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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 决战城西（九） 要赢

无泫来城域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沉浸在这么热闹的城域的夜晚里，无泫其实也觉得很开心。四处灯火阑珊，人来人往，无泫很少经历这样的夜晚，这勾起她内心的一些忧愁，她也不明白是为什么。那感觉就好像在她的记忆的最深处，她曾经也生活在如今天晚上的雁南一样热闹繁华的一个地方，从而有一种淡淡的失落。
到城西了，众人几乎要喊着说话。这边的人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围在一起大笑着、大吃大喝着、有的喝醉了，甚至唱起歌跳起舞来，这惹得无泫偷笑不止。在无泫的记忆里，这种热闹的场景只有在盛大的节日里才会出现。她现在知道为什么尤莹不舍得回山域了，她也明白为什么尤殊每次都会逃来城域了。

然而进了北飞楼，无泫才真正领略到雁南城的热情和激昂。尤莹跟无泫讲过刀歌他们来这里的原因之后，她开始对这个调皮捣蛋的人刮目相看了，心想她还懂事了一点。无泫讨厌打斗，但是现在，她希望坤奇一定要赢。甚至坤奇上台的时候，她也在台下跟着尤莹小声喊着必胜的口号。

今天晚上是雁南四的最后一关了，观众们都呼喊着、挥动着手里的彩带，他们想把它扔向今天晚上的胜出者、今天晚上的英雄。北飞楼的管事知道今天晚上坤奇的比试是最重要的，所以在今天晚上，他没有安排任何其他拳手的比试。因为观众极有可能会保留彩带给坤奇的比试，这会让其他的拳手很难堪——因为他们可能就算胜出了也不会获得彩带，或者说数量极少。北飞楼的管事们擅长做这种事情——在拳手、观众和利益之间折中。

最后一关，坤奇的对手是“到此死”。他已经好几年没有出现过了，听说这次为了坤奇的挑战，他被雁南四特地找回来。他曾是城西非常强的一个拳手，从一个台下层的无名小卒一直打到总决赛，轰动一时。但是他在决赛时被人栽赃嫁祸，名誉扫地，最后逐出了北飞楼，是雁南四收下了他。

两人都上台了，作揖，摆阵势，比试开始。

关于到此死，雁晴没有提供给坤奇任何信息，他只说了一句：“他是个高手。”坤奇从不会为这些而畏惧，他也不会关心对手到底有多强。他知道如果面对的是一个强手，他需要十分小心，如果面对的是一个弱者，他也需要十分谨慎。面对强者不小心，输得更惨；面对弱者不谨慎，也会失败。所以一直以来无论对手如何，坤奇觉得最重要的是自己。

到此死的样子并没有传言中的可怕，普普通通的，只是一直低着头。比试已经开始一段时间了，但是两个人都在台上站着，没有动静。观众也没有起哄，他们都只静静地看着，感受着这躁动前的安宁。

离成功越近，耐心便丧失得越快。坤奇一直以来都是防守为先，但是这次他首先发起进攻了。到此死手一挥挡开坤奇一拳，然后往前一推，把坤奇推了回来。

“破绽百出。”到此死说话了。

坤奇：“我本来主要是防守的，但是你总是不动，我只好进攻了。”

“还有借口，自我安慰。”

坤奇有点恼火，又冲上去了，但是又被到此死一下打回来了。

“喊我回来就是为了这个？浪费时间。告诉我，前三关你怎么过的？”

“我自有我的长处。”坤奇突然记起“长处”这两个字来。

“长处？”

“你想见识吗？”

“恭候。”

坤奇鼓足一口气，握紧拳头，朝到此死冲去。坤奇的招式没有任何变化，到此死还是手一挡，然后朝前推——他发现自己功力好像没有用足够，放佛推在了一座铜墙铁壁上。坤奇这时候一用劲，反推一把，把到此死竟推退几步！

坤奇发力了，场上欢呼了起来。

“好长处！”到此死对坤奇的力量表示肯定。

“不用夸奖。”

“可惜还是一无所用。”话音未落，到此死已经到坤奇的身旁了。他的动作非常快，坤奇根本无法防守，被打得连连败退。

“我已经让你足够多了。蝇蝶之翅，不可同语。”

“什么？我听不懂。”

“不奢望。”

“你再让我进攻一次。”

“你以为你还有胜算？”

“试试就知道。”坤奇说完朝到此死冲过去。

情况还是一样：坤奇出手，到此死挥手挡开，然后用手推。坤奇鼓劲，挡住到此死的推，然后用劲反推——到此死突然松手，坤奇的劲落了空，他立马收回，不然恐怕会倒地。然而就在他收回的时候，到此死再一用劲，把毫无防备的坤奇推开老远。

“服气么？”

“不服，你使诈！”

“诈？我只是让你知道了一个事实：自己引以为骄傲的所谓的长处可能正是你致命点。”

“不可能！”

“还想试一次？”

