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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局

小池青树是什么样的人，柴东进最清楚不过了。小池青树素有鸿鹄之志，目标高远志向远大，他想要吞并蚕食的是酆都城、甚至是万流城，他要开创不世之功。为了达成目的血亲可杀，他又怎么可能会为了易枫而拼尽全力？
柴东进苦涩一笑，他对易云天说道：“我想不出定国公哪里来的自信，他对定国公的认知真是……”

柴东进欲言又止。此刻他为客卿，说一些有伤牌面的话总是不好。故而他把心中真实所想全都咽下肚。

易云天见之摇头一叹。“老朽懂得柴将军未尽之言是何用意。然，客观现实情况就是如此，你我皆为人臣，为上分忧是你我的本分。就今日之情势而言，你觉得你我如何阻击牧清东进风陵渡？”

“阻击？难什么阻击？拿命吗。“柴东进哂笑说道，“你满打满算带来的能够战斗的士兵不过两千人，你怎么挡？”

“天时地利人和，我占地利！“易云天遥指霞云岭诸峰，“群峰之间只有一条道路可以通行。我的兵将虽然少，但是并非不可一战。”

“战而能胜？“

“……”

易云天踌躇良久，说道：“十死无生。战则必败。”

“那还战吗？”

“战！”

“为什么？“柴东进问易云天，“明知是死路，却还不止步；明知结果一样，却还不肯走。明知飞蛾扑火，还要前赴后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易云天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因为易枫是我的儿子，作为父亲我愿意为他去死，但是话到嘴边他还是咽下去，改口说到，“在定国公问鼎天下的道路上，总得有人牺牲。我若不死，谁死？”

“不后悔？“

“死则死矣，悔从何来？”

“你若与牧清战，多半活不下来。不如且退，择日再战，循序图之，或为上策。“

易云天决然回答柴东进。“如果我今次退了，再次依然会退。一而退，退而再，身为易氏宗族成员，我若退退却，那么朝堂之上的其他文臣武将是不是也可以退却？人人皆退，谁去战斗？”

柴东进举起一杯酒。“易老之决心，东进深感钦佩。此酒，我敬您！“

易云天举杯迎上，对柴东进说道：“干杯！“

两人碰杯，杯子碰撞的声音，都是生命破碎的声音。

柴东进放下酒杯，他正襟危坐，十分严正地对易云天说道：“小池元帅来之前对我说道，如果易枫之叔有决然必死之心，他就有办法破除并撕毁三王协议，然后兵出紫荆关，攻打函谷关。势必将牧清覆灭于襁褓之中。“

易云天听得心明眼亮，他举目望天，天边正有一朵云飞过，似羽化的蝴蝶在振翅飞翔。易云天从柴东进的话语中，仿佛看到了希望的种子将要发芽。假如以的死亡去换取小池青树兵出紫荆关，那么他会毫不犹豫的扑到牧清身前，哪怕是被牧清挫骨扬灰他也乐此不疲。他问柴东进：“敢问柴将军，小池元帅如何撕毁三王协议？“

“这个你无须多问。“柴东进对易云天说道，”据我估算，牧清应该在四日后率军抵达霞云岭。届时，易老死战即可。“

“如此，老朽就做这个马前卒了。“

易云天回答的极为干脆。柴东进不禁肃然起敬，他举杯再敬易云天。“易老为人，天地可鉴。定国公麾下有您，真是他的福分。“

易云天心中凄苦一片，枫儿从来都不觉得有我是福分，他巴不得我赶紧死。我若死了，关于他是我的私生子的传闻也就随之入土了。他强压内心情感波动，举杯迎上柴东进递送过来的酒杯，稍显尴尬地说道：“柴将军说笑了，小池元帅由您协助才是如虎添翼。“

柴东进听之，并不觉得易云天的赞美有多么甜蜜。他心里很清楚，小池青树从未信任他，也从未愿意相信他。或者说，小池青树不相信任何人，否则的话小池青树也不会派他来霞云岭执行那件丧尽天良的丑恶事情。柴东进见到易云天举杯迎上来，他忘却心中不快，说道：“你我都是奴才，既然听命于人，那就做好自己的本分事。来来来，干杯！“

两人碰杯，酒杯碰撞在一起，都是心碎的声音。

一杯饮罢。柴东进忽然问道：“我在这次来，还有一个最主要的目的是迎回小池元帅的家兄，小池春树。请问易老，春树少主何事能够到达霞云岭？“

易云天听之，恍惚地一拍脑门：“哎呦，看我这记性。我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他站立起来赔礼说道，”自从数日前接到小池元帅的信件，定国公就连夜派人将春树少主从靳羽西主教哪里接到酆都城，然后专门安排车队护送青树少主赶来霞云岭。但是从酆都城到这里路途遥远，又赶上阴雨，道路泥泞，所以春树少主要晚到几天，大约后天才能到。请柴将军赎罪。“

“后天？“

“是的。“易云天有些惴惴不安，小池春树是小池青树的亲哥哥，得罪了这兄弟二人，易枫想要联合泰达帝国无异于痴人说梦，所以他赶紧给柴东进赔笑脸说道，”如果嫌弃慢，我再去催催。“

此话一出口，易云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瞥一眼不远处的蝠龙兽，如果柴东进真的担心小池春树，柴东进骑着蝠龙兽去迎接小池春树岂不是更快更好？柴东进不去主动迎接小池春树，这说明了什么？难道刚才柴东进所说撕毁三王协议的事情与小池春树有关？

正想着，柴东进说道：“不用去催了。来之前，小池元帅对我说，他的家兄犯了错误，让他吃点苦受点儿罪也是好的。他还特别嘱咐我，不要让我安排蝠龙兽去接他。”

“喔，原来是这样。”易云天嘴上应付，心中已经明白了七七八八，他相信小池青树一定拿他的兄长小池春树做文章。照理说从酆都城到紫荆关还有其他道路，可小池青树偏偏就要求把他的兄长送到霞云岭，这说明什么？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小池青树想要在霞云岭这里做一些事情出来。比如说，小池春树如果被牧清杀死会怎样？

突然！易云天想明白了所有。他后背瞬间湿透。如果说易枫做事刚愎自用好大喜功，但他多少还有点儿人性。而小池青树则毫无人性可言，他明明就是要将小池春树之死嫁祸给牧清，只要坐实小池春树被牧清所杀，那么易云天的伏击是否成功确实就是无足轻重了。

看来，霞云岭是一个局！小池青树精心给牧清做的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