人醒了终究是件麻烦事,于是鲁二郎从怀中拿出一条绳子,打算把温明玉捆绑起来,然后扔到翠云山上山的大路上。
等第二天天亮了之后,她就会被上山的路人救起。
温明玉喊了两声宁仪韵,又突然听到“咯吱,咯吱”脚踩落叶的脚步声。
她心里一惊,扭头一看,只见一个身形魁梧,身着夜行衣的男人,向自己一步一步走来。
他的手里拿着一根粗绳,他的面目在晦暗的夜色中十分狰狞。
温明玉是自小就被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娇娇女。
长那么大,吃过最大的苦,大概就是学女红的时候,被绣花针在手上扎了几个针眼。受到最大的挫折,大概就是在邢府下围棋的时候输给了宁仪韵。
她何曾遇到过这样的情景,她忍不住“啊”的惊叫起来。
鲁二郎听她尖叫,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加大步伐,走了温明玉的面前。
他粗鲁的抓起温明玉的胳膊,一手钳住她的两只胳膊,另一只手拿起绳子,开始捆绑温明玉。
宁仪韵眼睛撩开一条缝,眼见温明玉就要被那壮汉捆绑起来,她里十分心焦。
然而她们两个女子,如何能敌得过两个彪行大汉。
正在宁仪韵心焦之际,突然一柄短刀向鲁二郎砸了过来,短刀在月光下,寒光一闪,直奔鲁二郎前胸心脏位置。
鲁二郎一惊,身形一闪,伸手打飞了这柄飞来的短刀。
宁仪韵眯着眼一看,只见不远处的山林中,走出一个人。
他身形高大,身姿凛凛,正是她的嫡长兄,宁仪诚。
鲁大郎也看到从林子里突然出现的宁仪诚,他立刻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蹿到了鲁二郎身边。
鲁大郎鲁二郎并肩而立,全身肌肉收紧,面向宁仪诚。
宁仪诚一步一步走向鲁大郎和鲁二郎,坚实的脚步踩在深秋的落叶上,发出有节奏的“吱呀、吱呀”的声音。
方才,他在隆升街珍珑棋馆院墙外,就看见了鲁大郎鲁二郎背着两个女子翻出了墙。
于是,他便跟了上去,不过鲁大郎鲁不仅身形矫健,而且是江湖上的老混混了,行进的脚法有些门道,他们虽然背了两个人,但是身形迅速却不慢。
宁仪诚费了不少力气,才勉强跟到了翠云山。
因为月色不明,而山林之中,树木丛生,树枝繁茂,视线多被阻拦,宁仪诚在进山不久之后,就把人跟丢了。
宁仪诚没了方向就在山林里乱转起来。
这个时候,他听得一声女子尖锐的惊呼打破了山林的寂静,宁仪诚这才重新找到了方向。
他寻声走到这一片空地,终于看到了这两个身穿夜行衣的男子和两个女子。
远远的,他看到一个夜行衣男子正要用绳子捆绑一个女子,宁仪诚不及细想,便抽出插在腿上的短刀,扔了过去。
宁仪诚一步一步走向鲁大郎和鲁二郎,在鲁大郎和鲁二郎前一丈之处停了下来。
目光朝旁边一扫,他看清了地上躺着的两个女子,一个是他的妹妹宁仪韵,而另一个则是他有过一面之缘的温明玉。
温明玉坐在地上,她一个侯门小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看到这样的场景,脑子直发懵。
宁仪韵躺在地上,眯着眼,也将空地上的场景看了个一清二楚。
她见宁仪诚和那两个夜行衣男人,正立在空地上对峙,心中暗道,这是一个逃跑的好机会。
于是,宁仪韵双眼倏地一睁,一骨碌从地上翻起来,她把温明玉身上尚没有绑好的绳子拿下来,丢掉一边。
“走,咱们快跑,”宁仪韵道。
温明玉听宁仪韵这么一说,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哦,哦,哦,跑,跑。”
温明玉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和宁仪韵一起往旁边的山林跑过去。
她们逃跑的动静,立刻就被鲁大郎鲁二郎发现了。
鲁大郎鲁二郎对视一眼,多年的合作,让兄弟二人早已是心意相通,一对视,他们便了解了对方心里的想法。
