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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心理陷阱

“你不说话，那我就认为是他了。”Nemesis冷冷地说道，话意中的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不，不是他。”加文终于开口了，他知道自己的回答将关系到另一个人的安危，无论如何，他没有权利将一个完全无辜的人拖入到这样的风险中来。

“很好——你回答得越痛快，你就能越早见到你得儿子。”伴随着Nemesis的话语，屏幕上的照片换过一张，然后他又重复同样的问题：“是这个人吗？”

这次加文没有犹豫太久：“不是。”

屏幕上的照片又换过一张。

“是这个人吗？”

“不是。”

……

在相同问答不断反复的过程中，一个又一个的男子形象依次出现在加文面前，正如Nemesis所说，那些都是十二年前在省城特警队服役的队员，而其中必然有一个就是射杀其生父的狙击手。

重复的次数多了之后，加文原本敏感的神经似乎也变得逐渐麻木，他回答对方提问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不是。”

“不是。”

“不是。”

……

时间在这般单调的问答过程中流逝，十多分钟过去了，上百名特警队员的照片走过屏幕，就在胶着双方都有些疲惫的时候，情况终于发生了变化。

“是这个人吗？”Nemesis例行公事般询问，屏幕上则出现一个健硕的男子，这个人方脸剑眉，无论是眼中坚毅的目光还胸臂间紧绷的肌肉都透出一种十足的力量感。

加文机械的回答却停止了，他看着这张最新出现的照片，想说什么可又痛苦地咽了回去。

Nemesis又问了一遍：“是这个人吗？”

加文舔着嘴唇，他的目光在屏幕外短暂游离了一圈，这个细节自然无法逃过Nemesis的网络监控，后者意识到什么，咄咄逼问：“给出你的回答，‘是’或者‘不是’！”

加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我要见我的儿子。”

Nemesis不以为然：“回答好我的问题，你自然会见到你的儿子。”

“不，我现在就要见！现在就要！”加文忽然发出了低声的咆哮，他弓着头，额上逬出了青筋，活像是一只困于陷阱中的猛兽，在他身体里似乎压抑着一种可怕的力量，随时都可能爆发出来。

Nemesis沉默了，可能是在犹豫是否要向对方妥协。

“我必须先见到我的儿子，我要确信他仍然安全。”加文的语气软下来，多了些恳求的意味，同时他也强调说：“否则我不会再回答你任何问题。”

“好吧。”Nemesis终于在权衡中做出了决定。很快，三十三号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视频窗口，却是Nemesis在网络那端也连上了即时摄像装备。

摄像头被预先调好了角度，摄不到电脑近前的区域。只看到在两米开外的地方有一张大床，床上躺着一个少年，他的手足眼口都被缚住，但身体会不时地扭曲挣扎一下，看起来倒未受到过实质性的伤害。

加文一眼便认出那少年正是自己的儿子，他把脸凑到屏幕前大喊着：“开开，开开！”

而此刻三十三号电脑前的另一个人却在关注视频中其他信息，这个人正是此次行动的总指挥凯特琳，在看出一些端倪之后，她立刻撤出几步，同时拨通了威廉的电话，很快从听筒中传来了小伙子的声音。

“喂，队长。”

“你们到哪里了？”

“刚刚从一家网吧出来，现在在往第四个地点赶——那台电脑好像在工业学院的男生宿舍。”

“我刚刚看到了现场的视频，你们要寻找的最终地点应该是一家快捷式的公务宾馆。”凯特琳很确定地说道：“如果找到相符合的线索，立刻向我汇报！”

“明白！”小伙子领命后又说：“队长，你等一下。”片刻后，电话那端换成了古顿的声音。

“队长，我刚才追踪下线的时候，顺便截获了一段由那个不明程序传送出去的监控信号，这里面可能有些蹊跷，但是我看不明白。”

“哦？”那不明程序也一直是凯特琳心中的隐忧，她立刻追问道，“那程序有什么名堂？”

“它在监测一段一段的脉冲信号，似乎是某种电波，我已经把截获的信号通过网络发送到了网吧的服务器上，你打印出来看看，反正我是看不透它的底细。”

“好的，我明白了。”凯特琳挂断电话，她自己对电脑并不精通，于是便叫过网吧老板，吩咐对方去把服务器上新收到的文件打印出来，好在那老板倒也是个机灵的人物，完成这点小任务应该不在话下。

凯特琳自己又回到三十三号电脑附近，却见屏幕上的视频窗口已经关闭，而加文似乎正从一种激动的情绪中平静下来。

耳麦中隐隐传出Nemesis的声音：“好了，我已经满足了你的愿望，现在回答我，是这个人吗？”

加文没有说话，但他已在无声地点着头。

“亨利，四十一岁，警龄二十年，现任特警大队格斗教官。”Nemesis念了一段照片上健硕男子的资料，然后又问：“你确信是他？”

“我确信。”加文的嗓子里似乎堵着什么东西，发音低沉而咽涩。

“很好——”Nemesis沉吟了片刻，又道：“不过我还是希望你把剩下的照片看完。”

“为什么？”加文忍不住问。

“我怕你认错，毕竟那已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你有必要把全部照片都看一遍再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Nemesis的解释合乎清理，毕竟是在寻找自己的杀父仇人，不管是谁都会慎重对待吧？

“好吧。”加文答应了对方的要求，他可不怕麻烦，事实上，他的任务之一就是要尽可能长时间的把Nemesis拖在电脑前。因为在另一条战线上，警方的力量正在一路觅踪而去。

于是屏幕上的照片再次一张张地更递起来，伴之以两人机械般地问答。

“是这个人吗？”

“不是。”

……

两人又花了三四分钟的时间将剩余的特警资料在电脑屏幕上走过了一遍，而每一次加文都在毫不犹豫地回答：“不是。”

情况看起来已十分明了，那个名叫亨利的特警正是十二年前射杀德莱淼的狙击手。

“你很快就可以和儿子团聚了。”Nemesis最后说道，看来他对这次追寻的结果也表示满意。

加文松了口气：“我该去哪里接他？”

“还不着急。”Nemesis却道，“我还不想结束谈话——不过不是和你了，我要和你身边的那个人聊聊。”

加文诧异地转头看了一眼：“你要找……琳队长？”

“是的。”

加文摘下耳机递给凯特琳：“他要和你说话。”

凯特琳皱起眉头，这确实是个奇怪的要求，按照常理，Nemesis已经获得了要追寻的信息，他应该尽快撤离才对。为何还会点名要和自己聊天？不过对方既然已经拉开了弦，自己便没有理由不把那支箭射出去。

凯特琳带上耳机，和加文换了个位置，第一次要和那个家伙如此直接的交流，她心中有种难以形容的亢奋感觉。

加文撤出了摄像头的监控范围，在不远的地方，蔚正传过交流的目光，两人均闪过一丝笑意，因为她们刚刚完美地投放了警方设计好的诱饵。

亨利，特警大队现任格斗教官，威廉精挑细选的人物，这才是特警队选出来对付Nemesis的“诱饵”人选。

为了让Nemesis相信亨利就是当年的狙击手，蔚特意设计了一连串的心理陷阱，而加文临场的精彩演绎终于让Nemesis一步步地深入到陷阱中心。

蔚知道Nemesis一定会猜到警方的思路：会用一个内部人员来冒充当年的狙击手，所以必须设计一个幌子。

尼尔森就是那个幌子，他是前特警队员，现在又是另一处分局的刑警队长，这样的角色十分符合警方的要求，于是加文便先把他的名字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