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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1章 尾大不掉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按说伊藤大队几次补充后，兵力多达一千一百余，又拥有坚固的工事，八路军想在短时间内将其歼灭是非常困难的————也正因为这样，太岳军区才对沁源只围不攻，因为他们很清楚凭自己这点能耐，想啃下有一千多日军驻守的沁源无异异想天开，关家垴的教训在那里摆着呢！但是从普卡拉攻击机投下第一枚炸弹到最后一名日军扔掉手中的枪颤巍巍地向逼近的八路军举起双手，前后也不过四个小时而已！

四个小时干掉一千多名躲在坚固防线后面的日军？太岳军区全体指战员表示我们是不是在做梦？

战场上弥漫着的烧焦尸体的焦臭味提醒他们，不是做梦，这是真的。

彭老总和陈庚看着遍布着焦黑扭曲的尸体的战壕，久久无语。日军的兵力配置是前轻后重，只在前线放少数兵力，主力部署在二线，哪里出现缺口往哪里填。这种部署无疑是非常高明的，此前太岳军区几次进攻，好不容易打开缺口，马上又被增援上来的日军给堵住了。但是日军很显然没有考虑过八路军的航空兵会飞越中原大地对他们实放轰炸这种可能性，这种巧妙的部署反而要了伊藤大队的命。四枚重磅炸弹都是砸在主力藏身的位置，第一枚炸弹钻穿四米厚的土层落在窑洞里爆炸，轰一下，三百多名日军士兵不是被当场炸死就是当场震死，既没被炸死也没被震死的则被倒塌的窑洞给活埋，反正一个活的都没有；然后三枚空气燃料炸弹砸在战壕里，每一枚的杀伤面积都足有三四个足球场那么大，这一范围内可谓蝼蚁无奈，三声恐怖的轰鸣过后，又有四百多名日军士兵要么变成焦炭，要么七窍流血，要么窒息而死……瞧瞧，四枚炸弹就将日军给干掉了一大半，更别提蘑菇云腾空而起时带给日军的恐惧足以摧毁他们的心理防线了！当八路军发动冲锋的时候，战斗已然变成了屠杀，轻松之极！

彭老总低声说：“这就是空军的威力！”

陈庚说：“准确的说，这就是我们的空军的威力！那些飞机、炸弹买得真值！”

彭老总说：“是啊，真值！”他又不是没有挨过炸弹，500公斤级的都挨过。但是跟日军挨的1000公斤级空气燃料炸弹相比，以前他挨过的那些炸弹就跟个响应屁差不多！日军航空兵没有这样的威力，只有他们的航空兵才有，这是他们的骄傲！

唯一的遗憾就是目前他们的飞机还太少，总共才二十几架，别说跟日军比，就算跟国民政府空军相比也是蚊子比苹果，差距太大了。这些飞机支援几场战斗还是可以的，但是指望他们在大规模战役中派上用场就有点儿强人所难了……希望空军早点发展壮大，肩负起更重要的使命吧！

这样想着，这位戎马半生的统帅竟然痴了。

事实证明，他小看了这支还很稚嫩的空军。二十来架战机确实不多，但是先进的技术可以让这些战机发挥十倍于二战飞机的作用，甚至还要高于十倍。这一点日军很快就会领教到的……这个领悟会很痛，很痛。

中村中将跟薛剑强谈妥了采购事宜之后便乘船以最快的速度返回青岛。虽说八路军在停火协议期间不大可能对他这个大客户动刀子，而且从海阳到青岛的公路路况很好，坐车回去会更方便，但一向小心谨慎的他还是选择坐船。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身为指挥万余大军的统帅，他更不会拿自己的命去冒不必要的风险，一丝一毫也不会。陆路那完全是八路军的天下，只有海上还是安全的，不坐船坐什么？

但乘船毕竟是费时间，等他回到青岛的指挥部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三点了。

在指挥部里，一位将军正在电灯下奋笔疾书，不知道在写些什么。中村中将放轻脚步走进去，立正：“土肥原阁下，还没有休息？”

钢笔停住了，土肥原贤二回过头来看着他，问：“回来啦？”

中村中将点头：“刚回到。”

土肥原贤二起身，端起一杯热茶递给中村中将：“让人给你泡的参茶，趁热喝吧。”

中村中将微一鞠躬：“万分感谢！”

土肥原贤二让他坐下，问：“事情办得怎么样？”

