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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 誓言之城（八） 仁慈

守卫们又准备拔枪了，马上就要进行第三次进攻，余庙和余千里都已经身负重伤，如果再让他们发动进攻，后果可想而知。
刀歌这时候不知哪里来的胆子，趁着守卫拔枪的时候，他上前一步抓住了一跟，使劲一拉，竟将那守卫拽了过来。

而后刀歌连忙把刀架在了守卫的脖子上，大喊：“别动！都别动！否则我杀了他！”

众守卫见状，都停下了攻势——局面终于有了转机。

但是这个转机并不如他们所期待的那么乐观。没想到这守卫大喊一声：“别管我！抓住叛党，复兴余晖！”

刀歌紧张了，他冲着这守卫大声喝道：“你不要命了吗！各自退一步，大家都有活路可走！”

那守卫似没听到刀歌的话般，大喊一声“余晖永存”后，他竟握住刀歌的刀，往自己脖子上一抹，死了。

刀歌惊了：“什么……”

那守卫一死，其余的守卫大喊一声，全都冲上来了。而形式同刚才一样，他们又一起将长枪刺了过来。

闪着锐利光芒的枪尖从四面八方袭来，就要洞穿这三具血肉之躯。刀歌感到死亡气息盖顶而来，让他浑身都无法动弹了。

的确，他们已经绝望：余庙已经负了重伤，鲜血还在流，衣服因此都沾在皮肤上了。而余千里……

只见余千里长喝一声，整个人忽然朝前猛冲而去！

“千里！”余庙反应过来，却也没能抓住余千里的衣角。

七八根长枪直插余千里的胸口、手臂、腹部、大腿……余千里双手紧紧抱着这些刺在他身上的枪，还在用力挺着身子朝前走，口中大喊道：“快——走！！”嘴里血流如注，他的喊声都模糊不清了。

刀歌震惊了，他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余千里，整个人都懵了。

“啊——”余千里怒吼着，他面目狰狞。

余庙当机立断，拉住刀歌就朝前跑。

而另一边，余千里拼尽全身所有力气往前冲着，七八个守卫竟都挡不住他——都被他这举动惊到了。

刀歌和余庙跑出了大门，后面的守卫还在追。刀歌边跑边回过头来看，在人群的缝隙中，他隐约看到余千里倒在了地上，然而刀歌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拼命地跑、用尽全力跑。

二人跑到了街上，刀歌在前面，余庙跟在后面。他们根本已没有时间来思考走哪一条路，刀歌只往暗处跑，而且到岔口的时候则专选大一点的道，因为他怕进死胡同。

余庙受了伤，这样剧烈的奔跑对他来说非常吃力，他的血流得全身都是。终于，余庙坚持不住了，跑到一处，他叫住了刀歌：“你走，我拦住他们……”

刀歌：“不行！”

“快走……他们来了！”余庙连说话都已经十分吃力，他把身子靠在墙上。

刀歌真不知该怎么办了，因为他们两个一起跑的话，确实很可能一个都跑不掉。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他注意到追过来的脚步声并不大，看情况应该只有一两个人。他再仔细一听，这两人还分开搜寻了，只剩下一个人。

刀歌便背着余庙躲到一黑暗的角落里，等着那守卫过来。

不一会那守卫便跑过来了，似闻到了血腥味，他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四处查看着。

刀歌悄悄来到了这守卫身后，拿起刀要砍，却又犹豫了，然后他拿起刀柄想要打昏那守卫。

这守卫似察觉了动静，突然转过身来，一枪朝刀歌刺去。刀歌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枪吓坏了，他本能性地用把刀随便朝胸口一甩，挡开了那人的枪。

这时候那人又刺出了另一枪，直击刀歌胸口。刀歌的手刚才挡过了那一击，还没收回来，根本无法挡住这一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枪夺去他的性命了……

然而，那守卫却“啊”地一声倒了下去。刀歌一看，余庙正拿着刀站在前面。

“你不杀他，他就杀你！”余庙说完靠着墙坐了下去，他似已经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

刀歌看着余庙，回想起刚才那一幕，仍心有余悸。

看着惊魂未定的刀歌，余庙说：“夜这么黑，你的仁慈给谁看？”

