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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塔周身的金黄霓虹已经亮了起来, 星星点点, 如梦似幻。
傅辰北的俊脸隐在闪烁的灯光之下, 灼灼其华。
向昀狐疑地盯着他看, 这人该不会是包场了吧?
傅辰北一脸坦然地回视她, 她不问, 他便缄口不言。
买了票, 去到第一段电梯口, 傅辰北脱下西装罩在向昀身上:“上面风大, 穿着。”
向昀瞟了一眼他身上的单薄衬衣:“你呢?”
“我有点热。”
“……”
十几度的夜晚,穿着衬衣的他,真的很热?
傅辰北现在是真热,背心有汗水渗出的迹象。
从第一段电梯出来,要行走一段距离才能到达第二段电梯, 风声呼呼作响,吹得铁塔左右摇晃,向昀的步伐有些不稳,脚下铁皮踩得嘎吱作响。
傅辰北揽住她瘦削的肩膀,牢牢固定住身体:“别怕,摇晃是正常的。”
“我是在想,这么破的铁塔为什么那么出名?”一点踏实的感觉都没有, 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它掀翻似的。
傅辰北抬手指着上方塔顶:“因为站在上面,可以看见巴黎全景, 包括商业新区。”
“东方明珠塔不也可以吗?”
傅辰北否决:“不行, 东方明珠塔只能看见上海的一部分, 而这个,可以看见全部。”
向昀窝在她怀里笑:“你是在变相嘲笑巴黎小吗?”
“嗯。”搂着她进了电梯,下方霓虹慢慢变细变小,喜欢登顶的人,无外乎有两种,一种是王者,他们站在高处俯视众生掌控一切,另一种则是想要眺望远方,站得越高就能看得更远,而他,属于后者。
没有她的世界,他无意为王。
带着她走向高处,是希望与她,长长久久,就似看不见的天边一样。
电梯青云直上,很快到了顶端。
铁塔的最上方范围很小,摇晃得更加厉害,恐高的人怕是不敢上来。
傅辰北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围着铁栏杆走了一圈,停在了可以看见战神广场的这一方。
战神广场最初是用来进行军事训练的,现在更名为三月广场公园。
大风刮起长发,扫在傅辰北的脸上。
他伸手,发丝从指间滑过。
“咦?广场上面有灯亮起来了。”向昀伸手指着下方,有些小激动。
傅辰北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偌大的广场亮出一排英文字母。
灯光是红色的,在黑夜中妖艳地绽放。
向昀读出声:“ray of sunlight,这是你的英文名字来源呢。”
“对啊,sunlight是日光,你名字的含义。”
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拢,任由发丝在前方疯狂飞舞,向昀盯着傅辰北漆黑的眼眸,半天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昀的雷,昀的他?
是这个意思吗?她有没有理解错?他的英文名是因她而诞生的?
他说他的英文名是在敦伦留学期间取的,那么,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那个时候开始,自己就在他的心上了?
在伦敦的那两年,他并没有跟郁菲在一起?
向昀心中有好多好多的疑问,却不知该从哪个截点开始倾诉。
傅辰北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盒子,轻轻打开,拿出项链。
“送给你的,我的sunlight。”为她轻轻扣上拉环,冰凉的触感贴在锁骨上。
向昀低头看着项链,竟然发现这条项链与他的胸针完全一样:“吊坠跟你的胸针是一样的。”
“是的。”今天上午被她踩烂的那枚胸针上的钻石可以扣住这个吊坠,他们本是大小一对,胸针的形状其实就是太阳与射线,代表着他和她,“喜欢吗?”
