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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竹马的小青梅（29）

爸爸爸爸……爸爸！？
杨承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一眼瞥到旁边李秀茹瞬间不善的脸色，他立刻把怀里的女孩推出去, 沉着脸道：“你是哪家的孩子？怎么随便喊爸爸！”

“爸爸？”怀里的姑娘抬起一张泫然欲泣的小脸, 无比委屈, “我是妮妮呀，我好不容易找到你, 你为什么不认我？”

！！！！！

一旁的顾竺一把捂住嘴里的土拨鼠尖叫！

……这这、这不是女主吗——杨妮妮？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仿佛亲眼见证了外星人穿着草裙在她面前跳舞, 小姑娘的大脑当即就当机了。

书中的杨妮妮重生已经是在她高中的时候，在这以后，她会先从乡下刷起长达两年的小副本, 然后慢慢的顺着大学进军大城市，差不多到毕业，才会来到最后的boss所在地——京城。

——是的, 按照这样的套路, 今天这个情景的发生最起码还要等上七八年，可是……

别以为你把声音装的甜腻腻的, 我就看不出你那滴溜溜乱转的眼中全是黑漆漆的复仇之光！

女、主、竟然、已经、重生了！

有谁能告诉她这个崩坏的剧情是怎么回事吖？

顾竺的脑袋被嗡嗡的蜜蜂搅得“叮哐”作响。

而其余人和她一样，都被这神一样的转折惊呆了。

哇哦！今天杨承宗可真是承包了所有的看点啊——

女儿从非礼秦家少爷发展到人身攻击，老婆下场亲自撕逼，最后连自己老公都撕上了, 到现在，好不容易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 结果半路杀出来一个“女儿”！？

吃瓜群众纷纷表示满意, 朝着大厅旁边走去准备中场休息的脚步也不走了, 一个个半路杀回, 占据最有利的地形预备欣赏接下来精彩的剧情。

发生这样的意外，身为主人的秦重自然不能袖手。他望着眼前的闹剧，皱了皱眉，立刻有负责安保的人上前，向他低声歉意道：“抱歉少爷，这个女孩说她是杨承宗的女儿，还……拿出了证据，我们没好下重手拦。”

证据？

秦重眯了眯眼，摆摆手示意他退下。也不上前平息事态，反而后退一步，施施然重新坐到了椅子上。

杨家这一代确实是没人了。杨老爷子独独一个儿子，还是这副德性。

不过……这又关他什么事呢？眼下的闹剧是他往日做下的孽，总归是要偿的。

而他，只想护好自家的小丫头，即便杨家真的烂到泥巴扶不上墙，有秦家在，旁人又敢如何不敬？

他轻笑了笑，黑如曜石的瞳中显出丝丝的戏谑笑意。

另一边，呆愣了半晌的杨欣瑶终于反应了过来。她一声尖叫，冲过去就推杨妮妮：“你谁呀？为什么叫我爸爸！”

“欣瑶！”杨承宗一把拉住她的手不让她再说下去。

今天女儿的名声已经丢的够多的了，做父亲的不能再让她由着性子继续出风头。

杨妮妮被她这一嗓子嚎的“吓”了一跳！一副惴惴不安怯怯害怕的模样瞥了她一眼，娇小的身子颤抖着缩了缩。

可顾竺站在不远处瞧得分明，她的眼底分明闪过一丝阴狠又兴奋的笑意——如同躲藏在暗处择人而噬的凶狠野兽，终于等到了报仇雪恨的机会，找到机会便要从你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杨欣瑶被自己父亲压了下去，杨妮妮便愈发找到了舞台演得起劲。

“爸爸……”

杨承宗甩手皱眉：“别这么叫我！”

杨妮妮抽鼻子啜泣：“爸爸……我只是想这么叫叫你，你不认我不要紧，能不能和我回去给妈妈扫个墓？她真的很想你，很爱你……”

“闭嘴！”杨承宗强忍住怒火，“我说过了，我和你没有半点关系！别再叫我‘爸爸’！”