“试就试！”坤奇摆好阵势，又要进攻了。他想着也和到此死一样，第一次先假装进攻，只出一部分力，便于收回，第二次再全力进攻。所以坤奇又冲了出去：出手、被挡、用劲——然而这时候到此死竟突然一下用劲把坤奇直接推了回来！

“怎么……”坤奇很惊讶。

“这次是我使诈呢，还是你使诈？”到此死冷笑道。

观众又热闹了起来，他们似乎看到了一场智慧与力量交融的比拼。

虽然坤奇被打得团团转，但刀歌还是说：“看来这个到此死不如传言中的那般凶残，感觉好多了。”

无泫：“好多了？阿奇哥被推来推去的……”

翔飞这时候插嘴了：“你是不知道之前的比试……”

无泫：“之前怎么了？”

“被打得可惨了！”

刀歌：“哪有那么惨，只是挨打而已，最后不还是赢了吗？”

无泫：“翔飞说的是真的？”

尤莹这时候神气地说：“不过呢，我帮阿奇哥打赢了两个人。”

无泫：“你总算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

“当然。这个比试一点都不公平，阿奇哥要一个打五个，所以我上去帮忙。”

“那你怎么没有帮忙了，难道你输了？”

“碰到一个老伯伯，他……”

“他怎么了？”无泫知道只要尤莹支支吾吾的时候，就肯定有情况了。

尤莹指着台上喊道：“快看，阿奇哥又挨打了！”

台上，阿奇又被推了回来。

到此死：“你再试一百次也没用，这场比试已经没有意义了。”

“对你来说没有意义，但对我来说，很有意义！我一定要赢。”

“想赢？”到此死冷笑一声，“他们说在你身上有我的影子，所以我才会有兴趣回来。我想知道当年的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呵，难道我当年就是这番模样？”到此死用凌厉的目光扫视着坤奇，继续说：“盲目，空有斗志，看不清自我，以为自己是那个能改变一切的人，哼……”

坤奇怒眼相瞪，说道：“我或许看不清自我，但我从来没有以为我会改变一切，我的目的也十分明确！”一声吼完，坤奇朝到此死猛冲而去。而就在坤奇冲上去的那一刻，他的头突然在一瞬便变得很空，脑海里一片空白，很安静。楼里喧闹的观众都放佛消失了，他听不到那些吵杂。然而在这空荡荡中，他眼前突然出现一张脸，是到此死的脸。坤奇集中全身的力气在拳头上，朝到此死打去。

到此死的确是挡住了这一拳，但是他整个人都因这一拳的力量在地上滑行了近打退，险些掉下擂台，嘴角流出血来。到此死擦擦嘴角，然后抬起低着的头来，表情十分严肃，眼神里尽是杀气。

坤奇准备防守了，然而这时候到此死竟突然笑了起来，笑声由小及大：“哈哈……”

坤奇觉得莫名其妙。

到此死：“看来他们说得没错。这场比试还有意义，我们继续。”

尤莹和翔飞都欢呼起来：“耶，阿奇哥好样的！”

刀歌总算展颜了。无泫一直紧绷的脸也露出了笑容。刀歌注意到，无泫的这一笑十分好看，她圆圆的眼睛笑的时候会眯成一条线。刀歌看着无泫的眼睛，不禁也笑了。

台上。

在招式上，面对到此死这样的高手坤奇根本不能招架，只要到此死一出手，坤奇就败退不已。

到此死：“究竟是什么困着你？”

坤奇听不懂到此死的话。

“你的长处呢？再拿出来。”到此死又进攻了，他逼迫着坤奇。

然而坤奇也心急如焚，那种浑身充满力量的感觉一去不返了，他觉得自己很疲惫。坤奇就像一个木桩，在台上被到此死随意击打着。

到此死怒了，吼道：“到底是什么困着你？拿出你的本事来！！”

然而坤奇却越来越虚弱，像是一个手足无力的病人。到此死干脆一拳把坤奇打倒在地，说：“看来我的兴趣也就到此为止了。”

刀歌：“阿奇！”

尤莹：“哎呀！”

无泫：“阿奇哥输了吗？”

大家都以为比赛到此结束了，虽然不怎么精彩，没有足够的喝彩，但是能见到到此死出场也算不遗憾。然而对于坤奇的估计，没人能够做得准确——坤奇站了起来。

刀歌暗自捏了一下拳头，心里叫好。

尤莹指着台上喊：“太好了，阿奇哥站起来了！”

楼里的观众都欢呼了起来：“他又站起来了！”

看来比试还要继续。到此死也有些意外，他说：“你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换做是我，我会乖乖躺着。”

“所以你到今天也就只是这个样子。”坤奇说道。

“愤怒？”到此死嗔道，“任何一个台下层拳手都没有资格愤怒，而愤怒也是最愚蠢无用的东西。”说完到此死朝坤奇冲过去。坤奇还是敌不过到此死，但是这次他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身体不如之前那般虚弱了。

“哼，尝到苦头了吗？”一番进攻后，到此死说。

坤奇擦去嘴角的血，说：“你不也就这点能耐。出你最厉害的一招，我要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