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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道高一尺

“是这样的。”凯特琳淡淡的瞥了刘闯一眼：“不过与那遗失的日期相比，你更应该想想：自己的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受刑人的名单上。”
面对凯特琳如此直白的言语问责，刘闯却只是不以为意地咧了咧嘴：“我知道你是怎么看我……你自诩为道德强烈的人士，对我的所作所为嗤之以鼻，在你眼里，我甚至配得上死亡卡片上的罪名，不过，这并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在：我现在为什么坐在这里？原因在很简单：法律上并不会给我相应的制裁，同时法律也不允许一个杀手来践踏其他人的生命。而你是为法律服务的，所以你要保护我，不管你心里是多么的讨厌我，这都是你现在必须完成的任务——我说的对吗？”

“是的。”凯特琳也只能点头承认：“你对局势的判断倒是很准。”

“我说过，我是一个天才，不管是窥探隐秘还是分析人的心理活动，这都是我的拿手好戏。”刘闯挑着眉头，越说越自得，他甚至拿凯特琳和自己做起了对比，“如果我得到和你一样的机会，也许我也能成为一个刑警队长呢。嘿，只可惜我有另外的人生轨迹，注定我只能成为一名出类拔萃的记者。你们不理解我，我毫不在意——天才都是不被人所理解的。”

几个回合交锋下来，凯特琳似已习惯了这个家伙的自恋风格，而对方的自恋也并非毫无本钱，事实上，他将科林逼至崩溃的那段访谈，从心理攻击的角度来说就是一个经典的案例，可是，即使是天才又怎么样？

再了不起的家伙在死后也就只是一具尸体而已，到了那一步，他与任何人都没有分别。

现在凯特琳看着眼前这个洋洋自得的年轻人，脸上又禁不住浮现出五味杂陈的复杂神色，此刻在凯特琳眼中，对方其实已经离死人不远了。

刘闯感受到了凯特琳的变化，这种变化让他收回情绪去面对自己所处的危险境地，他冲凯特琳笑了笑算是歉意，然后主动说道：“好了，我们不说这些没用的东西。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对于Nemesis这一次的死刑预告，警方有什么打算呢？”

凯特琳正色回答：“我们会保护你。”

“保护我——那是当然的，我关心的是：怎样保护？”刘闯又追问。

“我们会派出专门的警力对你进行全天候的跟随。”

刘闯点点头，不过他似乎又有些其他的担忧：“你们不会限制我的行动自由吧？”

“不会的。”凯特琳答道：“只要你不走出警方的视线就行，除此之外，你完全可以自由安排你的活动。”

刘闯轻轻地吁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们要把我关在一个密不透风的屋子里——就像现在这样。”

“从保护你的角度来说，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不过，我们并没有这么做的权利。”说到这里凯特琳停顿了片刻，然后又道：“不过如果你自己要求的话，我们也可以提供类似的安全措施。”

刘闯“嘿”地笑了一声，揶揄着说道：“何必呢？何必要做一件让所有人都不爽的事情？”

凯特琳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而刘闯看到对方这样的表情便更加得意，他咧开嘴，端着一副自作聪明的姿态说道：“如果我被限制自由，困在一个保卫严密的地方，最不爽的人肯定就是Nemesis，因为他要接近我就变得很难，说不定会被迫放弃原先的计划；如果Nemesis放弃计划，警方也会不爽，因为你们手中的这条线索会变得没有意义；而对我来说呢？我躲避Nemesis就是在躲避有史以来最具新闻价值的杀手，一个真正的记者是决不会这么做的。所以说呢，让我恢复自由，为我和Nemesis的接触提供良好条件，这才是大家都想看到的局面。”

凯特琳并不反驳对方的这番言论，她仍然保持着自己一贯的平稳作风，淡淡地问道：“这么说的话，你愿意接受警方的安排了？”

“接受安排？”刘闯摇摇头，“这么说的话似乎不准确，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是合作。”

“合作？”凯特琳看着对方，不知道这家伙又在耍弄什么玄虚。

“是的，合作！”刘闯加重语气强调说：“事实上，你们警方是想利用我来引出Nemesis，而我愿意与你们配合。这对我来说会承受相当的风险，所以我也要享受和风险相对应的收益才行。”

