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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亚芹送走彩子和工藤回来,这爷仨又继续忙各自手中的伙计,她说:“甲兴,你看这爷俩象是收皮子的吗?”
钱甲兴说:“看不透。不过,咱们一定要多加小心,小鬼子死了那么多人,能不到处找吗!这件事要是走漏风声,不止咱们一家没命,整个钱家窝棚的人,都得没命!”
金柱说:“师娘,还是你和我师傅诡计多端,闭关锁国,瞒天过海,云山雾罩,不然,我李叔叔也不能消停地在县城开皮货行了!”
“驴唇不对马嘴!”玉婷说,“啥诡计多端,啥闭关锁国,啥瞒天过海,啥云山雾罩,臭词滥用,搁哪儿淘登来的!”
金柱说:“搁说大鼓书那儿听来的,那还有错。”
玉婷说:“词是没错,但用错了地方!”
金柱说:“我咋知道对错。”
“不知道就别瞎咧咧!”玉婷说,“本来就呆头呆脑,再不愿意动个脑筋,一辈子就是巴拉废人!”
金柱闷着头:“能吃饭干活就行呗。”
玉婷说:“爹,看你徒弟,就说这些没囊没气的话!”
钱甲兴也憋不住笑:“哈哈,老闺女,我徒弟别的不行,可比你有力气!”
玉婷说:“有力气没脑筋顶啥,傻大个!”
白亚芹说:“你们哥俩,前辈子就是冤家,这辈子还打,完了你爹还看笑话!都快点儿干活,我给你们收拾饭去。”
从钱甲兴家出来,彩子有一点儿泄气:“工藤先生,三十多户人家,我们走了一半,这钱甲兴家也不知道一点线索,我看这次可能白来了!”
工藤说:“不要灰心。这些人都是从关里逃难过来隐居谋生的,经历复杂,小心谨慎,他们又是猎人,会向动物学习,自然疑心很重,不管大事小事,即使是针鼻大的事,他们都不会轻易透露,更别这种掉脑袋的事了!我们要坚持把每一家都走到。”
到了太阳落山,钱家窝棚还剩一户人家没有走到了,彩子和工藤早已精疲力尽。
钱家窝棚的三十六户人家,并没有集中在一起,而是随着山沟的走势,离离拉拉像天上的星星散乱分布。
剩下的这户人家在屯子的紧东头,三间破草房。
望着这户人家烟囱里袅袅升起的炊烟,彩子说:“工藤先生,我们的晚餐和住宿就在这里了。”
虽然天很冷,但工藤已走出一身汗,他说:“可以,好好喝顿酒,舒舒服服睡一觉,明天回县城。”
二人来到房子前面,只见木头杖子东倒西歪,挤扭的木板院门歪在一边,院子里也没有个鸡鸭鹅狗、猪马牛羊,雪也没有清扫,半尺多厚的雪地上,有一大一小两种脚印。
彩子冲着窗户喊道:“有人吗?”
喊声刚落,房门“吱嘎!”一声开了,一股白气冒出来,从白气中冒出来一个小人儿,身高不足一米,眨着小眼睛看着他们。
彩子和工藤都以为是个孩子。
彩子朝小人儿招招手:“小弟弟,你家大人呢?”
小人儿向屋里指指:“啊,啊!”
彩子一看,原来是个哑巴,便说:“小弟弟,我们进屋,找你们大人有事行不行?”
小人把门开大,然后闪在一边。
彩子和工藤进了门,早已闻到一股肉香。
原来,小人正在做饭。
因为是东西屋,所以不知道两间屋里面都住着什么人,彩子和工藤便站在屋地中间左右看,小人看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就跑过去把东屋们推开,领着他们进去。
东屋有一铺南炕,炕上铺着一张破炕席,破炕席上面顺着抗洞铺着一张狼皮,一个人正躺在狼皮上睡觉,炕稍放个火盆。
“啊,啊!”小人指着炕沿让他们坐下。
炕上的人没有醒,彩子他们也不好坐下。彩子用指尖指指睡觉的人。
小人马上就明白了,过去扒拉睡觉的人:“啊!啊!”