两人点了个头,鲁二郎突然向前对宁仪诚发起了进攻。
鲁大郎则立刻去追宁仪韵和温明玉。
他追上了宁仪韵和温明玉,在宁仪韵和温明玉的后颈处一人来了一记手刀,宁仪韵就和温明玉双双倒下。
宁仪韵还没有跑出多远,便觉得颈后一痛,她心里暗暗叫了一声“晦气”,便腿脚一软,失去了意识。
鲁大郎认了认人,将倒在地上的宁仪韵背上了背,他看了眼同样倒在地上的温明玉,便不再管她,只背着宁仪韵迅速向前崩跑。
宁仪诚借着月光,见到鲁大郎背着宁仪韵跑了,他心中十分焦急,人却被鲁二郎纠缠住,脱不开身。
宁仪诚是多年练武之人,身手相当不错,而鲁二郎混迹江湖多年,身上功夫自然也不弱,两人在夜色里打的难解难分。
突然鲁二郎抽出腰间的佩刀,左一刀,右一刀的,向宁仪诚连连砍去。
若两人都赤手空拳,宁仪诚和鲁二郎是旗鼓相当的,现在鲁二郎手中握着佩刀,而宁仪诚没有任何武器,便是吃亏了的。
鲁二郎挥舞佩刀,宁仪诚连连躲闪。
终于,鲁二郎瞅准一个空当,把佩刀刺进了宁仪诚的左腿,再把佩刀拔了出来。
宁仪诚左腿吃痛,向后踉跄了几步。
鲁二郎见宁仪诚已经退开,便不再恋战,将佩刀插回腰间的刀鞘,转过身,朝刚才鲁大郎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宁仪诚往后踉跄了好几步,等他站定的时候,鲁二郎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林子里,至于那背着宁仪韵的鲁大郎,更是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叹了一口气,坐到地上。
人,他这回是彻底跟丢了,翠云山山上草木众多,山林密布,夜幕之下,山林深处,哪里还能找到人?
况且,就算真的让他找到了,他也没有办法把宁仪韵救出来,他只有一人,而对方却有两个人,而且两个人身身手都不错。
若对方只有一人,他还可以勉励试一试,可是现在对方有两人,他却是不敌的。
更何况,他现在还有伤在身,左腿被刺了一刀,流血不止。
宁仪诚在心里暗自盘算,看来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即刻下山去找人求救了。
在动身之前,宁仪诚看到了空地上躺着的温明玉。
他心道着温明玉他是万万不能不管的。
这里已经算是山林深处,人迹罕至,若是任由她晕倒在这里,估计十天八天也不会有人发现她。
一个女子在山林深处,只怕一点生存能力都没有。也说不定不用过个十日八日,今晚就会被山林里的豺狼给分食了。
他是必须救她的。
宁仪诚看了看自己的腿伤,伤口狰狞,流血不止,不活庆幸的是,没有伤到筋骨,只是皮外伤,伤口看着狰狞,却没有大碍。
因为喜爱习武的缘故,宁仪诚身上是常备着伤药的,他取出怀里的伤药,给自己的腿伤上了药。
随后,他扯下衣摆处的一块布料,把自己的腿包扎了起来。
草草处理了腿伤,宁仪诚走到温明玉面前,把温明玉背了起来。
他忍着腿伤的疼痛,一瘸一拐的走向下山的路。
乔安龄,言林,苏承庭一路寻找着豆绿丝绦的碎布料,他们跟着碎布料,出了京城,上了翠云山。
三人上了翠云山,又跟着豆绿碎布料的指引,进了山林,一直来到山林间的一片空地上。
几人在空地周围寻了许久,便再也没有发现豆绿碎布料的痕迹了。
乔安龄见寻遍空地也没有再发现豆绿色碎布料,心不由沉了下来,强稳下的心神又焦急起来。
“侯爷,快看这里,”苏承庭惊喊道。
“有什么发现?”乔安龄闻言,便疾步走到苏承庭旁边。
“侯爷,这里好像有血迹,”苏承庭道。
乔安龄朝苏承庭所指的地方看去,只见地上一滩血迹在晦暗的夜色中朦胧可见
他急忙握着夜明珠,往血迹的位置一照,一滩鲜红的血迹,便是清晰可见。
乔安龄的心仿佛被人一揪,远山眉拧紧。
“侯爷,”言林听到动静,便跑了过来,他指着地上的血迹说道,“这血迹还是新鲜的,应该是刚刚才有的。血迹也不多,属下以为,受伤之人并不是受的重伤。”
