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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版订阅的小天使都会像小七宝一样萌可爱哦~么么哒~~ 只因后来有从龙之功, 又给谢家家长赏识, 才娶了谢家女为妻, 后来独子又尚了公主,从此家门鼎盛, 直到如今。
但就算是这样在寻常百姓眼中高不可攀的门户,对于张崔李谢四大豪门来说,威国公府不过仍旧是“新贵”罢了。
真正的世家豪族,不管经历王朝更迭, 权势转换,依旧能够进退有余,绵延不绝。
就如同根深蒂固的大树, 历经风吹雨打, 日月更替,依旧枝繁叶茂, 天地张扬。
张家就属于这样进退自如屹立不倒的豪门,于乱世能自保而建功立业,于盛世能出将入相位极人臣, 子弟们出色者犹如天上星辰, 追溯其家族缘起能至于千年之前。
他们当然是瞧不起那些从开国时候才会“鲤鱼跳龙门”的“新贵”,而他们, 一直都是能翻云覆雨几乎能操控一切的蛟龙。
谢老夫人本身就是谢家女,自然深知这些豪门大族的规矩。
他们族中的婚姻, 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但他们联姻的人选, 却也只在同等的豪族之中,除了四大族的人,世间其他的门户根本进不到他们的眼。
谢老夫人自己其实也是经历者。
当年,张家曾经同谢家联姻,在谢老夫人那一辈里,她也算是格外机灵出色的女孩子了,但是张家最终选择的,是老夫人的长房姐姐,一个最知书达理,娴雅文静,内心自有筹谋算计的女孩子。
那会儿谢老夫人心性烂漫,并没在意,倒是她的母亲气的哭过几天。
老夫人回想往事,笑道:“那张家要的,是要喜怒不形于色,极有主意,心思精细的新妇,像是咱们七宝这样的女孩子,只怕不适合他们的门风。”
谢老夫人之所以疼惜七宝,一则那孩子的确可人疼,二则,却是因为七宝的性子,有些像是年少时候的她。
底下周承沐听了,回想今日张制锦大人的举止,几乎没忍住脱口说一句:“我瞧着张大人对七宝好像也有几分意思。”
周承沐死死地闭着嘴,生恐自己不小心叫出来,万一老太太问他怎么个意思法儿,难道说张大人抱了七宝?
那屁股上还隐隐作痛,若又说出这个来,怕是细藤条要换成大板子了。
***
暖香楼里,同春叫小丫头子准备了水,伺候七宝沐浴。
脱了衣裳后,突然发现七宝右侧手臂上有两三块儿淤青。
同春吓了一跳,忙问:“姑娘,这是怎么的?”
七宝转头看看,却也不记得了。
七宝天生肤白,且极为娇嫩,只要稍微用力,就会留下些痕迹,这会儿跟同春一起仔细打量并没有破皮儿,于是并不在意:“不要紧,大概是不小心哪里碰到的。
不料同春一转头,却发现她的大腿上竟也有如此深浅的两道痕迹,这两道却看得极为清楚,仿佛是给人用手掐出来的。
同春看的直了眼睛:“姑娘!”
七宝低头瞧去,一愣之下,突然间想起给张制锦抱着下船时候,她拼命挣扎,他垂眸呵斥。
那会儿七宝的确觉着他的手劲儿仿佛大了些,只是并没留意,现在看这些痕迹的部位,应该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七宝一旦想通,心中虽暗骂不已,却哪里敢泄露半分,忙遮掩道:“你别急,出去一遭哪里没有个磕磕碰碰的,别大惊小怪,快洗了澡,然后拿药来涂就是了。”
同春又惊吃惊,又觉诧异。七宝是最胆怯的,平日里若真不留神有个磕碰,就算是极细微的一点伤痕,她也立刻眼泪跟不要钱般的,委屈的什么似的,这次身上留下这许多伤,她却像是没事人一样?
同春支支唔唔:“姑娘,这看起来像是、像是男人的手……”
“胡说!”七宝抬手拍水,这却是心慌且恼怒,“别胡说,快些洗,洗好了我还要去见老太太呢。”
同春心想:“是三爷陪着姑娘出去的,总不会真有什么事,应该是我多心了。”
于是只说:“我只是担心姑娘会疼,难道不疼的?”
七宝咽了口唾沫,看看手臂上的痕迹,这才叹了口气:“当然疼了,只是……最疼的已经疼过了,这个还好啦。”
她说到最后,又举起小手来揉了揉脸,像是要把所有烦恼都揉走。
同春模模糊糊不懂这话,便小声劝:“我想,姑娘以后可千万别往外跑了,指不定真发生什么,之前太太还说打断我的腿呢。可要是姑娘真出点儿事,打断腿又有什么用?”