睡觉的人被扒拉醒了,还没睁开眼睛,便骂道:“该死的,没看我睡觉吗!”
彩子说:“大叔,来且啦!”
睡觉的人一听,是一个莺声燕语,立马来了精神,睁开眼睛坐起来,惊讶地打量着彩子。
只见眼前是位水灵灵的大姑娘,身段苗条,辫子黑油油的亮,瓜子脸,粉的噜的白,鼻子直直,小嘴红红肉肉,齿莹如玉,一双桃花眼,水水汪汪,秋波流转,似醉非醉,朦胧而奇妙,勾人魂魄。
他心想,这样的美人,只有大哥甲兴家的玉婷侄女能与之相比,怎会蓦然降临寒舍,莫非还没睡醒,做美梦呢!
他揉揉眼睛,用牙齿咬咬舌尖,还挺疼,暗道,不是做梦,这难道是仙女下凡!
可再一看,大姑娘身边站着一个老头,满嘴黄牙,满脸褶子,说不出的恶心,心想,不是仙女,应该是一对实打实的凡间父女。
他慌忙下地,用笤帚扫扫炕:“贵客,贵客!快请坐!快请坐!”
彩子一看钱串子直勾勾的眼神,心里说道,这就是个色狼啊!她先说了声:“谢谢大叔!”然后招呼道,“爹,坐下吧!”
不等彩子和工藤坐稳,钱串子就先把烟笸箩递上去:“抽烟,抽烟!”然后开始倒茶。
工藤装袋烟,点着抽起来。
彩子没抽,问道:“大叔贵姓啊?”
“免贵姓钱,钱甲林,都叫我钱串子。”钱串子递上茶。
“啊,钱大叔。”彩子又接过茶碗,“家里几口人啊?”
钱串子说:“就我们两口人。”
彩子看看地上的小人:“钱大叔,这是你儿子吧?”
“算是我儿子,干儿子!”钱串子说,“他是哑巴。”
“干儿子也是儿子。”彩子说,“叫啥名啊?”
钱串子说:“也没个名字,都叫他哑巴猴子。”
彩子说:“今年几岁啦?”
“还几岁了,三十啦!”钱串子答。
“妈呀!”彩子很惊讶,“看我这眼神,还以为是个孩子。钱大叔,那你多大年龄啦?”
钱串子说:“三十三啦。”
彩子忍不住笑道:“哈哈,论岁数,你们应该是哥们儿呀。”
钱串子看彩子随便一笑,更加可爱,他不禁心痒难耐,但刚刚见面,也不能表现过分,就说:“论个头,哑巴猴子太小了,没发论哥们儿。”
工藤说:“大兄弟,属狗的吧。”
“对对对!”钱串子搬个凳子,坐在二人对面,“大哥,真是神算,你算得太对啦,我就是属狗!”
工藤故意说:“我不是神算,我儿子也是三十三啦。”
“怪么的这就巧了。”钱串子笑笑,“嘿嘿,说了半天,还不知道二位贵客姓甚名谁呢?”
工藤说:“我免贵姓赵,叫赵玉福,我姑娘叫赵艳茹。”
“都多大岁数啦?”
“我五十了,我姑娘二十了。”
“诶呀,不对呀!”钱串子突然反应过来。
工藤倒很镇定:“大侄子,我说的都是实话!”
钱串子说:“我知道你说的是实话,可是,差辈了,你不能叫我大兄弟了,艳茹也不能叫我大叔了!”
彩子说:“佣混啥不能叫了?”
钱串子说:“你哥哥和我同岁,我该称你爹叔叔,你该叫我哥哥,这才对!”
彩子当然明白他的心思,笑笑:“嗯哪,那我就叫你钱大哥!”
彩子这一笑,两只水汪汪的眼睛,眯成了月牙,要多迷人有多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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