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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Nemesis的所在地

“从始至终，刘闯在你眼中就只是一块诱饵，你根本不在乎他的安全，你甚至希望他能够被Nemesis处决，因为在你眼里，刘闯确实是有罪的，我说的对吗？”蔚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
对方已说得如此透彻，凯特琳反而有了种轻松的感觉，她默叹了一声后答道：“在我的潜意识里，或许的确存在着这样的倾向，我无法狡辩，因为现在的局面已经印证了你的猜测，我没有必要骗你，更骗不了我自己。”

见凯特琳态度坦诚，蔚的不满情绪略微散去了一些，她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淡淡说道：“我知道Nemesis在哪里了。”

凯特琳愕然一愣，连忙问：“在哪里？”

“就在你的心里。”蔚直直地看着凯特琳的眼睛。

凯特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她转头重新看向窗外，默然不语。

“本来也是这样——”蔚继续感慨着：“虽然你现在是特警队队长，因为职位的关系很多事情你做不到，Nemesis好像你的另一面，正在做着你想做的事情，但在你心中还是无法摆脱这个角色本身所带来的诱惑吧？再发展下去，也许我们的队长，也会加入Nemesis团体呢，复仇女神，滋滋，不正是给你打造的名词吗。”

凯特琳有些茫然了，她想起了近几个月来发生的一桩桩案件，从杰克的死开始...那个禽兽校长，那个放高利贷的酒吧老板被处决的时候，自己是想要抓到真凶，但看到这些原本有罪的人死去，当时那种兴奋的感觉一定是来自于心灵深处某种情感的呼应吧？

蔚的嗓音很好听，但在此时却如同金属撕裂般难听，一点一点刺激着凯特琳的神经，令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恰在这时，太阳饶过了东南角上的高楼，眩目的阳光毫无遮拦直射过来，凯特琳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每个人都在赞美阳光，可又有谁从未有过惧怕阳光的时刻？

良久之后，凯特琳睁开眼睛，思绪重新回到现实世界中，她慢慢转过身，发现蔚仍在看着自己——对方难得抓住这样的机会，恨不能一下把她看个通透似的。

凯特琳这次没有避开，她与蔚对视着，神色坦然。

“你说得不错，Nemesis就藏在我的心里。因为我痛恨所有的罪恶，我希望这些罪恶都能得到应有的惩罚，可现实中这个愿望却无法实现，即使是身披警服，成为正义力量的代表，我也只能在法律的准绳下行使相应的权力。而法律并不完美，总有一些有罪的人能够逃脱制裁，这对执法者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悲哀，所以我们会幻想其他的力量来惩治这些罪恶，从这个角度来说，我相信：在每一个警察心中都有一个Nemesis。”

蔚回味着凯特琳的话语，同时她起身走到窗边，学着对方先前的样子向外眺望着，片刻之后她悠悠的说道：“Nemesis，他此时应该就在这城市的某个角落里吧。”

凯特琳点点头：“或许他们也正在远远的看着我们。”

蔚把脸转向屋内看着凯特琳：“那你究竟会怎样看待那群冷血的杀手？他们在你眼里，是敌人还是朋友？”

“敌人？朋友？”凯特琳喃喃自问，却也难以给出确切的答案。

最终凯特琳摇摇头说，“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用这两种角色来区分开，如果你非要让我给Nemesis一个定义，可能‘对手’这个词会更加准确一些。”

“对手…”

“是的。”凯特琳进一步解释说：“罪恶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但我们却无法因此成为朋友，因为法律又把我们划归到不同的阵营中——我们在维护法律，他们却在践踏法律，所以我们只能成为对手：虽然目标一样，但却无法共存。”

“所以…”蔚停顿片刻后说道：“你只是想抓住那个家伙，而对于他杀人的行为，你却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去阻止？”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凯特琳皱了皱眉头，随即正色回答说：“只要是违背了法律的行为，我当然都要阻止，不管法律本身完美与否，从我穿上警服的那天起，我就已宣誓成为她最坚定的守护者。”

“是你的行为让我产生这样的感觉。”蔚的表情同样严肃，她一一列举着说道：“Nemesis第一次公开作案目标时，你在专案组投下关键一票，同意安鑫外出行动，间接帮助了Nemesis的刺杀行为...现在这个刘闯，你几乎是亲手把他当成一块肥大的诱饵送到了Nemesis的嘴边……这种情况接二连三的出现，让我不得不对你的思想根源产生疑虑。”

