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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 51 章

和林如海商议第二日去齐家拜访之后, 贾政说出来了半日, 怕老太太记挂，婉拒了林如海的留饭, 带着贾宝玉告辞, 家去了。
回去的路上, 贾政警告贾宝玉, “孽障, 回去的时候，不许和老太太胡说！若不是你林姑父的面子, 你这个畜生何德何能, 得遇此等良师。齐翰林可是状元出身, 便是严苛点，也是为了你好。你可仔细些, 若和老太太胡说, 误了这样好的先生，仔细你的皮！”

贾宝玉瑟缩了一下, 到底回去后贾母问起时, 不敢多言。

贾政将林如海的建议, 如此这般和贾母说了, “那曾庆虽好，到底有些不足, 儿子还是希望宝玉走科举这样的正道。倒是那齐翰林很不错, 乃是状元出身, 学富五车, 才高八斗。宝玉得此良师，实乃幸事。”

贾母点点头，她还是信得过林如海的眼光的，“你和林姑爷都觉得好，那就行了，回头好生收拾些礼物。翰林可是清流啊，若能拜师成功，对宝玉将来大有助益。”

王夫人等纷纷点头，李纨站在王夫人身后，欲言又止，只是思忖再三，到底忍住了。她本想让兰儿和宝玉一起去的。可是她知道，自己和兰儿在府里地位尴尬，恐怕老太太和老爷压根没想到兰儿也到了读书进学的年纪。说了又能如何，徒增烦恼而已。

李纨有些黯然，不由得想着，如果大爷还在，她们母子在府里的地位应该不会这么尴尬吧。

薛宝钗也十分满意，宝玉得遇良师，若能从此摒弃过往，走上正道，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她想着，待会和妈商量商量，看看铺子上可收了什么好的字画，回头给姨妈送去，那齐翰林是文人，应该喜欢这些。

第二日，林如海带着贾政和贾宝玉去了齐家，齐休考教了贾宝玉一番，虽结果不甚满意，但看在林如海和荣国府的面子上，还是答应了这事。

贾政欣喜之下，放话道：“犬子愚钝，且性格顽劣，先生严格关键便是。”

齐休本就严苛，得了贾政这话，颇为欣慰的点点头。扭头就和贾政探讨起怎样管教孩子读书，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颇为投契。

贾宝玉心中苦不堪言。便是林如海这个旁观者，也暗暗为贾宝玉鞠了一把同情泪，同情的拍了拍贾宝玉的肩膀。

贾宝玉扭头看了林姑父一眼，眼神颇有些哀怨。

林如海见状，颇有些好笑。可是他也爱莫能助啊。他作为姑父，只能提建议，具体拿主意的还是贾政这个父亲。他总不能越俎代庖吧！

贾宝玉也明白这一点，只能叹了口气，心里盘算着，自己该怎么躲过去。是装病呢还是装病呢？

林如海心里也在想，贾宝玉能坚持多久？

回去后，林如海将心里的想法告诉了林黛玉，林黛玉笑了，“我猜啊，顶多不超过十天。”

林如海摇摇头，“估计能撑三天就够呛了，齐休的严厉，非眼见不足以想象。”

林黛玉笑了，“希望这次之后，外祖母她们不会再来找爹爹了。”贾宝玉自己不肯读书，介绍再好的先生也是一样。

林如海摸摸胡子，应该不会了。

事情果然和林如海猜测的差不多，贾宝玉去齐家读书，只读了五天，就没再去了。

第一天，贾宝玉书没背好，被齐休打了手心，虽然只有五下，可贾宝玉身娇肉贵的，当即就肿了。回来后，贾母看着贾宝玉红肿的手心，心疼的饭都吃不下了。

王夫人也心疼极了，言语里有些抱怨，林姑老爷怎么给宝玉找了这么严苛的先生。

贾宝玉一边伸着手让王夫人给他上药，一边解释道：“和林姑父无关。林姑父也说齐先生太严苛了，建议我拜曾先生为师。可老爷说······”

看着贾宝玉心有余悸的样子，贾母叹了口气，忍了。

第二天，贾宝玉倒是没挨打，可是却因为态度不端正，被齐休好一顿训斥。晚间回去后，看着贾宝玉精神萎靡，连饭都吃不下去的样子，贾母心软了，王夫人也心疼极了，只是好容易找了这么位名师，若是就这么放弃了，日后可没这样好的机会了。

于是，王夫人劝贾母，再看看。

第三天，第四天，贾宝玉每天都带着伤回家，一天比一天虚弱，脸色苍白，走路无力，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贾母和王夫人心疼的不得了。

