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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 因为您的购买比例不足一半, 请等待一定时间后观看~ 虽然得了一番保证,宛遥仍是无法放任这位一言不合就是干的祖宗不管,匆匆丢下婢女紧跟上前。
医馆内的看客们还没散, 见这情形像是有了好戏忘了疼,连医病都不着急了,站在门口探头踮脚。
街上是去而复返的高矮胖瘦两个喽啰, 一脑袋的鼻青脸肿, 想必是找着他家公子就急吼吼地赶来了, 此刻正狐假虎威地指着迎面而来的项桓。
“少爷,就是他们!”
五六个家仆簇拥着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哥,看其年纪大概也才二十出头, 风姿卓越,倜傥潇洒,手里还握着柄酸了吧唧的宝扇,整个人仿佛就是照着书里的贵公子形象长的。
项桓在距他十步之外站定, 抱怀冷眼下上打量, “你便是梁华?”
对方唰得一声收拢扇子, “兄台既知晓, 又何必伤了在下的人?”
此时宛遥已挤到了他跟前,梁华见状, 远远地向她作揖抱拳, 姿势膈应得不行, 她只得回了个皮笑肉不笑的微笑。
“这种下三滥的废物, 我留他们一条命已经仁至义尽。”项桓伸出指头朝他点了点,“你是士族之后,我给你这个面子。你我打一场,若打赢我,她的事我就原谅你。”
在他的逻辑里,没有什么事是一顿单挑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换成群架。
宛遥忍住想扶额的冲动,终于明白那句所谓的“不占便宜”的深层含义,忙拉着他手腕压低声音:“梁公子是文人啊!怎么和你打?”
项桓淡淡瞥了她一眼,大概并不理解这其中有什么不妥之处。
他没说话,对面的梁华倒是先笑着开了口:“御前左中郎将,我认得你。”
“昨日殿前受封瞧不真切,今天有幸一见,果然是少年英雄,在下佩服。”
他礼貌性地捧完场,随后将两手掖在身前,笑得一脸无辜:“不过呢,这自古婚姻之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宛大人都收了我家的细帖子了……中郎将不至于多管他人闲事吧?”
梁家上门提亲时,宛经历刚好在,拿到帖子的时候险些没把脑袋点成蒜臼。此事说来的确是她们理亏,宛遥只好轻轻松开手。
前面忽然听他一声冷笑。
“什么狗屁父母之命。我不管是谁,只要硬逼她嫁人,就算是宛文渊来我也照打不误。”
宛遥在前半截还深以为然地颔首,到后面不由为老父亲咯噔了一下。
如此离经叛道的话,满场的看客均是鲜少有闻,人群中立时小声议论起来。
梁华紧接着面不改色地垂眸一点一点展开扇子,“早听说项家二郎荒诞不羁,素有‘小太岁’之称,在下此前不信,现在看来,中郎将还当真是不虚此名。”
“人呢,不能光会拳脚功夫,那叫莽夫,知礼懂德才是为官之道的根本。”
宛遥明显感觉到项桓侧了侧身子,脸色骤然黑了几分。
原本按他平时的性格,梁华在吐第一个字之前人就该在地上了,这会儿破天荒多几句废话,分明是在让他知难而退。
可谁知道这位梁公子不仅没退,还开始积极地作死。
“在下是过来人,奉劝项兄弟你几句——不该管的事不要管。”
“长安城可不是你项家府邸,能够堂而皇之的忤逆不道,任性妄为。”他居然还在讲,有恃无恐地抚弄扇面,“项侍郎贯来是要脸的,倘使传出去,可别又让人像几年前那样,说你有娘生没娘养,多难听啊……”
拽着的那条胳膊猛然一用劲,挣脱开来。
宛遥这次是实在拉不住,左右站着的两位又无动于衷,她眼睁睁地看着项桓走过去。