如此恶劣的态度，让一些上了年纪的宾客忍不住皱了皱眉。

杨承宗却恍然不觉，依旧和这个“女儿”进行着既败坏形象、又没什么营养的沙雕对话。

直到杨妮妮终于欣赏够了自己渣爹的慌张焦虑，暗暗勾唇，甩手祭出杀手锏——

“你看！这是当年你和妈妈的合照！”

她一副珍而重之的模样，从贴身的口袋里仔细的掏出一张薄薄的纸片，递到杨承宗面前。

“妈妈去世之前，一直都把它当成宝贝一样小心翼翼的保存着，每天都拿出来看，有时候还会对着它哭……我那时候还小，不懂她为什么要那样……可后来我长大了，才明白……她一直在等着你能去见她一面啊爸爸！”

说着，她的眼圈便红了。

在场的人虽说大多久居高位，心肠冷硬了许多，可瞧见这么一个身材单薄瘦骨嶙峋的小姑娘如此凄惨伶仃，还是忍不住动起恻隐之心。

人类总是下意识的偏向同情弱者，况且杨承宗年轻时什么花花德性在场的人谁能不知？

别说是他们，就连李秀茹，在听完女孩的哭诉之后都已经本能的选择了相信。

她沉着脸，一把从杨妮妮手中夺过照片，往上面扫了一眼：笑靥如花的漂亮女人，和自己那个年轻时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丈夫，正以非常亲密的姿势搂抱在一起，杨承宗这个不怎么要脸的还想凑上去亲人家，被女人含羞带怯地伸手挡开了——

“你！”她劈手就把照片砸到了杨承宗身上！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看起来眼睛里的火都快喷出来了！

杨承宗也是一脸吃惊，随即仿佛被照片上的画面勾起了什么回忆，心虚的挪开视线回避老婆的怒火。

这样的表现一出来，大家哪还不明白？一个个抱起手臂幸灾乐祸的观望。

——果然是私生女找上门来了啊……

要说这京城最近可够热闹的，一个秦家一个杨家，虽说都是外头的孩子领上门……境遇却是天差地别。

秦家那个，要多争气有多争气，大张旗鼓体体面面把他介绍给整个京城。而杨承宗呢，私生女自己个儿找上门了，眼看着刚刚丢过脸，又要在大庭广众和老婆撕起来，简直喜闻乐见。

幸好，李秀茹到底顾及到了这里是秦家，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绝对不怀好意的看戏目光，再加上片刻前才没掉的脸和收到的警告，一时半会儿，实在不敢放肆。

她颤抖着手指，一声怒斥：“回去再跟你算账！”

＊

“这是怎么回事！”杨老爷子气得拄着拐杖直跺。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儿子不过出去参加个宴会，竟然平白多出一个“女儿”带了回来！

“爸，你别生气，消消气消消气……”杨承宗陪着小心，涎着脸讪笑。

李秀茹作为儿媳，当着老爷子的面不好太过放肆，只能一个人坐在一旁抹着眼角，剩下个杨欣瑶自觉要担起保卫自己小家的责任，气势汹汹朝着杨妮妮狂轰滥炸：“这年头居然有人碰瓷敢碰到我杨家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都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

如此电闪雷鸣，狂风暴雨……

顾竺在一边坐得远远的，小手乖乖放在膝盖上，眨巴着眼睛望着那边的暴风中心——

好戏吖，当时看书的时候就超级期待这种两大女主撕逼的场面，现在能观摩到现场版，妥妥三生有幸⊙V⊙！

重生后的杨妮妮段数显然比还是黄了吧唧的小白菜的杨欣瑶高多了。面对着难听的咒骂，她也不辩解，更没有回骂，只是用可怜吧唧的小眼神瞅瞅自己的“爸爸”，又瞅着“爷爷”，可无辜，可让人心疼。

“姐姐……”

“你给我闭嘴！”杨欣瑶飙高音，“哪来的下贱胚子竟然敢叫我姐姐！？谁知道是哪来的野种冒充我杨家人，你当这里是谁都能来的地方，赶紧滚回你的乡下去！”

