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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6 西子湖畔的影子

“喂，在干嘛呢？”
袁野喘着粗气道：“你孙子总算活过来了，不知道公司上上下下都在找你吗，好家伙，你们牛总把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我那知道你去那啊。”

袁野絮叨着，我一句也没听进去，好奇地问道：“你现在干嘛呢，不是在……”

袁野轻描淡写道：“刚完事，别说我，说你呢。”

“你孙子不地道啊，不是喜欢雯雯吗，还胡来，你丫就不是结婚的料。”

“男人嘛，正常发泄嘛。”

“你这正常的有些不正常了啊，不是昨天才，精力可真旺盛啊。”

“你到底在哪？”

“上海。”

“和乔菲在一起？”

“嗯呐。”

“哦，那你赶紧给牛叔回个电话，他倒不担心你失踪，关键是把人家的车都拐走了。”

我莫名地笑了起来，估计牛魔王今晚睡不着觉了。道：“我问你件事啊，你认识乔菲吗？”

“这不废话嘛，当然认识了。”

“我不是那意思，你记不记得咱们年级有个叫乔菲的？”

袁野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想了半天道：“好像没有吧，她该不会是咱1258厂的吧。”

“你猜对了，我都觉得不可思议，可她准确地说出了你我的名字，还有雯雯，连看大门二傻子的名字都一字不差地说出来，你说离奇不离奇？”

袁野点燃烟往床上一躺道：“是吗，确实奇怪哦。别的不敢说，但我们年级每个女生叫什么我都能叫上来，绝对没有叫乔菲的。如果她确实是咱厂的，是不是下一级或上一级？”

“我也觉得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厂子就那么大，谁家什么情况都知道啊，压根就没有一点印象。”

“那你直接问她就行了嘛，绕这么大一圈干嘛。”

“她要告我还问你？”

“哦，要不我给你打听打听？”

“行，要尽快啊。”

“知道了。对了，雯雯给你打电话了没，也不知道她到了美国没有。”

我本想说实话，想想还是算了，道：“没有，这个点差不多到了吧。”

袁野若有所思道：“徐朗，我算是看出来了，雯雯喜欢的是你，对我没什么感觉啊。”

我宽慰道：“你丫不是挺会追女孩的吗，关键时刻认怂了。我要是你，现在就追到美国，死缠烂打，软磨硬泡，就是铁石心肠也给化咯。”

“哦，那你说我现在去？”

“必须去，然后玩点小浪漫，说不定就拿下了。”

袁野嘿嘿一笑道：“那我听你的，过两天就去，要不一起去？”

“拉倒吧，我躲还来不及呢。行了，不和你扯了，那件事你抓紧点啊，先挂了。”

挂了电话，起身来到窗户前望着灯火阑珊的城市夜景，没有丝毫睡意。乔菲没有告诉我她住在那个房间，分明是回避，难道害怕那晚的事旧事重演？如果说先前对她的了解仅停留在外表阶段，而今晚黄浦江之行一点点触探到内心的冰山一角，了解了另一面的她。

她其实是个善良多情，心思细腻的女人，可能是家庭突发变故对其打击很大，缺乏安全感和信任感，所以用坚硬的外壳伪装起来，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她，触碰她。受到伤害的女人都如此，对周围的环境变得特别敏感。不过，她身上依然有很多秘密，就好像过关打游戏，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死心。

而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还隐藏着让我无法无法忘却的某个人。

我和于影在大一下半学期在联谊会上认识，她是视觉文化系的，长得并不算特别好看，身上却有一股独特的气质吸引着我。那次联谊会结束后，我本以为与她是擦肩而过的路人，若干天后她主动打电话联系，约我吃饭。

随着吃饭次数的增多，我和她的感情持续升温，在大二刚开学没几天确定了恋爱关系。准确地说，是她追的我，开始了属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恋爱。

与于影谈恋爱，遭到了室友的强烈反对，尤其是袁野，让我乘早分手。他们一致认为她长得不漂亮，配不上我。而我却无动于衷，淡然一笑我行我素。

自从母亲去世后，她是第一个关心我的异性，无法拒绝这份难得的爱情。特别是第一次发生关系后，我对她更加依恋。

我算不上是浪漫的人，恋爱生活就像白开水般开始了，跌跌撞撞走过了三年，也走到了尽头。毕业后，她提出一起去上海发展，而我考虑到父亲孤苦伶仃一个人在云阳，告诉她考虑考虑。

与父亲长达一个小时的通话后，我做出了决定，与她一同去。正打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时，谁知道她已经离开杭州，只身一人奔赴上海。这段感情随之宣布结束。此后，她再没有联系过我。

分手那段时间，我着实伤心了好一阵子。袁野宽慰我道，现在的女人都现实，而且欲望很难满足，即便是你跟她去了上海，分手也是迟早的，因为你根本满足不了她的物质欲望。

确实如此，于影开销大得惊人。那时候家里还在还外债，要不是揽私活接单根本养活不起她。有一次她提出要买最新款的macbookpro，高配版一万多，我身上只有几百块，于是大吵了一架。后来袁野背着我偷偷买了送给她，关系才算稍微缓和。

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爱情终究经不起时间的考验，分手后，我回到了云阳，进入了蓝天传媒，一晃四年过去了，我不再是当年的穷小子，而她已从我的记忆中慢慢消失。

说不想她是假的，毕竟那是真正意义的恋爱。可三年的时光，能留下深刻记忆的寥寥无几，记忆最深的还属第一次和她发生关系，仅此而已。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应该过得很好吧，倘若现在在大街上相遇，她还会认识我吗？也许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即便认识也假装不认识。

于影，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像放电影般一扫而过，在西子湖畔留下长长的影子，却不见当年回首翘望瞬间那一抹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