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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浮出水面

有了上次被老鼠尾巴袭击的教训，即便是在大白天的雾大，我也只敢挑人多的地方走。不是都说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吗，看我如今的运气基本属于倒霉到家的那种，既然时不利兮奈若何，那么万事小心还是对的。
顺着熟悉的大路，快步走到了人事处所在的行政楼里，走廊里人来人往。孙老师的办公室敞着门，不少找她办事的老师正在门口排队，看来想打听情况只能等到她空闲下来。我在行政楼附近的大道上溜达着，不停观望里面的情况，终于耗到下班的点，孙老师才有了闲功夫叫我进去说话。

“小楼，有件事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昨天快下班的时候，看到唐老师他们部门为你提交的人事申请，当时还想给你报个信，结果临时又开会就给忘了。今早我刚到办公室，白校长那边就发过来新规定，说是为规范校园管理，各部门科研助理的岗位要进行机构改革，新进职工只能从现有在岗人员中挑选。你的新部门是肯定没戏了，赶紧投简历找别的工作吧，我也帮你问问别的学校。唉，怎么会这么倒霉，白干一年半不说，又赶个新规定，如此大的学校就不能多聘一个人？真是邪门透了！”

说话的正是我等了很久的人事处孙老师，她瘦高的个头，白皙清秀，戴副黑框眼镜，扎着一丝不乱的马尾，看上去不苟言笑有些严肃。因为以前工作的缘故，大家相互接触频繁，彼此年纪相差不大，性格又比较合的来，所以我俩的关系还算不错，说话也很放得开。

想知道一所高校里的真实内幕，自然要找人事处，它是整个单位消息最为灵通的部门。孙老师的父母是雾大老教授，她小时候读的雾大附小、附中，长大了考的雾大，9年本硕博连读后又留在了雾大，是比姐姐资格还要老很多的雾大人，对雾大里的一草一木比自己家还要熟悉，她能说出来的消息，绝对是各种靠谱。

当然，这种靠谱也表现在那句“新部门没戏了”上，完全意想不到的噩耗，听完只觉得胸口发闷，眼前天旋地转直冒金星。

凡事若从一开始就彻底没有希望，那也罢了。最怕给了满心欢喜的期待，到头只是白忙活一场，这种失落和打击才真正叫人难受。头疼的厉害，整个人蔫了下来，只觉得委屈想哭，偏是在别人办公室里，想起隔墙有耳只好死撑。

“小楼，我知道你很难过，连杨贱人都有报应，你肯定会很快时来运转。要不等周末，我陪你去寺里拜拜，也许真招了什么脏东西？”孙老师压低声音，悄悄的跟我说。她们全家都是标准的老党员，非常拥护马列主义***思想，很坚定的无神论者，平素日最见不得别人搞有神论，此刻能如此安慰我，心里颇觉感动。

“算了，亲爱的，谢谢你。唉，签不上就签不上吧，尽力了还是不成也是命，可能跟雾大的缘分尽了。不过家里发生这么多事，离开雾大也好。唉！就是怕离开雾大后，姐姐的死更没个下文了！”说完眼泪还是没忍住，流了出来，我慌忙用手擦擦，冲她尴尬的咧咧嘴。

“你别哭，别哭小楼！别着急，学校里还有我，一定会帮你打听，放心啊！”孙老师拍着我的背，安慰的说

“等姐姐的事情有了眉目，我想先好好休息一阵。如今没有一点心思找工作，只想给姐姐找点线索！”眼泪又流了下来，孙老师递给我几张纸，依旧默默拍着我的背。

“你姐姐和姐夫有什么消息吗？”孙老师很小心的问，我摇摇头。她看着我，咬咬嘴唇，低头思虑了一小会，然后很紧张的起身锁上办公室大门。

“小楼，你要走了，我还是告诉你吧，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是我说的，我爸妈叮嘱我很多次了。”孙老师的神情看上去有种视死如归的悲壮。

“最近学校里的老人们都在传西门垃圾站也遭报应了！该站运用的先进技术并不是白校长和杨建文研究的，而是剽窃了以前一个叫马超的老师，那人和你姐姐关系很好。他死的时候，学校就闹过一阵诅咒，死了几个学生，如今说是他当年的爱人也死了，这下雾大就开始闹鬼。其实老师们，尤其是工作多年的老师们在私底下特别焦虑。他们说，他们说你家出事是。。”她趴在我耳边轻声说，不过话说了一半就停住了。

“怎么了？他们是不是说姐姐当年也害过马超，因而才会出事？”经历过网络暴力的我，不难想象出那些嚼舌根的恶意。

“你都知道了？那直说了，前阵十三所打听马超的事，白校长偷偷跟老人们下了死命令，谁敢提他的事就开除谁，还会让这人滚出学术圈。”我恍然大悟，难怪十三所查不到任何东西，原来是他在背后捣鬼。

“他们研究的什么技术？很厉害吗？”

“好像是垃圾处置新机制的研发，涉及新型渗滤液之类，具体内容只有该专业老师说得清楚。我这学计算机的门外汉，也不清楚。但杨建文因为这项研究取得了好几项专利，还评上了国家优秀青年，白校长也因为这个得到嘉奖。”

“当年该项目的申报书哪里可以看到？”

“你们科技处啊！不都是杨建文在管这些吗？”恍然大悟般的觉醒，我立刻明白了姐姐保存旧申报书的意义。有人替换后，若再想看旧申报书，那整个雾大只能找科技处的杨建文！姐姐的死假如和杨建文有关，白校长充当了什么角色？杨建文和白校长之间为什么会有非同寻常的关系？长着老鼠尾巴的怪老头又是怎么回事？

从孙老师办公室出来，校园里回响着傍晚六点的广播，树影婆娑中，学生们正谈笑风生的前往食堂，雾大还是跟以前那样宁静美好。此时此刻，对我而言，有太多的信息需要消化，自己似乎看懂了一些事，却又在迷惑着另外一些事。坐在行政楼前的长椅上反复考虑后，我决定马上去找一个人，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和所有猜测告诉他，也许他能帮我理清思路，找到真凶，那个人就是十三所极帅的所长林启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