她的声音又高又尖利，整个客厅里只能听到她一个小姑娘在“叭叭叭叭”。

杨外公皱了皱眉，不等他制止，气到头上的杨欣瑶已经口没遮拦：“就是你们那种海边小城才专门出这样不要脸的人来，一个两个的……以为我杨家好欺负吗！？”

此言一出，垂头装可怜的杨妮妮嘴角顿时露出不易觉察的笑意。

杨欣瑶，杨欣瑶……

这个名字在她午夜梦回间不知道被翻来覆去的咀嚼了多少遍，每个牙缝里都透出恶臭的血腥气！

上辈子，她刚来京城不久就被成年的杨欣瑶用阴狠手段弄得含恨而终。可现在的她，却还只是个冲动易怒毫无城府的小丫头片子。

真是有趣啊……如今她只需要轻轻地使一点点手段，这个女人就能把自己作死！

“——你赶紧从哪里来给我滚回哪里去吧！”杨欣瑶扭曲着脸，用破音的激动调子发表完宣言。

“住口！”杨外公猛地一跺拐杖，脸色沉的吓人！

这说的是什么话！这不是把嫁过去之后住在同一个城市里的女儿和外孙女也骂进去了吗！

李秀茹立刻起身阻止：“遥遥，别胡说！”

之前她一直没说话，由着女儿替自己发泄心中的怒火，可谁知道她会这么不经脑子？此刻瞧着公公脸上的寒意，不禁有些后悔。

汪妈妈面色也不太好看。她原本是陪着自己女儿留在客厅，想着万一形势激烈起来，也好帮着劝劝，哪知道听见自己侄女这样的言辞，当即皱眉。

在秦家的时候她就发现了，瑶瑶的家教……

按理身为妹妹的，不怎么好编排自己哥哥嫂嫂的不是，可这两人的德性……她心里有数，又不好当面发作，于是阴着面容站起身，朝顾竺一招手：“筱晓，我们先走吧。”不能让她把自己女儿带坏了，也不能让女儿留在这儿受平白的委屈。

幸好这几天宁徵趁着在北京的时间去参加一个学术探讨了不在家，否则以他的脾气，不当场撸袖子撕那个敢侮辱自己老婆孩子的小丫头才怪呢！

杨外公也咳了咳：“是啊，筱晓，先和妈妈一起回房间休息吧。”

“哦……”顾竺颇有些依依不舍——她还没看够呢。

但既然长辈吩咐了，她只能磨磨蹭蹭的站起来，一步三回头：“好吧……”

被汪妈妈拉着手走出客厅的时候，她听见后头杨外公拐杖狠狠砸到地上的声音：“看看瑶瑶现在成什么样子了？都是被你们惯坏的！那些话是她一个小姑娘该说出吗？还有你！你这个不孝子，孩子都不会教！……你跟我过来！”

*

蝴蝶的翅膀有时候轻轻一扇，便会引起千里外巨大的变化。

好比说，原本的汪筱晓不应该同杨欣瑶关系恶劣，她们会姐妹情深亲亲热热，会手拉着手一起逛街，也会脸贴着脸一起被重生女主按在地上摩擦。

再比如，如果没有顾竺这个变数，杨妮妮和秦重根本不会在这么小的时候就遇见，她就不会对秦重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少女旖旎心思，更不会扯进她二叔和大佬之间的龃龉。结果被秦家派来的人修理了一顿的李建树不敢同人家有钱有势的计较，却把火迁怒到了和他是同学的侄女身上，在拆迁的事情闹大时趁着混乱推了她一把解恨，于是……

女主便提前重生了。

重生后的杨妮妮带着十几年后的记忆，带着从地狱归来的满腔的暴戾恨意！然而比起原书中她单纯只想报仇的念头，这一次却更添了几分其余的心思……

所以，她选择了秦家的宴会来作为她初次登场的舞台——当他万众瞩目璀璨夺目之时，也是她傲然登临王者归来的时刻！

杨妮妮最终被留了下来。

虽说对于自己风流的儿子实在恨铁不成钢，对于这个把杨家的脸丢到整个上层圈子里的孙女也不喜欢，但到底留着杨氏的血脉，杨钊做不出把她丢在外面自生自灭的事情。

“外公……”这几天老人家心情不太好，只有顾竺还能在他强大的气压下凑进去哄得他开心一些。

杨钊抬头见是她，皱纹深刻的脸总算舒缓了几分：“筱晓，到外公这里来。”

