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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9、雪中剑舞

玉女峰，九州极寒之地，终年积雪，峰顶之上却是屹立一座名动九州的冰雪城堡—无心城。九州动乱十年以来，无心城忘忧宫可以算得上是一块净土了。慕红袖位列天榜，六圣之名威震九州，加之东南徐州的南韩帝国与东域冀州的赵元帝国的联盟关系，使得两域之内免受战火波及，无心城自然也受到庇护，免受转乱之苦。
入夜之后，只见一袭黑衣的李凌闪身来到玉女峰之下，仰头看着这座奇峰，心中不禁发出一阵感慨，当年他初来玉女峰之时的景象，有如走马灯一般在脑中不停闪过。

原来，李凌和李甲连日赶路，终于来到了东南徐州境内，当路过云州城的时候，李凌让李甲待在客栈守住云可心，而自己则是换了夜行衣，来到了玉女峰，欲取万载寒冰。云可心昏迷十年，尚能容光焕发，全赖胸口的万载寒冰守护，如今，十年之期已过，万载寒冰的效用也越来越弱，而整个九州之上，万载寒冰只有玉女峰峰顶才有，为了云可心，李凌只能夜探玉女峰，顺道取一些万载寒冰。

此刻，李凌立身玉女峰之下，长长吸了一口气，随即飞身而起，有如一只蝴蝶，盘旋而上，直飞到七八丈高，手中碧落剑猛然一刺，没入山壁之中，而李凌单手握剑，掉在山壁之上。

忽然，李凌感觉双鬓头发微微一动，一阵寒风骤起，随即默运神功，右手碧落剑拔出，御风之术发动，整个人就像仙人一般，乘风而起，再次拔高数十丈。就这样，等起风之时，李凌便御风而上，等风停之时便插剑钉在山壁之上，往复循环，攀登玉女峰。

本来玉女峰就是一座奇峰、也是一座险峰，山腰的七彩云气还有天然幻境的作用，一般人根本无法攀登，当年李凌初来玉女峰之时，也是乘坐铁笼上下的。而此时，李凌神通大成，肉身也强悍无比，因此才能用这种方法登山。

半个时辰之后，李凌终于登顶。因为玉女峰险要至极、易守难攻，因此，无心城只派了十余名弟子镇守上下玉女峰的出口。李凌修为通神，一登峰顶，便收敛气息，展开身法，浮光掠影一般闪到一座巨大的冰块之后，因为镇守峰顶出口的无心城弟子均是修为一般的普通弟子，所以，根本就没有人发现李凌的踪迹。

随后，李凌依照脑中的记忆，在玉女峰峰顶急速而行。十年之前，李凌曾经来过无心城一次，所以对无心城的设计和路线还是熟悉的。

李凌来到一个岔路口的时候，眉头微微一皱，心道：“往左边走便是无心城的核心之地忘忧宫了，慕红袖一般都住在那个地方，若是被她发现，恐怕会有些麻烦；往右边走，若是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玉女峰后山了，那里的万载玄冰洞乃是一处福地，不仅能提升修为，而且洞内的万载玄冰比万载寒冰的效用要更好一些。”想到这里，李凌再不犹豫，身子一动，便奔向后山的玄冰洞。

走了一程，李凌借着峰顶月光遥遥看去，只见在远处的冰山之下，似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生在山壁之上，李凌心中明白，那个洞口应该就是玄冰洞的入口了，当年他为了化解体内的真气反噬之力，被慕红袖送到玄冰洞之中疗伤，而此刻，故地重游，李凌心头也是不胜感慨。

正当李凌欲走近之刻，忽见一人立在玄冰洞不远处的空地上，竟是一动不动。

李凌见状，只能施展轻身之术，悄悄靠近洞口。等到了近前，李凌双眸之中忽的闪过一丝异样之色，只见在玄冰洞前的空地上，一个女子身披白衣，手持长剑，静静立在场中，任凭寒风侵袭着自己的身体，女子虽有绝世容颜，可是脸上却是始终带着一股生人勿进的逼人寒气，让人望而却步，正是无心城忘忧宫的冰仙子慕胜男。

就在见到慕胜男的一刻，李凌那颗早已沉寂的心仿佛又重新跳动了起来。在李凌眼中，慕胜男还是像当年一样美丽、高洁，只是脸庞清瘦了许多，眉眼之间也多了三分忧愁和凄凉，李凌不知道这些年慕胜男都经历的什么，可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这些年慕胜男定然过得不是很好。

此刻，李凌有一种冲动，有一种想要冲出去、立刻冲到慕胜男面前的冲动，可是心中出于对云可心的愧疚和自责，他一直在克制自己，尽量让自己那颗心重新沉寂下来，因为他心中明白，他已经害了一个女子，不能再去害另一个了。