凭着一时冲动,他设计定制了这款胸针,她与莫臻分手前,他都是大小扣在一起佩戴的,直到她分手的那一刻,他才将小的剥离,重新配了项链,想着某一天,可以亲手戴在她的脖子上。
今晚的一切是他一早安排好的,下方的花园上亮着灯,他从胸针上方取出吊坠为她佩戴。
岂料,胸针被她踩断,梦想中的场景无法实现。
她将碎裂的胸针递给他时,心中五味杂陈,有些惊慌失措,脑海中浮现的全是不好的念头,是不是在他度过如此美好的一段时间之后,仍旧身处冰冷的地狱,而她,终将转身走向他人。
他不敢想,也不敢触碰,更不愿提及跟胸针寓意有关的任何话语,他怕一语成谶。
微凉的唇瓣覆在他的唇边,拉回他无边无际的思绪。
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该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
向昀双手环住他的肩膀,踮起脚尖,用实际行动回复他的问话。
胸针有特殊含义,她一直知道,但是却从来没想到,那会跟她有关。
中间的小太阳代表着她,而他就是四散开来的射线,围绕在她周围,不离不弃。
一天的游玩,都没能将早上踩碎他胸针的乌云拨开,此刻却是拨云见日,心中陡然释怀。
胸针既是跟她相关,被自己亲自踩断,倒也无伤大雅了。
长臂环住她的纤腰,傅辰北将她提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脚上,加深这个吻。
他含住她的唇瓣,用力地吸吮,似要将她整个吞进唇腔一般。
她热烈的回应着,身体不再寒冷,随着他的热度逐步攀升。
从未觉得,唇齿相依会有这般美好的感觉,他们的舌头纠缠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吻到深处,傅辰北转了个身,将她抵在中间的铁壁上。
头部靠上铁皮,带着微凉的侵入感,向昀颤抖一分。
他的长指插入她的发间,揉弄着秀美如蚕丝般的长发,好想将她揉进身体里,从此再也离不开他。
铁塔下方,被人堵在外围的丁琳大叫不满:“怎么回事啊?好不容易来一趟,为什么会被人包场?干什么?秀恩爱吗?”
周意挑了挑眉,伸手指向战神广场:“可不是吗?瞧见那儿亮的灯了吗?”
丁琳顺着看过去:“ray of sunlight,什么鬼?”
周意给她翻译:“一缕阳光啊。”
“我当然知道这是一缕阳光的意思,我是问,这句话秀的恩爱在哪里?表示什么意思?”
“表白的人,和被表白的人能看懂就行了,莫非还要过问你的意见?”周意无所谓地耸耸肩,侧头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郁菲:“你说是吧?Janie。”
郁菲脸色苍白,这句话的寓意太明显了,什么一缕阳光,那是用来掩人耳目的解释,这句话的意思是昀的雷。
今天包了埃菲尔铁塔的人是傅辰北?
此刻,他是站在铁塔最顶端表白吗?
他对向昀已经痴迷到这种地步了?
郁菲没有回答,闷不吭声地掉头离开,周意敛眉,抬头看向铁塔上方,心中有所猜测。
傅辰北替向昀请了年假,是跑到这里来撒粮食了?
真会找地方!
丁琳一脸懵圈儿:“总监她怎么了?”
周意撤回视线,淡淡地扯了扯唇角:“应该是被刺激到了吧?”
“被什么刺激?别人的表白吗?跟她有一毛钱关系?”
“的确跟她没有什么关系,走吧,以后有机会再来。”
丁琳对着铁塔哭唧唧:“呜呜,我猴年马月才有机会再来巴黎?明天晚上就要回去了。”
周意已经转身离开:“努力工作,升了设计师,机会很多的。”
丁琳跟在他身后:“那您快点儿提拔我吧?”
“身为公司老板,我怎么可以做越级指示?”
“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错,我现在是第二大股东,我头上还有一位呢。”
“他是谁?”
“不用等太久,你就知道他是谁了。”
“……”
.
要不是顶端太凉,傅辰北一定好好亲吻啃咬她一番。
可即便这样,松开她时,柔嫩的嘴唇已经红肿,月色下,更显诱惑。
她是给他下了什么蛊吧?怎么越来越泥足深陷?
下到广场,傅辰北忽然用了命令的语气:“不准把项链摘下来,要取也只能我来取,知道吗?”
向昀乖乖的答:“知道了。”
“不准把项链弄坏,不然就打你PP。”
向昀缩在他肩膀下方,蹭了蹭他的衬衣:“那你早上为什么不打我?”
傅辰北抬手作势要打,可是到了近前,还是舍不得地圈住她的腰身:“唉,你就是我的毒。”
他哪里舍得打她,苍白无力的威胁而已,只希望她能珍视。
向昀拈起吊坠,在唇边吻了一下:“三哥,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它的。”
这是他头一次送东西给她,弥足珍贵,自然要小心收藏。
.