七宝给这句话感动了心,便抬手在同春的头上抚了一把:“傻丫头,你以为我喜欢往外跑啊,我、我只是为了咱们大家的平安而已。”
同春则笑着说道:“姑娘说的什么,你才是这府里的宝贝,你要是平平安安的,咱们大家才也平安。”
七宝受不了这话,眼圈一红,泪吧嗒吧嗒掉进浴桶里。
同春慌了:“姑娘,我说错了什么……”
七宝抱紧她,流着泪说:“同春,你放心,这次一定不会有事的,大家都会平平安安。”
“是是是,”同春懵懂,只忙答应,又劝道:“好姑娘,只千万不要哭了,眼睛肿了待会儿不好见老太太。”
在七宝沐浴的当儿,苗夫人就给老太太叫了过去了。
同春给七宝重新梳了头,又换了一身浅绯色的衫子,拿了猫儿扑蝶的绢扇,便陪着她往老太太房中来。
走到半路,七宝突然瞧见四姑娘周绮带了个丫头迎面而来,低着头,仿佛在出神。
七宝本要招呼,可见周绮并未发现自己,她玩心骤起,便藏在了那月门之后,准备突然跳出来吓她。
渐渐地两人走近,只听丫头说道:“姑娘,这可是真的吗?康王府真的来求娶姑娘了?”
四姑娘一言不发,丫头又说:“我是方才在外头,听老太太房内的小红姐姐偷偷告诉我的,她还恭喜我呢。想必老太太叫姑娘过去,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儿吧?”
周绮这才低低说:“先别急着张扬。”
这一句,却自然是确认了。小丫头笑道:“当真的呀,这可是天大的喜事,真的该好好恭喜姑娘了。”
“别胡说。叫人听见像是什么。”周绮轻轻呵斥了一句,嘴角却依稀多了一抹笑意。
门后的七宝听见了,就好像自个儿的魂魄从嘴里、耳朵里,飘飘荡荡地跑了出来。
同春也听得明白,捂着嘴低低道:“老天,康王府这是又求娶四姑娘了?”忙看七宝,却见她呆在原地,也没了先前恶作剧那样的顽皮神情了。
这会儿周绮迈步过来,察觉有异转头看时,却见七宝在门口晃悠,周绮微微一惊,继而掩口笑道:“七宝,一整天不见你,终于又来胡闹了?想吓唬四姐姐是不是?”
七宝这才挪步走了过来:“四姐姐,康王府真的来求娶你吗?”
周绮看她呆呆的一脸无法置信的表情,心头一凛,便敛了笑说:“这件事是老太太才告诉我的,我也不大相信呢。”
七宝突然抓住她的手,焦急地说:“四姐姐,你不能到康王府去!”
周绮愣了愣,轻轻地反握住她的手,微笑道:“这孩子又着什么急呢,老天太才跟我说,还指不定如何呢。”
七宝的心噗噗乱跳,一时也想不到怎么跟周绮说,只顾叮嘱央告:“四姐姐,你千万别答应呀。”
周绮一怔,有些为难之色,终于说:“这个嘛,其实也轮不到我答应不答应的,横竖是老太太那边做主呢。”
七宝震了震,回过神来似的:“是了,是老太太做主,我去求老太太。”
周绮吓了一跳,脱口问道:“你去干什么?”
七宝转身:“我求老太太别答应这门亲事。”
周绮变了脸色,嘴唇翕动。
她身后的小丫头也忍不住叫道:“七姑娘!这、这分明是件大喜事,为什么不能答应?”
“喜事?你们都糊涂了!”七宝跺跺脚,穿过月门往前去了。
身后周绮满心焦急,本想要叫住她,可稍微犹豫,七宝已经走远了。
只有小丫头着急地拉着她:“姑娘,这可如何是好,分明是天大的喜事,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七姑娘这是干什么?难道是因为自己嫁不成康王府,听说姑娘你能去,所以才不高兴了?”
周绮听到最后,才呵斥道:“还不住口!”
四姑娘本是要回自己房的,可见七宝去了,却又放心不下,原地犹豫了会儿,终究还是回自己房中去了。
才入内落座,就见自己的生母朱姨娘满面春风地跑了进来。周绮不免起身,朱姨娘却笑道:“姑娘大喜啊,我听他们说,康王府这次来了人,是求娶你的?”
