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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胳膊肘外拐

第一百三十八章
叶爹捧着收音机大喊, “儿子, 闺女, 楚喆…你们快过来！真的！高考真的恢复啦！哈哈…”

刚秋收完, 叶爹娘每天都捧着收音机听，自然第一个听到这个好消息。

楚喆虽然心里有数, 但他并不知道具体时间，所以一旦确认也是松了口气。

叶伟东、大山小山表现的更为激动，原来他们真的可以上大学，不是做梦, 他们比别人多复习了那么久，肯定有优势的。

叶冰也是高兴的，她们操练了这么久，终于要真刀真枪的试一试了。

就像俗语说的，是骡子是马可以拉出去溜溜了。

高考恢复的消息两三天之内吹遍了整个华夏大地, 三大队的知青们都要疯了，他们现在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找书找学习资料。

叶雪跑回家翻她哥的高中书, 心里这个美呀, 她就是命好，如果她老公考上大学，那她肯定会跟着去的, 以后就是体面的城里人了。

“你家风风车车的干啥？”叶大伯母看到闺女不脱鞋就往炕上爬，赶紧拉住, 新换的炕席。

“诶呀, 娘, 我哥的书是不是在这里呢，我有用赶紧找给我！”叶雪这个着急啊。

“不行，不行，还不知道你大哥用不用呢，不能给你。”叶大伯母赶紧扯她。

叶雪气的要命，成天就替她大哥着想，不会为她想一点，“我大哥都工作两年了，咋还会考大学呢。以前白上他都不去。”叶雪说的是红卫兵大学名额。

叶大伯母语气也冲了起来，“那能一样吗，那时候你哥不去念大学还不是为了家里，那时候还欠着债呢，你哥就想给家里挣钱。现在条件好了，你哥要是愿意去念，咋不能考呢，你哥今年才21，比仲雷就大一岁。”

叶雪你看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开始诉苦，“娘，我哥还没回来，就先把书借给我呗，让仲雷多学学，多学一天是一天，万一他要能考上呢，我也能享福了。”

叶大伯母被她磨的没办法，只得给她找了，“可别把书借出去，回头你哥回家了真要用，赶紧还回来。”

叶保东大晚上赶回来了，和爹娘商量他想试一试高考，不过他不会像厂子里有的人那样辞职，他都想好了边工作边复习，万一考不上，他还能有个退路。

“赶紧把饭菜热热。”叶大伯看到媳妇有些呆呆的，就推了她一把。

“娘，别费事，随便对付对付就成，我去找书。”他是个真正爱书的，毕业了书本都收拾齐整放好了，现在多少人都没书复习。

有的压根就没念过高中，有的是早毕业了，书不是撇了就是当废纸卖了。

叶大伯母坑坑吃吃的，“那啥…雪丫头把书借去了，说要让仲雷多看看，我寻思着儿子没回来就…”

还没等说完，叶大伯就虎着眼睛下地了，吓得叶大伯母滋溜跑外屋去了，“我现在就去给拿回来。”

保东安抚他爹，“爹，别和我娘生气，她也是好心。”

叶大伯哼了声，“分不清里外拐的东西！”

叶保东这次没有大方的说把书借出去，因为他真的想试一试。

如果他没记错，仲雷只是初中毕业吧，不是歧视初中毕业的，只是高中课程挺深的，如果不是天赋特别高的想要自学很难。

叶大伯母心里恨叨叨，这闺女总给她找事儿。

这个点都该睡了，到了闺女家，叶大伯母开始拍门，又不敢太大声，怕把别人吵起来，“小雪，雪啊！…”

叶雪开了门见是她娘就拧着眉头，“娘，大晚上干啥啊！”

“你哥回来了，要用书，赶紧把书还来。”叶大伯母还想赶紧回去给儿子热饭呢，语气比较着急。

“没了，借出去了！”叶雪生气，刚借一天就往回要真是抠门。

叶大伯母气的拍了叶雪两巴掌，“借你时不是和你说了别借别人嘛。”

“诶呀，干啥呀娘，我也不愿意借呀，可是仲雷只有初中毕业，他根本看不懂，把书借出去，人家才答应带他一起学。”叶雪被拍的叫唤了下。

“我不管，你赶紧给我要回来，要不然你爹亲自过来了，打不死你。”叶大伯母气的直喘粗气。

这时候仲雷也穿好衣服出来了，“是娘啊，书我拿到知青点了，大家一起抄五六天就就能抄完，到时候再还给大哥成不？”他本来不想出来的，又害怕叶雪真去要。

叶大伯母摇着脑袋，“不成，你大哥明一早就走了。”

叶雪蹲下身开哭，“娘，你咋净想着我哥呢，他就是考不上一个月还挣那么多钱呢。”