向昀下午的时候就困得不行,为了一次性把时差倒好,她撑着没睡觉。
去往埃菲尔铁塔的途中,几乎靠着傅辰北的肩膀睡着,登顶之后,被他的浪漫表白激动得睡意全无,回到酒店,多处累加,眼睛都快撑不起。
可是再困也要洗澡。
傅辰北见她困得厉害,不敢给她放水泡浴缸,只让她快速洗完淋雨就睡觉。
向昀一沾床就睡着了,傅辰北洗完澡出来时,她横在床上,头发还滴着水。
“这丫头。”傅辰北嘀咕一声,找来吹风机将她头发吹干。
风筒那么大的声音,向昀都没反应,可见有多累。
帮她整理好头发,将她抱进被窝,掖好被角,方才出去。
第二天的行程是卢浮宫与凡尔赛宫,第三天是其他景点。
第四天的时候,傅辰北带向昀去逛街,给她的朋友买手信。
法国最值得带的手信除了马卡龙就是红酒了。
挑了一上午,终于敲定礼物,回到酒店时,景逸已经等候在大厅。
他在普罗旺斯有城堡庄园,想邀请傅辰北二人过去游玩两天。
现在不是薰衣草的花期,普罗旺斯也就是一般的欧洲田园风光,虽然不是最好的季节,却也可以体味乡间的美丽与乐趣。
景逸的庄园很大,晚饭后,漫步于乡间小路,心情自由奔放。
傅辰北与向昀徜徉在青草地上,夕阳斜照,将他们的背影拉得长长的,交叠在一起。
景逸站在窗边,手中握着电话,视线放在二人的背影之上:“对啊,Ray让我订的一个套房,两张床。”
靳垚嚎了一声:“不是吧?”
“我骗你有钱赚?”
“这家伙是要干什么?”
“珍惜呗,舍不得呗,他的套路倒是多,还让我给他包了埃菲尔铁塔让他表白。”
“这操作骚啊,但是有卵用?都跟他说了,欲要得其心,必先占其身,如此浅显的道理他怎就不懂?” 靳垚嗤了一句,开始出鬼主意:“他现在在你的地盘儿上,什么都是你说了算,明白?”
景逸诡异一笑:“明白。”
靳垚:“等你的捷报。”
挂了国际长途,靳垚美滋滋地搓着下颚,笑容还未收敛,一截藕臂缠上他的肩膀,女人娇滴滴地声音在耳旁响起:“欲要得其心,必先占其身。”
女人啃咬着他敏感的耳垂,忍不住倒抽一口气:“咝——”
秦书甜伸出舌头在他耳垂上打着转儿,酥痒滑腻,将他的耳朵弄得红彤彤的,即便身怀六甲,她的身躯依旧轻盈,举手投足媚态横生,当她反复舔舐他的喉结的时,男人终于忍不住托起她的腿:“你这个妖精。”
“你不就喜欢这样的我?”
靳垚受不住她的诱惑,抱着她回房,用脚关上房门,蓄势待发之时,秦书甜忽然喊停:“靳垚,我的腿忽然抽筋了。”
“真的?”身体绷得有些疼痛,靳垚依依不舍地转移视线,俯身摸着她的腿,“这里痛吗?”
秦书甜点头,表情痛苦:“对,你快去给我冲一包钙水来。”
靳垚不疑有他,飞奔而去,由于身体变化,走路的步伐有些变形。
等他辛辛苦苦把钙水冲好后,却是怎么也打不开房门了:“甜甜,门怎么打不开了?”
秦书甜慢悠悠地走到门边对他说道:“今晚自己睡。”
“为什么?”不待这样撩拨之后又把他打入地狱。
“隔壁房间面壁思过,好好想一想自己错在哪里。”
靳垚:“……”
究竟哪儿惹姑奶奶生气了,非得让他独守空房?
.
回到城堡,傅辰北瞧见佣人在搬自己的行李,刚想询问,景逸过来了,脸上带着歉意:“Ray,不好意思,刚刚佣人没有看管好Judy,它跑到你的床上拉了一泡尿。”
Judy是景逸的其中一只宠物狗,母萨摩耶,特别的皮,并且十分喜爱男士,今天上午从巴黎过来时,恨不得贴在傅辰北的脸上。
“你没有空房间了?”这么大的城堡,难道还找不出一间空房,非要把他的行李往向昀房间送?