梁华一柄折扇才优雅抚了个来回,甫一抬头,坚硬如铁的一记便硬生生砸在他鼻梁上,瞬间就是个天昏地暗,不省人事。
*
梁司空家的公子当街挨了打。
这个消息几乎是半天就传遍了好几个坊,在朝臣中更是闹得沸沸扬扬。不为别的,打人的是项桓——刚从战场上回来的虎豹骑副将,五天不到便开始重操旧业,而且比起从前有变本加厉之势。
梁家自诩威望甚高,何时受过这种委屈,梁司空面对一屋子哭哭啼啼的妇人,无疑是火上加油,只觉全家都遭到了侮辱,当即勃然大怒,抄起笔连夜写奏折,准备和项家拼个你死我活。
项南天得知了事情始末后就立即备车上梁府请罪,打算息事宁人,表示要钱给钱,要药给药,要儿子也能拎上来您随便打,当然前提是拎得动。
但梁司空偏偏也是个倔脾气,说不接受就不接受,非得上朝让陛下评评理,摆明了不给台阶。
一时间两家人都是心神难定,不得安宁。
唯有宛家对此津津乐道。
宛经历提起项桓,眉目间便是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小时候不安分,长大了也不安分。还以为他能在军营里磨砺出像宇文将军那样的性子来,果然啊,人到底是本性难移的……”
宛遥吃不下饭,随便扒了两口,一个人偷偷猫进厨房,捡出个大食盒往里装饭菜。足足叠了有两层高,她才把盖子合拢,一转头就对上宛夫人那双能飞刀子的眼。
毕竟知子莫如母,她当下就瞧出来了,指头在她脑门子一戳,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你又要去找那个臭小子?”
“他都多大个人了,还非得你照顾么?”
“娘……”宛遥被她戳得直往旁偏,手中倒还没忘护那篮子菜,“这事怎么说也是我害的,我若是袖手旁观,那就太不仗义了。”
“你一个姑娘家,仗什么义?”宛夫人咬牙蹦字儿,“回头让你爹知道,不打断你的腿!”
她已经把食盒抱在怀,趁机往外跑,“那您同他说我睡下了。”
“诶——”
此时的项家后宅刚经历了一场天崩地裂般的风波。
项南天发现自己对于次子始终是无能为力,他怒气冲冲地从梁府吃够了闭门羹回来,立在堂前狠狠训斥儿子。可没想到他根本毫无悔过之心,反而还自觉有理,两个人又是久违的争锋相对。
最后不得已,他命人请了家法。
府上长辈劝阻,亲戚拦架,他把刺鞭拿在手,然而项桓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退后一步,骤然绷紧周身的肌肉准备挨打。
项南天气得不行,结结实实地抽了几鞭子,自己倒觉得是打在木桩上,鞭鞭无力,隔着劲风都能感受到对面执拗的倔强。
最后他只能把鞭子一摔,推门出去。
天色黑下来时,宛遥才让认识的丫鬟悄悄给她开门。
三两个家仆在收拾正堂落下的狼藉,这会儿四周的威势将将平息,然而仍透着肉眼可见的紧张氛围。
宛遥避开府中的耳目,走得小心翼翼又轻车熟路。其实项家上下对她也都不陌生,哪怕半道被谁瞧见,大多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知道是来探监的。
许是战火刚消停,沿途一直静悄悄的,她正走着,冷不防从背后伸出一只手,轻轻拍在肩膀。
宛遥倒抽了口凉气,险些当场叫出声,连忙回过头去。
对方一张脸笑得像在拜年,颇为喜庆,“宛遥姐姐,是我!”
她慌里慌张地安抚自己那颗提着的心,多有几分无奈的叫了一句:“圆圆。”
说话间,这小姑娘已经绕到了她正对面,揭开食盒的盖子深呼吸,用手扇着香气往鼻子里送,心情甚美:“来找我哥啊?”
宛遥点点头,继而打量周围这暴风雨后的宁静,小声问:“又吵架了?”
项圆圆扬起眉,捡了最上面的那块煎饺放进嘴里,“那可不,他们爷俩有不吵的时候吗。”
她觉得也是,“那挨打了?”