仲雷低着身子哄叶雪，两人谁也不提要书的事儿。

叶大伯母急的直转悠。

“娘！”是叶保东过来接他娘了。

主要是叶大伯觉得媳妇这么长时间还没把书拿回来，肯定有波折了，就非得过去看看。

叶保东害怕他爹再跟他娘闹起来，就说他过去看看，顺便接他娘。

时间够巧，他听到了叶雪那句话，挺让他心凉的，因为自从他工作之后，对这个妹子比对他小弟还好。

“保东来了，你妹夫把书借知青点了，说用五六天。”叶大伯母看到是儿子松了口气，要是孩他爹她估计也要挨几下子了。

“不行，十二月份就考试了，一共就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每一天都宝贵。仲雷，我陪你去要书。”叶保东直接拒绝了。

他是个顾家的人，但并不盲目，这两年他对叶雪很好，可是显然她并不在意。

叶雪没想到一直好说话的大哥会这样说，“大哥！要是现在就去要，那雷子就说话不算数了，他们不会带雷子一起复习的，那岂不是雷子就考不上大学了！”不行，这绝对不行。

叶保东被妹妹的神逻辑气笑了，“你的意思是今天我要书，仲雷考上大学就是我的责任了。搞清楚，他是在用我的书做人情，我现在只是要拿回我的书，就这么困难嘛。”

“我的书”三个字念重音。

叶雪很是理直气壮，“以前推荐上大学你都不去的，我以为这次你也不考的。再说你都工作两年了，不像雷子他们基础深，还能互相学习，这样机会就大很多了。”

叶保东觉得可能是脑袋生病了才和他妹子磨叽这么多，他也发现了这个妹子也是够奇葩的，在她眼里，她老公初中毕业比他这个高中毕业的基础深，她老公在队上挣工分四五年了，比他这个工作两年的考上的大学的几率大。

“仲雷，陪我去要书，如果你觉得开不了口的话，我就自己去，我想他们应该不敢不给，如果真不给的话，我直接去找队长说他们偷盗，到时候事闹大了，谁都不好看了。”叶保东直接找正主。

叶大伯母搓着衣角，知道借书这事她做错了，要是开头她就把住，不借给叶雪就没这事儿了。

现在兄妹俩都有些闹开了，这臭丫头胳膊肘往外拐，宁肯把书借给外人也不愿意还。

仲雷心里有气，语气也有些不好，“不用了，我现在去给你要，保证一点儿也不差。”

甩开叶雪的手走了。

叶雪气的直和她娘还有大哥吼，“都怪你们，要是雷子考不上大学看我认不认你们。”

叶保东扶着他娘，语气很冷，“你要是把家里的东西都还回来，说话这么硬气，我还能佩服你一下，想断就断，家里没人指着你过日子。”

叶大伯母虽然也不好受，但也不愿意看到他们兄妹反目，就开始打圆场，“你妹子不是那个意思。”

可是叶雪并不领情，“我拿的是爹娘给我的嫁妆，凭啥要还。我今天算是看清楚你了，你就是不想让雷子考上大学压过你去，你是咱家头一份，就非得占这个尖！”

叶保东拉住他娘不让他再多说，因为有人钻了牛角尖儿，说再多也是没用的。

三人一时沉默了下来。

等仲雷把书拿回来，已经很晚了，“都在这了。”

叶保东也没计较他的态度，把书接过开始翻看，“差本物理。”

仲雷垂着眼眸，“都在这里了，叶雪，你看到大哥的物理了嘛？”

叶雪气都气饱了，“不知道，我要睡觉了，困死了。”转身进屋了。

叶保东深深看了仲雷一眼，“娘，咱们走。”

叶大伯母有些忧心忡忡，“咋能少呢，回头娘再给你找找。”

叶保东安抚他娘，“没事儿的，厂子里别的人也有书的，我就差一本，可以和别人窜换着看。”

“儿子，这事回头就别和你爹说了，省得他再生气。”叶大伯母害怕儿子走了，孩他爹和她再闹，甚至要知道叶雪这样，估计要提着烧火棍找她家去的。

“嗯，不说。”叶保东趁机和他娘说说叶雪，“娘。你以后叶雪的事儿你就甭管了，她自己愿意怎么过就怎么过。这两年在家里也都没委屈过她，这人又是她自己要嫁的，咱给的嫁妆不说村里独一份儿，也是冒尖儿的，不欠她啥了。”

作为一个母亲，叶大伯母就想孩子们和和乐乐的，没想到一直顾家周全的大儿子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小雪年纪还小，没经过事呢，有些不懂事。”

那意思就是让叶保东别和她计较。

叶保东摇摇头，不在说什么了。

结果第二天上午叶雪又回家了，找她娘，进门就问，“我爹呢？我哥回去上班了。”

叶大伯母还在生气，懒得搭理她，“你不是要和我们断么，来我家干啥！”

“娘！”叶雪不敢置信的喊了声，“我那就是气话，娘，这次高考对你女婿太重要了，没有书他考不上的…”

边说边开始抽噎起来。

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更何况仲雷要是能考上大学，她闺女也会跟着享福，叶大伯母咋不想支持，可是家里只有一套书已经被儿子拿走了，她去哪儿给他找书去。