乔安龄沉吟了一下,从怀中取出一块铜符,递给言林:“言林,你现在即刻下山,用这侯府的令牌将侯府的护卫全都调到此处,然后让他们从这里出发,以这里为中心,向四周分散进林子,分头寻人,一寸地也不要漏了。”
他顿了一下,接着道:“此外,回侯府之后,你让管家宗福拿上定安侯府的帖子去府尹衙门拜见京城府尹,请府尹调动捕快衙役立刻上山寻人。”
“是,”言林抱拳应了一声,又迟疑的问道,“可是侯爷,您身子金贵,您留在此地,是否不太安全……”
乔安龄挥了挥手说道:“无妨,你按我说的做就是。”
“是,”言林又抱了拳,转身飞速离开。
待言林离开,乔安林接着在空地上,来来回回的走着,握着夜明珠,仔细搜寻着,想试着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突然,他看到地上有一串脚印,而这串脚印通向不远处的林子。
他转头道:“苏掌柜,这里有脚印,我跟着脚印过去看看。”
苏承庭立刻走过来,朝地上一看,果真有一串脚印:“确实有脚印,只是侯爷,你府中护卫还没有到,这样进林子……您身份贵重……”
“救人要紧,”乔安龄打断了苏承庭的话,“宁姑娘被人掳走,现在还在恶人手上,这地上的血迹也不知道是谁的。
救人之事,耽搁不得,能早上一刻便早上一刻。”
乔安龄顿了顿说道:“山林之中,确实有许多未知之数,有可能遇到恶人,也有可能遇到豺狼,苏掌柜若是不愿,便留在这空地上,掳走宁姑娘的歹人已经经过此地,想来不会去而复返,这片空地相对安全。
你等我府中护卫来了,再一起搜山……。”
“侯爷,”苏承庭急道,“仪韵是我外甥女,如果可以早些找到人,山林中这点危险算什么了?我同侯爷一起进林子里找人,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些。”
“好,”乔安龄心道,这苏掌柜为了自家外甥女,不顾危险,倒也是个有血性、重亲情的汉子。
苏承庭心中更是惊讶,他原本向乔安龄求救,只是希望乔安龄能看在和宁仪韵交情不错的份上,派出些人手来帮忙,却是没想到乔安龄竟能做了那么多。
他不仅亲自来了,而且还要调动所有侯府的护卫,除此之外,他还让管家拿了帖子去找府尹大人,让府尹大人调动衙役和捕快上山寻人。
苏承庭在市井摸爬滚打多年,知道那些吃公饭的衙役捕快,多少有些懒惰,也多少有些看人高低的恶习性。
虽然,他已经让梅香雪和戚初九去府尹衙门报案了,但他们毕竟只是普通百姓,现在三更半夜的,那些衙役捕快又怎么会尽心尽力的找人?大约就是走个过场,说没有找到就是了。
可是由乔安龄说话就不一样了。乔安龄位高权重,整个大楚朝的官场没有人愿意得罪他,由他说话,府尹大人必定能倾全力找人。
而且,让苏承庭更没有想到的是,宁仪韵失踪,乔安龄竟会这么焦急不安,甚至为了尽早找到宁仪韵,不顾自己的安危,进林子找人。
这种情况,就算是亲人也难做到,而乔安龄和宁仪韵却根本没有什么关系。
也不能说没有什么关系。
苏承庭此前一直对自己外甥女和乔安龄是什么关系觉得疑惑,现在他心里大致有了数。这定安侯八成是对自己外甥女生了情意了,而且这情意还不浅。
这是一个侯爷,一个却是普通百姓,他们能不能有什么结果,他们的将来……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当务之急,便是找到人,救出人。
苏承庭朝乔安龄点了一下头,两人便往林子的方向走去。
刚了走了几步,苏承庭又突然止住了脚步:“侯爷,不对,你看那儿也有脚印。”
乔安龄闻言脚步也是一顿,朝旁边一看,又看到了一串脚步。
而且,这串脚印跟刚才那串脚印竟然是不同的方向。
“这串脚印,好像是下山的方向,”苏承庭说道。
乔安龄辨认一下说道:“不错,这脚印确实是下山的方向。”
“这……”苏承庭皱着眉,说道,“这两串脚印,一串是进林子的,另一串却是下山的,这……两串脚印方向相反,仪韵到底是去了哪里?”