周绮默默地不言语。
朱姨娘道:“到底怎么样,你给我个准信儿呢?怎么不说话。”
“何必操心,横竖一切都由老太太做主罢了。”周绮垂头,淡淡回答。
朱姨娘一愣,然后试探着笑问:“我听说方才老太太已经叫了你去,岂不是正问你的口风,你答应了没有?”
周绮皱皱眉,仍不做声。
倒是那小丫头云儿,忍不住说:“姨娘,这等天大的好事,我们姑娘自然没有反驳的道理。老太太的意思也是答应了人家了,但是……”
“但是怎么样?”朱姨娘悬着心。
周绮本要拦着云儿,但嘴唇一动,不知为何又停了下来。
云儿见她不语,便道:“但是七姑娘好像不高兴,赶着去劝说老太太了。谁不知道老太太是最疼她的,也许就改变主意了呢。”
朱姨娘听了大惊:“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了?哦,对了,原本康王府是来求娶她的,可她的八字不利近期是不能成亲的,所以才断了这门姻缘,如今见人家来求你了,她自然心里不忿,眼红嫉妒的,想必是为了这个,这也太自私了。”
云儿道:“可不是嘛。”
周绮听到这里,皱眉说:“七宝不是这样的人,你们别瞎说。”
云儿才要说话,朱姨娘已经抢在前头:“我的好姑娘,你的样貌虽比不得七姑娘,但是人品却哪里比她差了?都知道你是我生的,看人下菜碟儿,所以才没个高门大户的来说亲,如今天上掉下个金尊玉贵的世子爷来,康王殿下前途无量,如果真的那么造化你进了康王府,将来极有可能就是太子妃娘娘了,甚至……”
朱姨娘越想,越觉着眼花缭乱,心跳都加快了,忙停了停,才继续说道:“人家看上咱们,这是几世修来的造化,别人还巴不得的呢,怎么能给七宝拆了?你快去拦着那丫头。别叫她胡闹,自己嫁不成,也不许别人嫁,怎么什么好事儿都给他们占去了!”
云儿忙跟着敲边鼓:“就是就是!送上门的好姻缘,可千万别又飞了?”
周绮听得心头火气,道:“都别说了!”
把朱姨娘跟云儿吓得怔住。
周绮站起身,淡淡道:“姨娘先回去吧,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了。横竖姻缘自有天定,是你的注定是你的,想拆也拆不散,不是你的,强求也无用,不如顺其自然,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朱姨娘还要再说,周绮道:“云儿,送姨娘出去。”
云儿向着朱姨娘使了个眼色,朱姨娘只得软声道:“我的好姑娘,娘也没别的意思,实指望着你出息,太太那里生了个贵妃,你要真进了王府,就是咱们这里出了个金凤凰,将来也许比他们还强一头呢……好好好,我不说了。你也别气着啊,改天再来看你。”
朱姨娘悄悄地退了出去,剩下周绮缓缓落座,耳边听云儿回来,周绮才道:“你去老太太上房外头盯着,若是见七宝出来,就请她过来说话。”
七宝眼睁睁地看了半晌,整个人才像是宿醉初醒般反应过来。
她一骨碌爬起身,惊魂未定地左顾右盼,却见是同春从外头走了进来,见她醒了,便笑道:“姑娘,睡了这半天,好歹是醒了,老太太那边来问了多少次了。”
七宝瞪大两只水汪汪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她:“我怎么回家来了?”
同春笑道:“姑娘睡糊涂了,不回家又要回哪里去?”
她把手中的托盘放下,从里头取了一盏白玉瓷碗,走到跟前儿道:“姑娘在康王府里喝酒喝得醉了过去,人事不省的,老太太陪着咱们一块儿回来了。来,把这碗汤喝了。”
七宝神不守舍:“我喝醉了?可是……”
这会儿因醒过来,记忆便也清楚起来,明明是同春去小解,康王府的侍女引着她去见,结果竟撞见了康王世子,他居然要轻薄自己!
后来……七宝打了个寒噤:后来发生的事更加可怕!
同春端着碗,一勺一勺喂给她吃,见她愣愣的,便道:“姑娘张嘴。”
七宝身不由己,按照她的吩咐吃了半碗,才回过味来,一时摇头咂嘴道:“怎么这样苦?”
“良药苦口利于病啊。”同春笑道,“喝了再睡会儿就醒了酒了。老太太念了一千遍,让你以后千万别再喝酒了。”
七宝怔怔地听着,突然想起一件事,忙把自己裙子拉起来,又把裤管挽起,果然见两个膝头上磕破了。
“这是怎么了!”七宝指着受伤的双腿,问同春。
同春笑了笑:“这是我们扶姑娘起身的时候,你不小心跌倒在地摔破了的,方才奴婢已经给您上过药了,不打紧,不会留疤的。”
七宝迟疑着,红了眼圈儿,小声嘀咕说道:“我明明记得,见到了康王世子,他、他……”泪便打着转,要掉下来。
同春咽了口唾沫,强笑道:“什么世子,姑娘大概又是做了噩梦吧?”