第五天，贾宝玉却是被人抬了回来的。那日，齐休临时有事，给贾宝玉布置了功课，回来后查问。

贾宝玉松了口气，想着书房没人，想着书袋里之前藏着的一本飞燕外传，一时心动，拿出来翻看着。

不妨齐休提前回来了，发现他不但没有做功课，反而公然看闲书。大怒，找来了贾政，二人不由分说，打了贾宝玉一顿。

贾母见好好的人出去了，却被人抬了回来，不由分说，先骂了贾政一顿，然后哭道：“不去了，不去了！我家宝玉是去读书的，结果被打成这个样子，哪有这样的先生！我要去顺天府告他！还有你，有你这样做父亲的吗？”

王夫人看到贾宝玉被打成这样，伤心的不得了，扑到贾宝玉身上就哭了起来。

贾政还在解释，“宝玉看闲书······”

“看闲书怎么了，难道你那时没看过闲书吗？那时你父亲是怎么管教你的！我统共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子，你若给我打坏了，我找谁去！我也知道，你如今大了，看我不顺眼了，不必你费心，我这就带宝玉回金陵去！来人，备车马，我和宝玉回金陵去。”贾母不由分说，劈头盖脸的骂道。

闻讯赶来的贾琏听到这里，脸色有些不大自然。

贾政忙跪地求饶。

贾母又怪到了林如海头上，“来人，去林家，问问林姑老爷，如何给宝玉找了这么个先生！他安心想害死我的宝玉吗？”

好在贾探春拦住了贾母，“老祖宗，这和林姑父有何相干，林姑父也是好意啊！”

贾政也赶紧解释，“老太太，此事和如海无关，如海事先说过，齐翰林为人严苛，他建议儿子让宝玉拜曾先生为师，是儿子执意······”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怕宝玉没死透吗？你给我出去！”贾母也知道自己是迁怒了，事情的原由她是清楚的。她气的浑身发抖，指着贾政怒道。

贾政没法子，只好先出去了。

贾母忙着叫太医拿药什么的。

贾政知道，无论如何，老太太是不会再让宝玉去齐家了，老太太糊涂了，他不能糊涂，得亲自过去和齐翰林解释一二。可惜了，这样好的先生！宝玉无福啊！

贾政想到这里，很是伤心！可是却无能为力！在他看来，不过被打了几下而已，偏家里的女人们一个个的大惊小怪，慈母多败儿！这话他不敢对贾母说，可对王夫人却多了几分不满。若不是她素日里娇惯宝玉，何至于如此。老太太生气，她不说劝着点，反而火上浇油！真是不可理喻！

贾政亲自去和齐休解释了，听了些吃心的话。又去了林家，毕竟这个先生是林如海介绍的，怎么着也得给林如海一个交代啊。

林如海倒是混不在意，“无妨。存周兄不必放在心上。齐兄那边，我亲去解释一二就是了。只是宝玉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林如海不由得蹙眉。

贾政面红耳赤，却又无可奈何。“唉，我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老太太溺爱，但凡我管教宝玉，老太太总会阻拦。总要顾忌老太太啊。”

林如海心中颇为不耻，贾政一边埋怨老太太溺爱宝玉，一边又舍不得搬离老太太身边，按规矩，承袭爵位的是贾赦，住在荣禧堂的也应该是贾赦，可贾政堂而皇之的住在荣禧堂那么多年，打的就是老太太的幌子。若他真是个知道廉耻的，早该自己提出搬出荣禧堂了。

不过这些是贾家的家事，林如海不会过多插手。

“存周兄不妨考虑考虑曾先生。府上这样的出身，宝玉又是这样的性子，将来和曾先生一样，当个书画大家，也是一段佳话。”林如海建议道。

贾政有些心动，“等我回去和老太太商议一二吧。老太太未必舍得宝玉离开身边。”若要学曾先生当个书画大家，少不得要四处游历，老太太未必舍得。

林如海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贾政有些羞愧，扭过头去，看到案上放着一篇文章，顺便看了几眼，一看有些吃惊，不由得拿起来认真看了，“这是舍予做的文章吗？”

“这是舍予当日殿试的题目，玉儿胡闹，求着她哥哥写了出来，自己也做了篇文章。文笔稚嫩了些，尚能入目而已。”林如海虽然说着自谦的话，可脸上眼中却是满满的自得。

竟是外甥女的大作！贾政不可置信，随即心中悲凉。玉儿女流之身，又比宝玉小一岁，就能写出这样好的文章了。可宝玉呢？

贾政不由得有些心灰意冷。想起贾母曾经肖想过让宝玉和外甥女成亲，宝玉何德何能，如何配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