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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逃脱

夏天咬紧牙，努力克服心中的恐惧，冒着凛冽的风雪前进，一个大浪打过来，她脚下一滑，差点抓不住掉下去。
好不容易固定住身体，夏天全身都在打颤，双手已经冻得感受不到知觉了，此时她已经到了十七楼，但还不够，洪水已经漫到十六楼了，就算她心生退怯，却也容不得她此刻放弃。

夏天哆嗦着继续向上爬，爬到十九楼时终于坚持不住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十九楼的窗台上爬进楼里，还没等从楼台上下去，就重重地跌落到地上了，好在她跌落的是楼里而不是楼外。

夏天滚落到地上后，虽然全身摔得很痛，但触碰到了地面，终于有了一种践踏实地的踏实感，夏天脱力般地躺在地面上片刻后，恢复了点力气，扶着墙站了起来，活动了下关节，好在没有什么大碍。

这时她才有精力打量周围，她的出现只是稍微引起了窗户周围几人的注意力，他们看了她一眼后，就收回了视线，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了外面的洪水上。

目前夏天所在的十九楼，楼道里挤了不少人，虽然看着人多，但想想整栋大楼里幸存的人现在基本都在十九楼二十楼里面，这点人也就不算多了。

从冰面裂开到现在短短的半个小时里，这场洪水就吞噬了这栋楼里的百分之七八十的人，在自然灾害面前，人的生命就是这么脆弱，不堪一击！

还没等夏天完全恢复力气，就突然听到围在窗台的人的惊呼声，“你们快看，水的涨势好像没有那么快了，之前一个浪头都三四米远的，现在基本冲势都没那么大了！”

“是啊，看样子，好像停止向上冲击了！”

“天无绝人之路呀，我还以为我今天会葬身在这儿呢！”

……

夏天连忙挤到窗边探出头看，只见外面原本湍急的水浪基本停息了下来，止步在了十七层半。整个水面就像定海神针定住了一样，风平浪静。夏天长舒了一口气，不管到底是什么原因，这场来势汹汹的洪水终于停了，这栋楼里的所有人都可以暂时放下了提着的心。

暂时没有了生命危险，静下心来的人们这才想起刚刚的遭遇，整栋楼里的人存活下来的只有十一二三。其实想想洪水从九楼漫到十七楼半的半个小时里，如果不是人们太过慌乱，着急逃命的话，大部分人拥挤在楼梯上，导致全员上楼梯速度都很慢，还有不少人在慌乱中死于践踏、被推挤入水中，活下来的人应该不少。但在生死关头，谁能想那么多呢？

人性本善，但善变，生死关头，一念之差，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逃出生天的人在经历过短暂的喜悦之后，又想起在刚才的灾祸中不幸的人，就算是不认识的人，也难免为他们感到感伤，更何况如果是有家人、朋友的话，更加感到痛苦，为死去的人，也为自己未知的明天。

“儿子，我的儿子呢？你们谁看到他了！”夏天听到熟悉的声音，转身一看，状如疯癫的刘玉拉着一个人就问，表情表现得又狰狞又痛苦。夏天很难相信自己竟然在她脸上看到这两种表情奇特地融合在一起，又可悲又可怜。

早年丧夫，中年丧子，她先后经历了人生中最痛苦的两件事。她儿媳妇王萍站在一边，脸冷冷的，看不出是悲还是喜，或者是两者都有吧！

她女儿李如似乎是受到她奶奶的影响，或许也是知道自己在刚刚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父亲，平时少言寡语，总是怯生生地躲在人后的她，此时却又哭又闹，拼命拍打着她的母亲，想要挣脱她的束缚。

刘玉的女儿李莉、女婿孙武和外孙孙家军到是一个不少地站在那儿，相比较其他人来说，他们家还是算挺幸运的了，至少儿子不在，还有女儿，还有儿媳、女婿、孙子孙女呢！

而有的人呢，一大家口子，只活下来一个人，失去的痛苦其他人又怎能感知几分。相比而言全家都不幸遇难的人，至少亲人不必苦尝生离死别之苦，也是另一种层度上悲哀的幸运。

傻人有傻福，说的也许就是张伟这种人吧，平时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这种情况下竟然和他老婆皮一起都没破地幸存了下来。如果他半夜不上厕所，也许他和他老婆就不会活下来，但人生没有如果，只有结果，他命里就注定不该命绝于此吧！

洪水平息下来了，不相信自己亲人不在的人，楼上楼下地找，找到了必然是抱头痛哭，激动不已，尝过失去滋味的人再度体会到拥有，喜悦自是难以言表的。

没找到的人，有的人也许是大哭一场或是默默伤心，接受或者不接受他或她的离去，心中都已经放弃了。但有的人却不放弃，十九层、二十层找不到，那就到十八层、十七层找……

结果自然不会是圆满的结局，好点的或者冒险找到了尸体，不幸的说不定连尸体也找不到，也不知道是被水冲走了，还是已经不存在了，尸体没找到，自己也差点溺死。

无论是接受还是不接受，死去的人已经死了，不会活过来，但活下来的人生活还要继续，从凌晨折腾到现在，紧绷的神经松驰下来后，随之而来的就是身体的疲惫感和饥饿感。

不少人慌乱中活下来就不错了根本来不及带东西，现在饥饿感袭来，也没东西果腹，只得向有食物的人讨一点食物，那些原十九楼和二十楼的住户就成了重点讨要对象。

这种情况下，傻子都知道食物的重要性，但也没人敢一点都不给，多多少少会救济一点，毕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有了一个开头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讨要了一点食物缓解饥饿，果腹完之后也不讲究什么了，疲惫不堪的人们找了一个角落就蜷缩着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