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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宁做妖王，不做妖仙

黄獾的双手下意识地摆动，施展出了点化之术的法诀，那副信手拈来的模样，就仿佛已经浸淫这门法术许多年，运用起来比在场诸多仙师都更加纯熟。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法术的掌握运用程度，黄獾的这一手点化之术已称得上“出神入化”。
这正是太上长老的多年经验感悟发挥了作用。

嗡——

一股奇异的力量波动在指尖出现，比黄獾自己施展的那次更加强烈！与此同时，本身便是小妖的黄獾，下意识地升起一股心惊肉跳之感，感应到了来自点化之术的威胁，顿时一个激灵，立刻从那种如痴如醉的状态当中脱离了出来。

刚一清醒，他便是一呆，便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已成功施展了点化之术，那股奇异力量悬而未发，就凝在自己的指尖！

太上长老也重新睁开了眼睛，看看黄獾的指尖，浑浊的眼中流露出满意之色。

消耗如此多的神念，只传授一门不难掌握的点化之术，看似有些大动干戈、得不偿失，实际上却未尝不是乱发老头的一种担忧：一个区区炼气期的弟子要想收服胎丹期的王品血脉妖族，就算有他的封印压制辅助，或许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毕竟除了传说中的创派祖师，没人降服过王品血脉妖族，谁也不知道，降服王品血脉妖族的时候是否会什么变故。

点化之术掌握得越透彻，自然收服起来也就越轻松、越彻底，越容易避免出岔子。

如今黄獾在如痴如醉状态下施展出的这一次点化之术，看起来就相当完美！

哗……

乱发老头轻轻一挥手，小青虫顿时飘飞了起来，身上无数符文锁链浮现，而后其中一部分锁链直接断开，随风消散。

小青虫身上光芒一闪，竟变成了一只紫黑色鳞片的小蛇！

原来是太上长老解除了部分封印，令大少爷恢复了本体原形和说话的能力，只是实力依旧被压制，小蛇的身躯不足一丈。

“小黑蛇，当初我要点化你，你不同意，说要效仿当年的谷鹊，找一个修为低微的弟子当主人，辅佐其一同成长……当时我心软，饶你一命，答应了你。而如今，黄獾已经掌握了点化之术，到了你履行自己承诺的时候了。”乱发老头沉声道。

……

黑白山之巅，通天树下。

“小家伙，开始吧。”乱发老头转头看向黄獾，微笑点头。

周围的诸多仙师长老也齐刷刷看了过来，空气忽然变得安静……

“呃……”獾哥感觉喉咙干涩无比，看着近在咫尺的黑鳞王蛇，看着那熟悉无比的紫黑色鳞片、幽深发寒的一对蛇瞳，感受着淡淡的妖王血脉威压，一时竟感觉身体有点发软，张了张嘴，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众多仙师长老倒也不奇怪，一个炼气期的弟子面对王品血脉妖族，紧张也很正常。

这一瞬间，獾哥脑海当中设想了种种逃避之法，可是最终却悲哀地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办法反抗……

假装不小心，散去指尖的奇异力量？且不说这么做会不会引起众人的怀疑，关键是散去了也没用啊！点化之术又不是什么消耗特别大的法术，一次失败了，他们逼自己再施展一次就是了！

太上长老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强行将他关于点化之术的一生经验感悟都传给了自己……如今再说自己天资愚钝，用不出来，恐怕三岁小孩也骗不了，何况是一群经验丰富的仙师长老！

直接拒绝？那更是开玩笑了……宗门当中会点化之术，且又乐意收服黑鳞王蛇的弟子，排队的话能从这里排到山门外！说实话，自己至今都不太不确定宗门为何会选中自己，虽说自己当初是唯一的甲等评价，虽说自己炼体方面还算有天赋，可是毕竟表现出的灵根资质才区区四道啊！

若是自己拒绝，宗门大可以换一个人来点化大少爷，那样的话，还不如自己上呢！起码自己以后不会害大少爷，也不会强迫他去做什么违心之事！

心中略过无数想法，权衡利弊，獾哥最后发现，亲自点化大少爷似乎是眼前唯一的选择了……

事情的变化，已然超出了自己和蛇女王的预期，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

“大少爷啊大少爷，您可千万挺住，天道的气息，扛得住就扛，扛不住就臣服……只要不要被气息冲击得崩溃发疯，一切就不算太坏……”獾哥心中不断地重复着，也不知是安慰大少爷，还是安慰自己。

“黑鳞王蛇。”

众目睽睽之下，黄獾无奈一咬牙，指尖缓缓靠近了黑色小蛇的额头，口中似是叹息地道：“你是否愿意……皈依仙道……接受点化……”

嗡——

一股奇异的波动瞬间笼罩了小黑蛇，黑蛇的瞳孔猛然收缩，身躯也不安地扭动了起来！

“嘶嘶……”黑蛇吐着信子，眼神挣扎。

他想起了当初在神秘山洞中，乱发老头威胁他，若是不肯皈依仙道，就要将他杀死，魂魄给谷鹊的残魂做养分……一念及此，心中自有惊恐之意泛起，下意识地便想答应！

可是恍惚之间，他又想起了这半年多来，变成一只小青虫，被封印压制着，口不能言，那种受制于人的憋屈……

也想起了跟随黄獾的这段时间，见过的许多被人类点化收服的妖族，它们一个个眼神迷茫，没有自我，仿佛行尸走肉……

还想起了谷鹊宗的谷鹊仙！那也是堂堂一个王品血脉妖族，却沦为人类的守护者，号称妖仙，却在死后连魂魄都被人拘束着，不入轮回，无缘投胎，只能世代镇守谷鹊宗……

不！小黑蛇忽然瞪大了双眼。

我堂堂蛇王山大少爷，黑鳞王蛇一族，不要变成那样的妖！

绝不！！！

黑蛇的眼中，骤然闪过一丝决然，缓慢而坚定地道：“我……不愿意！”

我！不！愿！意！

这四个字一出，全场寂静，落针可闻。

獾哥亦是愣住了。

“你说什么！”乱发老头猛地直起了身子，身上玩世不恭的气息一扫而空，整个人散发出恐怖的气势，盯着黑蛇沉声道：“你当初亲口答应，愿意接受一个新弟子的点化，效仿当年的谷鹊，成就一段佳话！莫非，你是对这个新弟子不满意？”

“和他没有关系。”大少爷所化的黑蛇扫了黄獾一眼，沙哑着嗓音道，“你也不用找别人来试了，整个谷鹊宗，若说有一个人有那么一丝希望让我答应，也只会是这个弟子……是我自己后悔了！”

“我乃是王品血脉妖族，黑鳞王蛇！”大少爷的声音骤然激动起来，“我体内流着的，是高贵的古神兽之血！我修炼出的，亦是和历代祖先一样的妖力！哪怕是死，我也不会背叛血脉，背叛祖先！”

“我是妖！现在是，以后也是……在未来，我亦只会成为妖王，而不会成为所谓的妖仙！”黑蛇嘶吼着，目光毫不退让，逼视太上长老：

“你便是杀了我，我也是这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