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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七十一章

杨希发现她老板变了, 不再着急工作之后立即赶回北京，甚至安排了比之前更多的出差, 所有的尽职调查都亲自上场。
无论是转机多次，需要飞二十多个小时的南美, 还是下了火车转汽车, 下了汽车转牛车的贵州山区, 她都能去。

“我们快两个月没回北京了吧, 老板, 你这样陆总没意见吗？”杨希问叶晓棠。

此刻她们正在云南省的某个小县城，是来调查菲尔手机在本地的经销状况。她们跑了几个乡镇, 按照原始材料一一核实经销商实体。

这会儿正坐在从乡下回县城的车上，一路往窗外看去都是绿油油的农田, 对于长居高楼大厦之间的人们来说, 这无疑是景色优美的。

“分了。”叶晓棠轻描淡写的说道，同时手还在电脑键盘上飞快打字。

她最近在补学产业经济的课程, 借着项目尽职调查的机会获得了许多感性认识, 她怕忘记, 所以借着这会儿空闲在做笔记。

杨希惊讶，“怎么可能！？”

叶晓棠无意跟下属交代自己的感情状况，她在电脑上写下最后一行字，合上电脑对杨希说：“把你电脑打开，我要看六月份的组内简报。”

杨希一听这话, 立即忘记八卦, 连忙打开电脑调简报。

叶晓棠一边看简报, 一边跟杨希说着各项目接下来的安排，杨希脑子记不住，边从包里翻纸笔边嘟囔道：“用得着这样工作狂吗！”

叶晓棠装作没听到，因为知道自己确实是工作狂。苏晗说她是情场失意职场找补，她痛快承认，庆幸说道好在还有得着补。

叶晓棠这一趟在云贵川跑了将近十天，由于她的亲力亲为，大大拉升了方菱科技的项目进度，连之前对她心有埋怨的杨希，都不由得欢呼可以早日结束项目回京。

叶晓棠却没那么想回去，因为不想面对陆云开。尽管他们已经说过分手，可如今他们想要短时间内从彼此的生活中消失已经不可能。

不要说回北京，就算她现在人在广州，与陆云开有关的事也时不时的会找上来。

“陆总来广州了，下去瞿总要陪他去看菲尔手机的工厂，瞿总让你一起。”瞿清华的施钦给叶晓棠打电话。

叶晓棠知道这个陆总是陆景寰，也明白瞿清华这种安排的用意，她自然还不知道她已经跟陆云开分手。叶晓棠没法解释，只得答应。

到了下午跟在大队人马后面，陪着瞿清华和陆景寰去看菲尔手机的工厂。

陆景寰看得很是认真，从常规数据到生产原理都想了解；简中瞿清华趁机拿着叶晓棠说事儿，让她介绍为菲尔手机做尽职调查的感想。

叶晓棠照实说了，而且加了一些路上遇到的见闻趣事，竟莫名得到陆景寰的赞赏。

参观完了之后，陆景寰跟瞿清华要去开会，叶晓棠自然不能再跟着，谁知就在她要走之前，陆景寰却当众叫住她，让她晚上去找他一趟。

叶晓棠猜连陆景寰都不知道她跟陆云开已经分手了。

叶晓棠晚上按照约定的时间，去了陆景寰下榻的酒店，他正穿着运动服在酒店花园慢跑，两个高大的保镖陪在一旁，愈发显得他位高权重。

叶晓棠上去跟陆景寰打招呼，他打发了保镖，让她陪着他散步。

“叫你来，是想跟你聊聊云开。上回在我办公室因为时间太紧，没得及说。”陆景寰开门见山，语气随和。

叶晓棠记起那天在陆景寰办公室里的情形，当时还以为他是不耐烦解释，现在看来是她先入为主，陆景寰和陆云开还是不一样。

“陆总，我跟陆云开分手了。”叶晓棠说。

陆景寰惊讶，停住脚步看着叶晓棠，无奈摇头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说完却又笑起来，“不过我还是羡慕你们啊，很洒脱，不像我们这个年代的人苦大仇深。”

叶晓棠没想到他会这么健谈，于是顺着他的话说：“是啊，都说我们这代人没心没肺。”

“没心没肺。”陆景寰微笑重复，“云开倒真是没心没肺。”