凯特琳苦笑了一下，似乎自己也觉得难以解释，不过她还是尽力辩解说：“安鑫那次，我有些低估了Nemesis的能力，所以才会提出那样的布控计划，至于刘闯——确实是他自己想要接触Nemesis，我没有权力去限制他的自由。”

“好吧，就算这些理由全都成立，可是……”蔚微微眯起了眼睛，却欲言又止。

凯特琳不是一个能接受半截话的人，她立刻追问：“可是什么？”

蔚咬咬嘴唇，终于把心中最大的那个疙瘩吐了出来：“杜飞呢？你怎么解释杜飞的死？”

“杜飞？”凯特琳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反问道，“怎么杜飞的死也要算在我的头上？”

“不，你明明可以阻止的。”蔚用非常确定的语气说道：“你可以让我们不去管图尔斯，按照你的想法，图尔斯本就该死，我们干嘛要冒险去分头行动。”

凯特琳昂起头，紧闭着双眼：“是我对不起杜飞，我确实如你所想一般...得知需要分头行动的时候，有过想要放弃图尔斯的念头。”

蔚盯着凯特琳看了片刻，神色愈发严肃起来：“凯特琳，你并不是一个擅于撒谎的人…你也很少撒谎，现在你越是这样，就越说明你心里有鬼。”

凯特琳张开双眼，紧紧盯着蔚，是的，她并不擅于撒谎，更何况是在一个对犯罪心理学研究不亚于自己的同僚眼皮底下？尴尬间，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而蔚却把凯特琳的这种态度当作了默认，她后退了几步，轻轻地摇头感慨着：“这听起来真是荒唐——身为专案组组长，你对Nemesis的行动居然是认同的，这样的消息如果传出去，大家的作战热情恐怕都要被迎头浇上一盆冷水吧？”

“我希望你把今天的谈话当成一个秘密。”凯特琳认真地请求道：“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

蔚微笑着点点头，看起来能和凯特琳共享私密对她来说是件开心的事情，同时能把这个“看不透”的家伙逼得坦白服软，先前在提审室积压下来的郁闷已一扫而空了。

却听凯特琳又补充强调说：“不过有一点请你放心。我决不会忘记自己身为特警队队长和专案组长的职责，抓捕Nemesis才是我最关心的事情，不管我对那些死亡卡片上的人喜恶如何，都无法影响我对‘卡片’案件的侦破欲望。”

“这样最好。”蔚转过身，得意地把双臂抱在胸前道：“让我们赶紧回到案件上吧。现在该做些什么？”

凯特琳正色道：“去打探费德提克的下落。”这是开会时就确定好的计划，因为Nemesis正急于查明生父被枪杀的细节，而费德提克是对当年案情最了解的人，所以他一定会成为Nemesis追寻的目标。警方如果能抢先一步找到费德提克，也就握住了牵扯Nemesis的绳索。

蔚“嗯”了一声，顺势问了句：“有什么线索吗？”

“我们得去战争学院走一趟。”凯特琳一边说一边掏出张字条递过来：“教授的儿子在那里。”

“费德提克教授的儿子……”蔚的目光在那张照片上停留了很长时间，对于她们这些曾在战争学院学习的人来说，费德提克是个如雷贯耳的名字，现在手握费德肖恩的照片，在他身上应该也能折射出一些父亲的影子吧。

照片上的人是一个气质非凡的男子，他的脸型方正，腰背挺拔，明亮的目光蕴藏着过人的智慧感。

配以照片下方“犯罪心理教授”这般的头衔，足以让旁观者对他产生敬佩而又欣赏的感觉。

即使刨去追寻案件的因素，蔚也迫切地想会一会这个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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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一日，十一点零三分，战争学院。

凯特琳和蔚在那两个熟悉的门卫满怀敬意的表情下，双双步入了战争学院内。

如同往常一般，这里气氛静谧，弥漫着浓浓的学知气息，在这样的环境下，素来行动迅捷的凯特琳也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生怕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费德肖恩的独立办公室就在八楼的电梯口，办公室外的门牌标明了主人的教授身份，门是虚掩着的，凯特琳上前轻轻地敲了两下，然后静待屋内人的回应。

“请进。”回应者声音甜美，却是一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