小姑娘乖乖走过去坐下，挨着他坐下。老人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筱晓啊……”

“嗯？”顾竺水灵灵的眼眸望向他。

老人嘴唇动了动，看起来本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出口的话语却是故作轻松：“没事，这两天家里气氛不太好，本来是让你来玩的，没想到闹出这些事……国庆的假期很快就要过去了吧？”

见外孙女点头，他慈爱道：“趁着最后这两天，赶紧出去散散心，好吃的多吃一点，外公给你钱。”

顾竺清楚的发觉隐藏在老人眼眸中深深的疲惫，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乖巧答应。

她知道杨外公在担心。

杨承宗一家在秦家宴会上接二连三的丑态可以说是把杨家的脸面都丢光了。虽然因着秦重的不追究旁人并没有对他们有所怠慢，可到底，有些无形的影响已经在潜移默化的发生。

以老人这么多年身居高位的敏感度，即便没有顾竺那样的“先知先觉”，他也已经从目前状似平静的状况下嗅出了一丝不安的意味——就好像海啸之前总是海鸟先动，那种隐于危险之中的蓄势勃发像蛛丝一样牵动着人敏感的神经。

可是……

没关系。

这样善良的老人，对她那样好的汪妈妈……她一定会保护的！

顾竺轻轻带上书房的门走出来，老旧的木质地板在她脚下发出属于岁月痕迹的“嘎吱”声。

然而这个“嘎吱”声很快便停下了。

顾竺顿住脚步，从扶手的后面望见正站在楼梯上朝她怯怯扯出一个慌乱笑意的杨妮妮身上，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皱。

她不喜欢趾高气昂仗着家里的权力便为所欲为的杨欣瑶，但是这个女主……她更不喜欢！

即便杨妮妮的前世真的悲惨又可怜，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上无法指责她想要报复的行为不应该——她却仍旧没办法对她的思想举动感到认同。

报仇，是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事情了。

它能够让一个人感到一时的快意，替过去所遭受的凄惨遭遇求得“公平”。可当你真的将精力感情全部投到了这样的“事业”中，原本干净的双手无可避免地沾上无辜者的鲜血——它就已经把你扭曲成了另外一个你根本都已经认不出的形状！

“筱晓……”杨妮妮朝着她小小声地打招呼。

顾竺难得有这么冰冷的时候，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向她点了点头便准备错身离开。

“等等——！”杨妮妮急急的叫住她，“我知道你对我有些误会，但我向你发誓，在一个礼拜之前我根本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是故意隐瞒你的！”

她这话说的弹珠一样飞快，还含着一丝微微颤抖，听起来无比的可怜又卑微。如果顾竺不是了解她的本性，知道她的故事，恐怕真的会被糊弄着以为这是个一心想要寻亲、心思单纯的小可怜，进而对她动恻隐之心。

杨妮妮继续感情攻势：“……你之前帮过我，在我的心里，一直都很感激你，我不想你因为我的身份而对我有什么芥蒂……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你做朋友……”

她的声音低下去，湿漉漉的眼眸中含着无比的恳切和祈求。如果换成其他随便任何一个人，恐怕都招架不住她的攻势而软化下来。

然而顾竺就是面无表情。

她从小生长在单纯的环境中，从来不愿以恶意去揣度别人，可即便这里不是属于她的世界，女主也不能把她当傻子耍呀。

她撇了撇嘴，高贵冷艳的绕过杨妮妮身旁，不想跟她讲话。

“——筱晓！”手臂被身旁传来的大力一把抓住！

泥煤！还不让她走了(艹皿艹 )！

杨妮妮沉浸在自己小可怜的形象中无法自拔，望着她泫然欲泣：“在这个家里我只认识你，只有你对我好过……我求你了，别不理我！”

什么叫“只有你对我好过”就“别不理我”？

碰瓷哪 (///￣皿￣)＝O＃(￣＃)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