刀歌默然。

最后，刀歌把余庙背到了藏身地。刀歌给自己和余庙包扎完伤口后发现余庙已睡着，而天色已经很晚，他心想刀涣和刀嫣还有子嫣肯定很担心他，于是便离开了。

刀歌怕那群人还在找他们，便挑小巷子走。他想着坤奇没有和自己一起回来，刀焕他们肯定会问，得想个说法才行。

一路上想着该怎么说，却感觉没走多久就到家门口了，刀歌有些意外，他甚至以为今天的路难道短了些。

照以往的情况的话，子嫣现在应该早就睡了的，但是今天没有，因为刀歌这么晚了都没回来。她想着刀歌他们去哪了，会不会去了好玩的地方，玩得很开心忘记回来去。

“居然不我带去……”子嫣有些不开心了。不会是去划船了吧！？想到这里，子嫣有些生气了，她噘着嘴巴，自言自语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所幸刀歌没有再遇到那些守卫，顺利地到家了。在大门处的灯笼下，他发现衣服上面还有血迹，便把袖子卷起来遮盖住了。

子嫣见刀歌回来了，跑过去喊：“哥哥！”

刀歌收起难受的表情，笑着说：“子嫣。”

“你终于回来啦，我等你好久了。爹和娘问你好几次去哪了，他们不相信我，还以为我包庇你们呢，哼……”

“呵呵，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诶？阿奇哥呢？”

“哦……他啊……”

刀歌还没说完，刀嫣就出来了。

“叔母。”刀歌喊道。

“歌儿啊，怎么才回来呢？快进屋吧。”

“嗯。”

刀嫣也发现了只有刀歌一个人回来了，便问：“阿奇呢？”

“哦……阿奇他……我们出去的时候碰到了一个我们以前的好朋友，是三桥城的。很多年不见了，我们就在一起叙了下旧。他要留我们在他家过夜，我怕你们担心，所以就回来了。阿奇那家伙也不客气，就留在那里了。”

“在余晖还能碰到老朋友，也是难得。你们年轻人就该多点朋友。”

“是的。”刀歌笑着回答。

“来，我们快进屋吧。”

这时候子嫣发现刀歌的袖子卷起来了，就问：“哥哥，你把袖子卷这么高干嘛，你不冷吗？”说着子嫣要帮刀歌把袖子放下来。

“不、我不冷！”刀歌像触电般躲开了子嫣的手，然后说，“刚才走快了，很热……”

子嫣被刀歌的反应吓了到了，盯着刀歌看。

“那个……叔母，我想……去解个手……”刀歌装出很窘迫的样子，他心想屋里亮一些，恐怕还是能看出来血迹。

刀嫣点了点头，说：“那快去吧。嫣儿，我们先进去。”

刀歌先朝茅厕的方向走去，看到子嫣和刀嫣进屋了，他便连忙跑到厨房那边去了，因为他记得厨房外有个水缸。刀歌用桶子装了一桶水，偷偷地带到房间里。他忍着剧痛把衣服脱了下来，然后把伤口周围稍微洗了一下，再找了块破布垫上。接着他再把衣服洗了下，然后把衣服晾在床头，换上了原来自己的衣服，出去了。

刀歌到大厅里的时候，发现只有子嫣和小姘在，便问：“你娘呢？”

“去我爹的房间了。快把汤喝了吧。”

刀歌端过鸡汤，几大口就喝完了。

“怎么样，腻吗？”

“腻？”

“嗯，天天都喝，我早就腻死啦！”

“哦，不腻，挺好喝的啊。”刀歌说着还用舌头舔着嘴巴。

“娘如果听到你这么说，肯定开心死了。”子嫣这时候发现不对劲，问，“哥哥，怎么去解个手，你还换衣服了？”

“我走得快，出了很多汗，就换了衣服。”

“看来哥哥还挺爱干净的哦。脏衣服呢？我帮你洗。”

“我自己洗吧，不是很脏，我能洗干净的。”刀歌生怕子嫣发现。

“好，那就幸苦哥哥啰。”

跟子嫣聊了没多久，刀歌就回房间了。这个夜真难过，每次刀歌睁开眼睛，发现外面都还是黑的。坤奇一直是他最好的朋友，这么多年来，两人形影不离。他们有乐同享，有苦同当，但如今坤奇被关在漆黑的大牢里，他却躺在宽敞的床上……

刀歌想着今天在牢房里的时候，怎么就犹豫了呢？刀歌一拳打在墙上，骂道：“你怎么就这么没用，这么怕呢！”

他真想时间能倒流，回到开始在牢房里的时候，他一定不会再犹豫，一定会冲上去就坤奇。但这也只不过是想想罢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求着坤奇能平安地度过这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