居然在这个时候和警方讲条件，真是个狂妄而又不自量力的家伙，凯特琳对这样的人素来反感，不过她并没有把这种情绪显在脸上，只是问道：“那你想要些什么？”

“新闻素材，和Nemesis有关的新闻素材。”

“这不可能。”凯特琳断然拒绝：“这些都是警方的绝密资料，绝不会外泄。”

刘闯露出失望的神色，不过他并不甘心，又透出要挟的口吻说道：“那我也不能保证完全按照你们的计划行动，也许我会自己躲起来，或者，我会自己去找和Nemesis有关的资料。”

“这是你的自由。”凯特琳冷冷回答：“不过我要告诉你，如果你真的脱离了警方的监控，那么警方下次找到你的时候，多半就要带着法医给你收尸了。”

刘闯似乎没料到对方的态度如此强硬，他愣了一下，然后悻悻地摇着头，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而凯特琳也没有兴趣再将这场交谈进行下去，她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等着要做，见刘闯不再说什么，她便站起了身：“好了，情况已经说得很明白，请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会派出专门的警力对你进行保护，然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说完这些话之后，凯特琳便离开了提审室，招来两个值班的干警，嘱咐他们把住门口，不让任何人出入。这里是皮城警局的核心地盘，她并不相信Nemesis敢来这里撒野，不过一如凯特琳素来的性格，不论做什么事情，总要滴水不漏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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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一日，八点三十二分，皮城警局会议室。

那张发给刘闯的死亡卡片经过扫描后，被投影仪打在了会议室前方的显示屏幕上，卡片专案组的成员们此刻都在盯着那屏幕，神情专注严肃。

古顿正在向众人介绍这张死亡卡片的来历。

“昨天傍晚，从射击俱乐部撤离之后，队长就给我下了一道命令，要我去寻找那个采访科林的冒牌记者。到昨天凌晨四时许，我通过网络追踪的方法，在本市一家洗浴中心的大厅内抓到了这个家伙，他叫刘闯，诺克萨斯人，无业，现在正关押在皮城警局里。这张‘死亡卡片’则是我们在他的暂住地里找到的。”

“因为这个家伙的访谈造成了科林的自杀，所以激怒了Nemesis，才领到这样一张死亡卡片吧？”听完这段介绍后，威廉分析道。

“显然是的。”古顿点着头，颇有些感慨地说：“队长考虑问题，确实比我们周全，思维跟得也快。昨天要我尽快找到那个记者，我还不太明白其中的用意，直到搜出这份死亡卡片之后才恍然大悟呢。”

“是吗？不过我倒觉得你并没有完全明白。”一个柔美的女声接住古顿的话茬说道。

说话的人正是蔚，她微微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古顿。

古顿一边挠头一边眨着眼睛，露出费解的神情。

蔚问他：“你有没有想过，Nemesis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科林接受访谈后自杀的事情？”

“是从网上看来的吧？”古顿猜测。

蔚立刻摇头：“Nemesis现在关注的焦点是生父的死亡真相，根本不会像警方一样继续关注科林的动态，他知道这件事情，是因为昨天下午队长通过网络给他播放了那段采访音频。那段音频让Nemesis觉得：自己的行动第一次失去了原本的意义，所以他异常恼火。”

“是吗？队长把那段音频放给他听了？”古顿若有所悟地点着头。昨天凯特琳与Nemesis网络交谈的时候他正在省城东奔西跑追踪Nemesis的所在，因此对凯特琳播放采访音频的举动并不知晓。现在蔚点明之后，他很快就回过味来，愈发感慨地说道：“原来Nemesis盯上刘闯，从根本上就是出于队长的精心设计呢！”

一边说，他还一边用求证的眼神看着凯特琳，而凯特琳也没有必要否认，微微颔首道：“做事情总要有多手的准备才好，昨天我们定下方案，想用特警队员作为诱捕Nemesis的诱饵，而我在和Nemesis网络交谈的时候，已经发现了装在耳机中的测谎装备，所以我预感到这次布饵行动可能要失败，作为应变的方案之一，我给Nemesis播放了那段采访音频，并且刻意去激怒对方，这样我们虽然失去了一个诱饵，但是又可以有一个新的诱饵作为候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