中村中将呷了一大口参茶，让自己倦怠的身体提起一点精神来，整理一下思路，说：“都办妥了。已经可以肯定，就是那位神秘的商人朴得猛在向八路军提供装备物资，甚至很有可能还将国外先进的战术带给了八路军，所以这段时间八路军进步神速，不仅是装备更新极快，战术也变得越发的巧妙。”

土肥原贤二问：“沙林毒气呢？也是他提供的？”

中村中将说：“是的，他亲口承认了。”

土肥原贤二目光变得阴冷无比，如同一条准备扑向目标的毒蛇。那该死的沙林毒气给华北驻屯军，给日本造成的损失实在太大了，不仅仅是人员和地盘的损失，无形的损失更大！比如说平度一战，两万日军变成尸体被丢进了万人坑中，八路军在掩埋前还特地给他们拍了“集体照”，彩色，高清**，散发得全国都是，弄得中日两国都为之震动！日本震动是惊、怒，中国震动则是狂喜，那两万具惨不忍睹的尸体将日本用了好几年时间和无数次血战营编织起来的“大日本帝国皇军所向无敌”的神话划开了一个大口子，在华中、江浙战场的日军都抱怨说平度惨败后重庆军的士气大幅提升，抵抗比以往坚决了好多，弄得他们伤亡巨大。同时也因为这该死的沙林毒气，弄得日军明明在山东战场集结了六万大军，却迟迟不敢发动报复，只能继续忍受着平度惨败的耻辱，咬碎牙齿！

因为他们害怕，害怕八路军又给他们来个平度。日军可再也承受不起一次性战死两万的惨败了！

对于那个始作俑者，土肥原贤二自然是恨之入骨，做梦都想将那个王八蛋抓起来钉在十字架上用小刀一小块一小块的将他的肉割下来涮火锅！现在总算确定是谁干的好事了，他胸中的戾气几乎要从毛孔中喷薄而出了！

他咬牙问：“那家伙现在在哪里？”

中村中将说：“在海阳。”

土肥原贤二深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的扭头望向身边的电话机。

中村中将似乎能看穿他心里的想法，摇头说：“阁下，不要白费力气，你杀不了他的。”

土肥原贤二浓眉一扬：“为什么？”

中村中将说：“他的行踪异常诡秘，经常毫无预兆的消失，然后又毫无预兆的出现，哪怕是跟踪能力最强的特工，也没有办法捕捉到他的行动轨迹，暗杀也就无从谈起了。”说到这里，他苦笑：“有一次我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获悉他在潍坊，想方设法派遣一队特工潜入潍坊城试图将他带回青岛……为此我制订了周详的计划，什么意外都考虑进去了，可是就在特工们准备行动的时候……”

土肥原露出浓浓的兴趣：“怎么了？”

中村中将笑得很苦涩：“然后他毫无预兆的消失了，那支特工队几乎将整个潍坊挖地三尺，硬是找不到他的踪影，还暴露了，绝大多数人都被八路军活捉，然后送去坐了尖桩……直到半个月后这个家伙才突然出现在莱阳！至于他是什么时候离开潍坊，离开潍坊的这段时间到底去了哪里，查不到，根本就查不到，他好像是凭空消失了，然后又突然冒出来的一样！”

土肥原贤二眉头大皱，脑壳阵阵作痛。据中村中将所说，他不止一次想将薛剑强抢过来了，但一来八路军防得极严，日军特工很难看得见薛剑强的影子，二来就算好不容易看到了，还没等他们采取行动，这家伙又突然消失，而且一消失就是十天半个月，然后又在几十公里上百公里外的地方出现，让他们准备的所有方案全盘落空……这种每一次拼尽全力出拳都打到空气的挫败感，足以摧毁任何一名情报专家的信心。总结起来就是，这是一个充满变数的家伙，谁也不知道他第二天或者下一个小时会不会突然来个人间蒸发，不管是想要对他采取劫持还是暗杀行动，都极其困难。

土肥原贤二讨厌变数，更讨厌这种本身就充满变数的家伙。

最后，他苦笑：“貌似就算现在我想动他也动不了吧？上头一堆人都不会同意的。”

中村中将默然。

是的，就算现在他们想对薛剑强采取暗杀行动，国内也会有一堆大人物反对。这几个月来他们通过海鲜、木材换药品和粮食，大赚特赚，这种生意越做越大，获利的人也越来越多，还想动薛剑强？那些财阀绝对不会答应的。什么？他提供的武器直接导致数万名日军士兵丧命？那是你们陆军马鹿的事，关我们屁事！

尾大不掉，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