七宝目瞪口呆,她举手在自己的头上轻轻地捶了一下,仿佛也不能确信。
同春笑道:“姑娘,那些不好的梦,忘了便是了。今儿你一整天都无精打采的,就不该出门的,不然怎么就喝醉了呢?”
七宝还想再说,同春轻轻摁住她的肩头道:“好啦,可不许再多想了,本就是流年不利了,若还只惦记着那些……噩梦,弄得郁结成病,那还了得?”
同春叽叽咕咕说了一通,安抚七宝重新躺下。
七宝身不由己重新躺下,脑中时不时地跳出在康王府的种种,但看同春的样子,竟好像一无所知,难道真的是自己的梦?
她翻了个身,把手抵在唇上,这瞬间,突然又想起给那人一把捞起来夹在腋下,以及那惊鸿一瞥看见的他的侧脸。
七宝瑟瑟发抖:不,那绝不是梦。
可自己怎么会“在栏杆上醉倒睡着”?七宝思来想去,没有头绪,渐渐地那汤药发挥了作用,七宝才沉沉睡了过去。
***
同春轻轻掀开帘子,见七宝睡着了,便叫小丫头秀儿在旁边看着,自己出了暖香楼。
来至老太太的上房,里头如意接了她,领着入内。
见同春入内,老夫人忙问:“七宝怎么样了?”
同春行了礼道:“姑娘方才醒了,奴婢拿之前的话支吾了过去,伺候她喝了安神汤,如今重新又睡着了。”
老夫人又忙问:“七宝没有哭闹吗?可信了你说的了?”
同春回答:“姑娘并没有哭闹什么,只是有些呆呆的,奴婢说的话,她仿佛是信了,又仿佛……自个儿在琢磨什么。还说……”
同春一犹豫,就把七宝所说“遇见康王世子”的话复述了。
老夫人眼中透出怒色:“果然是世子做了怪!”
如意悄悄地说道:“原来不是你说的那个人?是康王世子?”
同春忐忑道:“那人的确不像是个会做坏事的,如今看来,应该是他救了我们姑娘。”
白日在康王府内,当时同春本是去小解,谁知到了房中,只觉后颈给人重重一砸,便晕厥不省人事。
及醒来后,眼前模模糊糊,有道男人的影子站着。
同春惊疑之际,那人冷声说道:“如果不想威国公府出事,想要你们姑娘平安,就照我说的做。”
同春一呆,突然发现七宝在旁边的栏杆上,脸色如雪,像是晕厥了,身上衣衫略显凌乱。
同春几乎失声尖叫,那人淡淡道:“别问发生了什么,只要记得——你们小姐是喝醉了在栏杆边睡着了,即刻带她回府就是了。”
同春的心噗噗乱跳:“你、你对我们姑娘做了什么?”
那人并不回答,头也不回,大步流星而去。
同春正惊心动魄,幸而如意跟周绮两人一路找着走了来,见状大惊失色。忙上前轻唤七宝,又检视她通身上下。
如意喝问:“这是怎么了?”
同春惊慌之余,把自己的遭遇,以及方才那人的话跟如意说了一遍。
如意到底是跟惯了老夫人的,临危不乱,且有智谋。她听完之后,飞快地忖度了片刻,吩咐说:“别慌,如今且就按照那人所说的,对外都说姑娘醉了,尤其是你,千万别说你离开过姑娘!”
同春急得差点落泪,忙答应不迭。
如意正要先把七宝送回府去,却见又有一堆人走了来,竟然是康王妃跟谢老夫人,苗夫人等。
周绮见状便挡在七宝跟前儿,如意跟同春重新飞快地把她的衣衫整理了一番。
那边儿康王妃等走近,见七宝晕厥,惊愕问道:“这是出了何事?”