“我爹没揍动,只抽了几下,这会儿人在祠堂关禁闭呢。”肉馅还烫着,项圆圆吃得满口哈气。
宛遥拉住她手臂,“他身上有伤的,怎么不拦着项伯伯点儿啊?”
面前的人非常胳膊肘往外拐地边吃边舔手指,很是不以为意,“没关系,我哥年轻嘛,肉皮实着呢,揍两顿不要紧……哇,这烧鹅贼香,你做的啊?”
宛遥应了声说是,下一瞬她便徒手抓了片最大的。
“……”
亲妹妹!
*
项家的祠堂供着列祖列宗,高香日夜不断,是以屋内常年弥漫着一股散不去的烛火味道。
宛遥拨开门进去时,项桓正坐在地上把系帘子的绸带百无聊赖地撕成条,身后的光骤然照到脚边,他反应极快,抄起一旁的矮凳子准备扔过去——
视线在望见宛遥的那一刻又堪堪顿住,眸中的狠厉逐渐往下消退。
他收了一身的戾气,随手将凳子丢到一边,竟有些许颓唐地把胳膊搭在膝上,微微别过脸,开口沉沉地说:“我饿了。”
她将那块牙牌紧握在掌心,继而颤抖又坚定的冲他点了点头。
“好,我去。”
*
马厩的背后很潮湿,靠墙的地方长了一片新鲜的苔藓,雨水把泥土中的腐朽气息冲了出来,宛遥挨在栅栏下,闭着眼睛努力调整心跳。
她的手因为紧张在不自觉的轻颤,把方才的计划一遍又一遍的在脑中加深重复,怕遗漏,也怕出差错。
眼下的她所有感官皆绷成了一条蓄势待发的弦,惊弓之鸟一样,但凡有一丝动静都能让她炸开全身的毛。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近了。
来的大概有十名突厥武士,其中方才在店内见得的那个鸟羽首领也在。
当他们提刀从前院拐过来时,迎面看到的便是一个穿着蓝衣劲装的少年。
他背脊挺得笔直,手里握着一柄沉重而凛冽的长.枪,枪锋点在地下,银色的枪身在夜色中乌沉沉的,透着寒意,漆黑清澈的眼底有毫不掩饰的傲气和不屑。
他忽然侧了一步,气定神闲的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微微弯曲,姿势带着挑衅。
——“突厥人一向重义气,轻生死,惜英雄。”
——“这个手势,在北蛮代表的是一对一的比武单挑。”
——“他们若发现只有我一个人能打,提出这个要求,想必不会拒绝的。”
果不其然,宛遥瞧见为首的突厥汗王抬臂一挡,示意身后的人停步。
双方间隔两丈宽的距离依依相望。
马厩内,项桓提前卸了梁华的两双鞋和外袍,用成堆的干草遮住,勉强制造出里面有人的假象,幸而天色漆黑不容易分辨。
突厥汗王神色怀疑地打量了他几眼,开口用突厥话不知说了什么,宛遥只听项桓语气轻慢的回应,几句之后,一名身形高大的蛮族武士拎刀上前。
他高出项桓一个头,体格健壮,肌肉坚实有力,几乎比整个大魏的男子都宽出了一圈,黑影颇具压力地落下来,小山般令人望而生畏。
但项桓好似见怪不怪,不避锋芒地与其对视。
蛮族武士显然没有把面前的少年放在眼里,只求速战速决,暴戾的斩.马.刀抡成了一个圆,大喝一声对准他额头狠劈。
刀势激起一小股可怕的劲风,宛遥那颗心几乎不受控制的狂跳,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双目死死盯着前方。
凄厉刺耳的撞击声狠狠划过,余音未绝,震颤不止,甚至隐约让人产生轻微的耳鸣。
原地里,蛮族武士的刀被雪白的银枪架住,他似乎感到吃惊,瞪大双目看着矮了自己许多的少年。
项桓冷着眼用力,唇角抿成了一条线,并轻轻微抖,劲道灌满了全身的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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