“他挺精明的。”叶晓棠忍不住说道，怀疑她跟陆景寰在对“没心没肺”的理解上可能有分歧。

“他的那些精明！”陆景寰不屑，“他没吃过苦，没见识过真的苦难，从不知道对于人来说，真正重要的是什么。”

“他没吃过苦吗？”叶晓棠轻轻问道，发现自己还是跟陆景寰聊起了陆云开。

“他吃的那叫什么苦！小叶啊，记着我说的话，对于人来说，真正的苦是吃不上饭、看不起病，是没钱给孩子上学、给父母养老。”陆景寰说。

叶晓棠惊讶，再没想到会从一个富豪嘴里听到这种话。或者是因为他们那代人对于贫穷有着太过深刻的记忆。

“云开拿着钱生钱，以为那是本事，其实那是最没用的本领。真正的本事，是瞿清华这样的，把一个小工厂做成了大集团，提供了几十万人的就业，让最偏远地区的人都能用上电子设备。”陆景寰说。

叶晓棠听到这里，才发现原来陆景寰是在跟他聊理想。也是到此刻，她才明白了，为什么陆景寰会用那么强硬的手段阻止陆云开在新能源项目上的计划。

他是做实业出身，他认同实业的价值，看不上陆云开的资本游戏。

事实上，叶晓棠也不喜欢陆云开的短线资本操作方式，但并不是因为她也有陆景寰说的那种理想，而是因为他觉得陆云开的方式全为赚钱，从来不对项目本身负责。

“我看出来了，你比云开强，没他那么自私。我本来还想你能影响他，谁知道你们竟然分手了。”陆景寰说着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我今天还跟一个老友说，云开的女朋友在做方菱科技的并购案，你们这简直是打我脸嘛！”

叶晓棠听陆景寰语气轻松，猜到他应该是经常会在外面提到儿子和儿子的女朋友之类的，那么上次他提到项晴，应该也是随口一说。

可是她跟陆云开却因为这随意的一句话，闹得互相猜忌，鸡飞狗跳，以至于彻底分手。

她这才发现，无论是她，还是陆云开，其实都是弱小的。所以他们如此轻易的被影响，恐惧心理上来，能把一个人的一句话当成整个世界。

无论如何，方菱科技的项目最终完成了上报，并且由于项目本身的重要性，以及地方政府的干预，上报20天之后便通过了审核。

叶晓棠跟顾茜在20天之内，北京、广州、上海三地跑，几乎是马不停蹄，这时候的工作跟前期调查不同，更多的接受询问、赶场、开会，项目的即时推进以及可见的成功令人成就感爆棚。

经过这个项目，叶晓棠在业内算是彻底的打出名气，她跟苏晗说看吧，情场失意之后的找补还是值得的。

苏晗说这都快三个月了吧，还失意？你谈的是什么古典恋爱？

叶晓棠想说已经三个月了吗？可分手的情形好像还是昨天，她一想起来，还是那样的生气。

她想陆云开大概跟他同感，所以在他们分手之后，他发过来的第一条短信是：“放在我这里的东西不准备来拿回去吗？”

从短信字面就能看出他的情绪，叶晓棠想说不要了，但又觉得何必跟他赌气。

“你打包给我寄过来吧。到付。”她说，结果还是没忍住赌气。

“我没那个时间。你要就自己来拿，不要我全扔了。”陆云开说。

叶晓棠想说就算是打包，需要您大少爷亲自动手吗？这摆明是想吵架。

“你扔吧。我都不要了。”叶晓棠说。

可是过了十分钟，她又后悔了，她留在他那里除了名牌衣服和鞋子，还有几套花大价钱置办的首饰，她怕陆云开真的扔了，毕竟在他眼里那都不算什么。

“我今天下班过来拿。”叶晓棠不得不屈服。

“七点。”陆云开竟还定了时间。

叶晓棠不得不怀疑他是要借机求和，但她已经下定决心，这一次绝不再迁就他。

下午叶晓棠处理完手头上工作，正打算提前下班去找苏晗喝咖啡，接着再去陆云开那里拿东西，可是人却突然被公司纪委叫了过去。

“证监会给我们打电话，说我们这儿个别人在方菱科技的项目里存在违规操作，提到了你的名字，让我们查实。”纪委主任说道。

叶晓棠心沉下去，上次就预感事情没过去，果然还是来了。她嘴上回答着纪委的问话，心里快速的把所有环节过了一遍，最终发现，其实这件事最大的目标，很可能根本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