景逸愣了一下,这家伙不是很聪明的吗?自己什么意思他不懂?再装就显得假了。
“没有。”为了给他创造一个吃干抹净的机会,他叫人把城堡里所有的床全部都拆了扔了,找不回来了,当然如果他愿意,自己也是不会拒绝的,“除了这一间,剩下就是我的房间了,你不介意,我其实是乐意的。”
傅辰北拉着向昀的手进了房间,嘭地一声关上房门。
景逸在外摊手耸肩,看向佣人:“我这样的姿色竟然还入不了他的眼。”
佣人一副很认真的脸:“先生,服侍您这么多年,到了今天我才知道您竟然是双性恋。”
景逸:“……”
为了傅辰北,他的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算起来,这也不是向昀第一次与傅辰北共处一室了。
上次的她,情绪崩溃,急需找人依靠,也没精力往其他地方想。
经过几天的游玩,心情已经不那么郁结,两个成年男女在这幽深的城堡里,不想歪就奇怪了,更何况,她们本就是男女朋友关系。
景逸的目的是什么,傻子都能猜出来,她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始终觉得这事,三哥是局外人。
既然别人有心安排,她也不会拒绝,毕竟是爱了多年的男人。
只是于她来讲,太过主动还是做不到,铁塔上的那个吻,似乎已到极致。
局促得不知如何开口,周遭的空气都已凝固,傅辰北打破僵局:“你先洗澡吧。”
向昀如释重负,翻出睡衣走进浴室。
洗了十来分钟,出来时,她的脸颊红得像颗水蜜桃,挂着蒙蒙雾气的眼睛羞怯地看着傅辰北,艰难启口:“三哥,那个……我,日期提前了。”
傅辰北没听懂:“什么日期?”
向昀垂着头,双手绞着衣摆:“就是那个日期嘛。”
这两年,她的例假周期一直很准,没想到居然提前了八天,想必是心情太糟糕导致的临时紊乱。
出来玩时,她有算过日子,想着好朋友光临时自己怎么也该回去了,所以根本没有准备东西。
如今在这荒郊野外的城堡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想想都尴尬。
傅辰北见她羞涩得不行,终于猜到怎么一回事了:“我去问一下景逸,最近的商店在哪里。”
向昀的耳朵快要烧掉了:“谢谢。”
景逸此刻正半躺在床头跟无聊的靳垚谈人生和理想,傅辰北进来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真要跟我一起睡?”
靳垚在电话那头彻底悚了:“what?”
傅辰北问他:“最近的商店在哪里?”
“近不近要看你乘坐什么样的交通工具,汽车的话需要一个小时,直升飞机一刻钟。”
傅辰北钦点:“直升飞机。”
“你要干嘛?”
“出去买点东西。”
景逸先抬起右眉毛随后抬起左眉毛,瞬间反应过来:“你要买女人用的东西吧?我这里好几个女佣,等着我去帮你拿。”
傅辰北:“……”
来不及阻止,景逸已经一溜烟儿地跑走了,出去后对着靳垚声嘶竭力地干嚎:“傅辰北就没这个享福的命!”
靳垚:“……”
害得他白白被关了禁闭。
傅辰北把东西递给向昀时,她傻眼了:“这种不行。”
外国人喜欢用内置式的,也就是此刻拿在手中的这种。
她知道这个不会损坏那层东西,可是从未用过的她,还是觉得不习惯。
再说了,从理论上来讲,确实不会损坏,但有例子证明,有人在用这个时,那层东西被撞破了。
她不能冒任何风险。
傅辰北第一次谈恋爱,没有研究过女人的东西,不过,研究与否并不影响他做决定,她说不行就是不行:“哪种行?”
向昀回答:“普通的。”
傅辰北掉头去找景逸要直升飞机。
宁静的夜晚,忽然传来螺旋桨转动的声音,降落平台上掀起狂风。
城堡里的佣人直到老去都在津津乐道,这一晚入住城堡的贵宾,风雨兼程地乘坐直升机赶往城镇小店,只为给心爱女人买几包普通卫生巾。
傅辰北来去用了半个多小时,再次回来时,身上落满尘埃,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
他只说了一个字:“给。”
向昀拽紧塑料口袋,关上浴室门,转身用头抵着房门,低低地恼了一句:“太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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