到了此时此刻，李凌心中才明白，这些年来，他说是放下了，可是终究还是放不下。他既放不下对沈兰的兄妹之情，更放不下慕胜男。当年云可心为了救他牺牲了自己，李凌感激之余，更多的却是愧疚和自责，他明白他欠云可心的，而且他心中也深深爱着云可心，可是对慕胜男，他心中总有一丝牵挂，他不敢将这份牵挂定义成爱，因为他的爱已经给了云可心，已经不能再给别人了。

可是人就是这样，越想忘记的东西，就越是记得清楚，这十年来，李凌整天面对着云可心，眼中、脑中、心中都是云可心的影子，他以为自己已经忘掉了那些该忘掉的东西，可是此时此刻，他心中明白，他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他非但没有忘记，更放不下！

就在此时，天降飞雪，不远处的慕胜男忽的身子一动，竟是舞起剑来。只见慕胜男右手持剑，红袖剑剑身泛起悠悠寒光，在漫天飞雪之中，犹如银光乍现、夺人眼目，又如飞蛇行天，奇幻飘洒。随后，只见慕胜男出剑越来越快，剑锋受到慕胜男真力催逼，竟然嗡嗡作响，满天飞雪受到剑气搅动，竟然无法落地，就这样，这漫天的雪花就好像是被万千剑影托了起来，随着剑风翩翩起舞一般，让人目眩神迷。

玄冰洞前，剑影纷飞、雪花飘洒，剑法固然神妙，却及不上美人惊艳。慕胜男一身白衣飘动，随风而动，不似在练剑、反倒像是跳舞一般，宛若九天仙子落尘，让人心惊不已。

李凌看着玄冰洞前的倩影，心绪飘飞，眼神之中更是射出一丝炙热与幻想。忽然，李凌猛然低头，将自己的脸埋在了地上的积雪之中，凉气瞬间便从眼、耳、口、鼻侵入李凌脑中，使得李凌灵台一阵清明。

片刻之后，李凌忽的抬起头，目视远处的慕胜男，心中恨道：“我已经害了心儿，难道还要害她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不祥之人，凡是与我扯上关系的，都不会有好下场。”想到这里，李凌终于下定了决心，不再去想别的事情了，一心寻找万载寒冰。

忽然，远处的慕胜男忽的一滞，身形猛然前倾，右手长剑驻地，单膝跪倒，口中不停喘着粗气，似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般。

李凌见状，心头咯噔一下，差一点就扑了出去，可是想到此行的目的，终于还是忍耐了下来。

就在此时，忽见场中一道白影闪到慕胜男身后，右手出指，连点慕胜男后背五处要穴。随后长叹一声，道：“男儿，你这又何必呢？修习武道不比吃饭喝水，若是你继续这样勉强自己，恐怕终会走火入魔，不可自拔的。”

此刻，慕胜男神色稍缓，随即慢慢起身，收起红袖剑，躬身道：“师傅，徒儿明白了！”

刚才慕胜男对着满天飞雪修炼剑道，不慎走火入魔，幸亏慕红袖及时赶到，才救了她一命。

“你还在想着那个人吗？”慕红袖淡淡道。

“不，没有！徒儿只不过是刚才突感一阵心绪不宁，所以才会……”

“男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你的心思师傅还能不明白吗？”慕红袖忽的长叹一声道：“你也知道，我们无心城的神通以情为基础，由情入道是必经的过程。可是人的情感是最难把握的东西，因此，我们无心城的神通，也是最容易产生心魔的。若是你能超脱情的束缚，便能驾驭神功，入道飞升，可是若是你为情所困，便只能由情生恨，堕入魔道。”

“徒儿明白……”

“你不明白！”不等慕胜男继续说下去，慕红袖便淡淡道：“男儿，自从十年前你体内种下痴*之后，你的修为便突飞猛进，两次玄冰洞内的感悟和修行，更让你的修为精益求精，更上一层楼了。你是整个无心城除了为师以外第二个将忘情无忧神功修炼到忘情境界的人，若是假以时日，这无心城城主的位子，定然是你的。所以……”

“师傅，徒儿能力低微，不能担此重任，请师傅……”

“你知道我要你做什么？”慕红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

“师傅要我忘情弃爱，修炼忘情无忧神功最后一重境界，无忧之境！若是我能将神功练成，便能接任城主一职，对吗？”

听到这里，慕红袖缓缓点头，眼中露出一丝满意之色，随即柔声道：“是啊，还是你最了解为师的心意。”

此刻，慕胜男却是忽的跪倒在地，眼中似有泪花涌动，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师傅，你曾经说过，若要修炼无忧之境，就必须将忘情之境修炼到忘情弃爱的地步，那样的话，才能真正修炼无忧之境的神通，对吗？”

慕红袖缓缓点头，道：“不错！忘情无忧神功便是要你忘情弃爱，既然无情无爱，便不会再为情所伤，才能真正的无忧无虑！”

谁知，慕胜男此时却是苦苦道：“师傅，我不能，我不能忘记他，师傅……我不能……”说到这里，慕胜男已经哭了起来，声音之中充满了浓浓的伤心与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