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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追痕

工人医院是本市医疗技术水平最好的三级甲等医院，就算是大早上，来来往往看病的人也是络绎不绝，这里人员流动性大，每天都有生与死的一幕上演，根本没人注意到哪某不起眼的角落正在进行着肮脏的交易。
当王凯文见到陆皓时，差点没认出来，油腻腻的头发贴在脸上，佝偻着腰，无精打采的抱着两条胳膊，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好久没洗的样子，像极了一个走投无路的社会底层闲散人员。

王凯文心底下暗暗佩服，可嘴上却没闲着，对身旁一个长脸男人道：“老张，就是这位，小陆，外地人，来汀江打工，最近手头有点紧，想赚点钱，听说你有路子，就让我帮着搭个线！”

虽然是道上熟人介绍的，但长脸男人依然警惕性很高，上下打量了一番开口问道：“小伙子你想卖肾？”

“是啊，这不苹果X出来了嘛，女朋友非得要！”陆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眼神空洞，一副标准的屌丝模样。

“呦呵，挺痴情的啊，像你这样的好小伙可不多啦，爱情最伟大，我相信你女朋友一定会被你感动的。”长脸男人夸赞道，心里却暗骂又是沙比一个，放下了戒备。

“嘿嘿，对，爱一个人就要舍得为她付出全部！”

说到爱情，陆皓仿佛焕发出第二春一样，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连一旁的王凯文都不禁为他的演技深深折服。却让老张更加确信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痴，没了肾基本上就是个三等残疾，打炮都没力气，这样的人有哪个女孩还会跟着。

“好，我就喜欢性情中人，现在我给你说说价格，现在一个肾市场价是两万五，我看你小子人不错，再给你加两千，做完手术就付款，绝不拖欠，怎么样？”

叫老张的男人说的天花乱坠，一副价格公道的样子，旁边的王凯文心中却是鄙夷，四年前摘个肾都不止这个价了，这家伙坑起人来比自己黑多了。

陆皓自是不会想那么多，装出很感激的样子说道：“谢谢啊，那个，我女朋友马上就要过生日了，我想给他个惊喜，能不能今天就去啊？”

见陆皓急不可耐，老张心里早乐开了花，这种生意他还怕对方反悔呢！

“当然，我车就在外边停着，你要着急咱现在就去！”

老张带着陆皓七拐八拐的出了医院，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子里，一辆红色的五菱之光面包车静静的停在背阴处，也不知道是多少年的车了，有好几处磕碰的痕迹，有的地方甚至都露出了底漆。

老张拉开车门让陆皓先上，回头却将王凯文拦住，笑道：“老王你就别去了吧，我们这行的规矩你懂，不过放心，你的那份少不了！”

王凯文看了一眼陆皓，知道自己想跟着肯定是不行了，于是道：“行，老张你的人品我信得过，咱回头见！”

三人各自点了点头，关上车门，五菱宏光慢慢启动，驶出了小巷，渐渐消失在了大街的车流里。

面包车兜兜转转往郊区开，老张已经彻底相信陆皓是一个急需用钱的痴情小青年，所以并没有防备，倒是不时和陆皓套着近乎，说如果以后能介绍朋友来，不但价格高而且还返给陆皓百分之十的提成。

一个小时以后，面包车来到了后山，七拐八拐的进了一间农家小院，小院前面是一条土渣路，四周满是繁茂的树林，样子普普通通，看起来很不起眼。

老张带着陆皓熄火下了车，屋里立时钻出来一个脸上带疤的长发青年，眼中满是警惕，见是自己人才眉开眼笑道：“呦呵，今天回来的挺早啊？”同时扫了两眼陆皓问道，“这哥们是？””

“哦，朋友介绍的，小伙子最近手头紧，想换点钱花！”老张眨了眨眼，将疤脸青年拉到了一旁低声交谈了几句。

疤脸青年会意，转头冲陆皓说：“行啊，跟我来吧！”

老张则拍了拍里陆皓的肩膀道：“你跟着小杨进去，他帮着你安排，放心，我就在这等你！做完了立马给钱！”

陆皓点点头，没有说话，装出一副感激的样子。

刚迈进门槛，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就扑面而来的，屋子里光线昏暗，摆着几张简易的铁板床铺，两个神情萎靡的男子躺在上面，怯怯的打量着来人，角落里还堆着一些带血的纱布和棉球，看起来像刚动过手术。

穿过这排房子，里面还有一个小厅，同样摆放着几张床铺，但环境相对干净些，而且并没有其他人。

“你先在这等会吧，呆会有人来给你抽血配型。”疤脸男子随意的指着一张床铺对陆皓说，接着拉开后面的一扇小铁门走了出去。

下一刻，原本无精打采的陆皓立时变的精气十足，哪还有半分屌丝气息。如鹰般锐利的眼神扫视了一圈房间，耳朵悄无声息的贴到铁门上，听了一会，确定没人才轻轻推门而出，来到了后院。

后院比较空旷，四周全是两米多高的院墙，青色方砖铺就的地面上只有一间屋子，然而却不见了疤脸男子的身影。

陆皓闪身贴近屋子，透过玻璃窗能看到里面有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光着的大脚丫子趿拉着一双塑料凉拖，正拿着手机靠在椅子上津津有味的玩着QQ斗地主。

陆皓推门而入，男子闻声抬头发现是一张生面孔，继而看到陆皓身上土里土气的打扮，皱眉道：“哎，这是手术室，你来干什么？等面等着就行！”显然把他当成了供货的一员。

陆皓这才明白，原来这就是卖肾的人动手术的地方，不过这条件也太惨了点吧，一张简单的升降床，金属边框上还沾染着干巴巴的血迹，头上的那盏白炽灯也许就是手术台的无影灯了，还有墙角的消毒柜，简直跟小餐馆里放碗筷的一样。

“你们这有没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陆皓没时间跟他啰嗦，开门见山的问道。

“你是谁啊？”白大褂警惕的站起身来，原以为也是来卖肾的，但现在看起来好像并不是，当下冲门外大嚷道：“杨子！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