乔安龄沉吟了一息,说道:“先找找,是否有还其他的脚印。”
“嗳,嗳,好,侯爷,”苏承庭应道。
于是,两人便在这片空地的地面上,迅速查看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两人确定这片空地上只有朝这两个方向的脚印,再没有朝别的方向的脚印了。
“侯爷,就只有这两串脚印,一串下山,一串进林子,没有别的脚印了,”苏承庭说道。
“恩,”乔安龄颔首到,“脚印有两串,你我有两个人,分头行动。”
“嗳,好,好,分头行动,如此,就不会耽误时间了,”苏承庭说道。
乔安龄颔首道:“我进林子,你走下山之路。”
说罢,他便径直往山林的方向走去。
苏承庭见乔安龄已经跑开,便也立刻转身,沿着下山的脚印,离开空地。
——
鲁二郎离开山林空地之后,便沿着鲁大郎离开的方向,进了林子,不一会儿他就赶上了背着宁仪韵的鲁大郎。
“二弟,把那人甩掉了?”鲁大郎见鲁二郎赶到他身边,便开口问道。
“大哥放心,已经甩掉了,这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身上的功夫还算不错,我同他打斗了许久也没有分出胜负来。”
鲁二郎接着道:“后来,我在他腿上扎了一刀,他便站不稳了。现在他大腿上,被我扎出了一个窟窿来,走不快路,追不上我们的。”
鲁大郎听鲁二郎这么一说,便放慢了脚步:“这样便好。”
鲁二郎也放慢了脚步。
这时,鲁大郎背上的宁仪韵幽幽转醒了。
她微眯着眼,查看自己所处的处境。
她发现自己正被一个身着夜行衣的人背在身上,而这个夜行衣者的旁边,还有另一个夜行衣者。而温明玉却不知所踪。
宁仪韵一时搞不清状况,不管轻举妄动,便暂时按兵不动,装作还没清醒,还处于昏迷的状态。
她的耳边传来两个夜行衣者说的话。
“大哥,你说,到现在,这趟买卖应该算是得手了吧?”
“恩,我背上背的是珍珑棋馆掌柜的外甥女。
人已经掳到了,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把她掳到茅草屋那里就算成事,这银子也就赚到了,”鲁大郎说道。
“嗳,是啊,这宁大人出手倒是阔绰,给了那么多银子,够我们兄弟二人逍遥快活一阵子了,这怡红楼水灵灵的姑娘,还等着我呢,”鲁二郎说道,“之前,我倒是没想到宁贺他一个五品官一出手就是那么多银子,”鲁二郎说道。
闻言宁仪韵大吃一惊,她这趟无妄之灾,竟然是因宁贺所致,竟是宁贺出了银子,雇人要掳走她。
------题外话------
铺垫结束啦,明天乔安龄和宁仪韵就要见面啦。
看看他和她会擦出怎样激烈的火花吧。
后面两天都是火花,让火花更激烈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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