“娘，我二叔家三个高中生都是去年毕业的，他们肯定都有书，他们住在一起根本用不了三套书，你去帮我借一套去吧。”这才是叶雪今天回家的目的。

他和二叔家几个孩子以前关系就不咋地，后来更没有什么走动，害怕去了，人也不借，所以只好回家找她娘帮忙。

“娘，你好好和他们说说，要是实在不行，借五天也成，让雷子他们抄一下。”叶雪拉着她娘的手，“娘，你就舍回脸，为了我和雷子。要是他能考上大学，我和雷子以后一定好好孝顺你。”

叶大伯母拍了下大腿，“我这就去，这事儿你可别让你爹知道，他不愿意欠你二叔家人情的。”

叶雪撇撇嘴，“为啥欠我二叔的人情啊，以前我哥工作不都是我大姑父给找的嘛，我二叔不就给搭个线嘛。”结果这么多年，她爹和大姑夫也没走动上，她都想着是不是二叔搞的鬼。

叶大伯母瞪了闺女一眼，“你赶紧回家去吧，我要是把书借来就给你送去。”别在这呆着，要是孩她爹回来看到叶雪又该烦了。

“娘，我哥这次回来没带好吃的啊。”她嫁人了才知道当家柴米贵，她和雷子家底薄，吃的还不如家里。

“没有！”叶大伯母没好声，这丫头也是够厚脸皮的了，咋忘了昨天说的话了呢。

她忘了可是保东记着呢，以后估计都不会再像以前了。

叶雪小声低估了句，“真抠…”

叶大伯母很少上老二家，来时还挺理直气壮的，不过想想现在书对谁都重要，就有些不好开口了。

“大嫂，咋过来了，进！进！”叶冰娘听到敲门声，把收音机关了藏起来了才来开门。

叶大伯母来一回就觉得老二真是赚到了，这房基地可真大，顶她家两个了，离村子远点也合适啊。

“那个，弟妹，我就不进去了，今天过来是有点事…我那女婿也想考大学，可是没书复习，所以…只借五天就成，你看能不能给窜合窜合。”叶大伯母越说越不好意思。

叶冰娘没有直接答应，“嫂子，还是进来坐坐，我直接给你问去，孩子们学习的事儿我也不懂啊。”

叶冰娘喊孩子们过来和大伯母打招呼，又直接当面问借书的事儿。

楚喆笑着答应，“我借吧，我书干净，伟东书上都是他的笔记。”没提叶冰的。

“那谢谢小喆了，我就借五天，五天就还回来。”叶大伯母很感谢。

楚喆把书借出去，也是因为有事需要跑两趟县城。

关于中央具体的人事，他处于底层也不是特别清楚，曾经的记忆也没有这方面的，但是他会推论啊，高考之所以会恢复就是因为邓总设计师上台主持工作了。

自从邓总指挥上台之后，国家拨乱反正工作就加快了速度，所以他要去县里给师父他们寄平反信，然后去找童哥了解一下现状。

还要把消息和李旭辉说一声，等他把这些事干完，五天也差不多到了，书也就回来了，完全不耽误。

可是有些人真的不会那么守信用，她们说几天大概只是个约数。

到了第五天叶大伯母去找闺女去要书，叶雪说得多用两天。

叶大伯母过意不去，又去了趟二叔家解释。

楚喆能说什么，只能说没事，他和伟东一起看。

可是又过了两天，叶雪那还没动静，叶大伯母真有些生气了，闺女这不是让她做蜡么，她的面子一次次的都快抬不起来了。

叶大伯母一狠心就和叶大伯说了，“你说咋整，我…我和弟妹开不了口了。”

叶大伯气的手上青筋直冒，伸手指着她，“还不是你惯的，叶雪冷心冷肺的，那玩意心里只有她自己，我就说对她好有啥用。这事你别管了，我去要去。以后再敢管她，跟她一起滚！”

叶大伯母在后头小声劝了句，“她爹，好好说别动手啊。”

叶大伯到了叶雪家，“书在哪呢？”

叶雪看到她爹，吓得腿软，老老实实回答，“在知青点呢。”

叶大伯拽着叶雪过去，进了知青点，看到仲雷，“你个大老爷们说话能不能算数，五天又七天的，有完没完！”

叶雪在后面赶紧说，“是我…”

叶大伯回头甩了她一巴掌，打在头上啪的一声，“你踏马更欠揍，以后你别回家找事。”

“书给我拿来！”冲着那些知青吼道。

那些知青有些被吓住了，赶紧把书收一块去了，叶大伯接过对着仲雷哼了声走了。

叶雪捂着嘴哭，估计觉没脸也跑了。

这人都是自私的，如果他们全力抄写的话，五天完全没有问题的，但是谁都不想耽误时间，在抄写的时候就想顺便复习了，那五天怎么能够呢，就是七天了，他们还没抄一半呢。

这下子书又没了，等缓过神来，几个知青脸色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