如意忙上前陪笑:“是我们姑娘喝醉了,有些失态,让王妃见笑了。奴婢等正要回禀,要先送姑娘回府呢。”
谢老夫人何等的眼神,见七宝昏迷不醒,又扫向同春跟如意,早知道不妥。
此刻却不动声色地笑道:“一时看不住,这孩子就要闹事,好好的别坏了大家的雅兴,就先回府吧。”
康王妃还要挽留:“老夫人何必着急,不如在这里歇息片刻。”
谢老夫人笑道:“不了。我等怎敢在王府里造次?”到底欠身告退。
此时此刻,回想在康王府内的情形,老夫人道:“这件事是康王世子作怪,没有错了。当初席上,我本担心七宝为何还不回来,却有个王府的侍女,到王妃身边低低说了几句,一定是世子派人送信……幸好当初如意遮掩的好,如果嚷嚷出来说姑娘被人欺负了,看康王妃那样子,只怕立刻要承认是世子胡闹,那么,顺理成章的七宝以后只能嫁给康王世子了。”
同春直到现在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个人对奴婢说,不要张扬,只说姑娘喝醉了酒而已。”
如意道:“当时老夫人说要带姑娘回府,康王妃那边儿还不死心地要挽留呢,我当时就觉着王妃的反应不大对头。那提醒咱们的人是姑娘的救星,也是贵人。幸亏是他,不然的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姑娘的清誉受辱,不嫁给世子又能嫁给谁呢?那毕竟是王府,咱们又不能兴师问罪,只能吃个哑巴亏了。”
同春后怕不已:“当时我还以为那是个坏人,以为是他欺负了姑娘呢。没想到竟然是天大的好意……只是都不知道人家是谁。”
老夫人听到这里说道:“不用打听是谁了,横竖是七宝的贵人。人家不透姓名,也并未让你看见脸,便是避嫌的缘故。”
老夫人说罢,便吩咐同春好生照看七宝,并严守秘密,便打发她去了。
同春去后,老夫人叫如意将大老爷周蔚,跟两位公子,周承吉,周承沐一并叫来。
不多会儿,周蔚带了两位公子来到,父子们行礼,周蔚问道:“母亲召唤儿子做什么?”
老夫人说道:“今儿王府里赴宴的人甚多,你们外头必然也很热闹?”
周蔚道:“是极热闹的,内阁里的大人们就到了三位,还有翼王爷,平王爷两位,其他的宁国公,英国公也都在。”
周承沐也笑说:“祖母,今儿总算见到了那位张制锦张大人,果然好个端方风流的人物。”
老夫人点头笑问道:“果然是康王爷的面子,酒席上可喝的好吗?有没有忘形喝醉了的?”
周蔚道:“一切都好。各位大人也都有分寸,点到为止罢了。”心里却奇怪为何老夫人竟无端端问起这些。
周承吉如周蔚一般,都是诚实君子,并未多心。
周承沐为人狡黠机警,便笑问道:“祖母,怎么听说七宝今儿在王府里喝醉了?她可是又胡闹了?”
老夫人说:“没什么大碍,小孩子贪嘴,她没喝过那雄黄酒,第一次喝而已。”
周蔚笑着回:“没有在王妃跟众位诰命面前失礼吗?改日也要好生教导教导她礼仪了,已经及笄,不能再像是以前小孩子模样了。”
老夫人闻言皱眉:“不准你插手吓唬她,我教着她就是了。”
周蔚笑道:“儿子只是说说罢了。不会去吓她的。”
老夫人并没有再说什么话。室内一时静默,父子三人面面相觑,不知何故。
顷刻,老夫人沉沉问道:“蔚儿,承吉,承沐,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威国公府的‘威’是什么意思?”
周蔚一怔。
周承吉说道:“回祖母,咱们公府的老祖爷是真刀实枪拼杀出来的功勋,这威国公府的‘威’,便是威慑四方、令人敬服的意思。当初太/祖也是寄予厚望,希望咱们国公府一直便能辅佐皇室,威镇天下。”
“嗯,”老夫人点头:“你们还没有忘就好。”
周蔚听老夫人郑重其事提起这个,心中异样:“母亲,不知有何吩咐?”
老夫人缓缓说道:“你们觉着康王殿下如何?”
三人一震,世间都在传说康王殿下很得皇帝器重,自然是前途无量,不知老夫人如此说是何意。
老夫人见他们不语,便又笑笑说道:“你们不必紧张,因为七宝跟世子的姻缘是不成的。我担心康王府会对咱们府里有什么看法儿,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总要多想一想才是,你们说呢?”
周承沐先说道:“祖母是担心他们会因为跟七宝姻缘不成而为难国公府吗?”
“万一呢?”
周蔚道:“康王殿下看着甚是睿智精明,应该不至于如此记仇吧?”
老夫人冷笑了几声:“等刀架在你的脖子上,要避开也就晚了。”
周蔚不敢做声,周承沐说道:“其实,照孙儿看来,将来继承大统的也未必真的是康王,毕竟这么多年了,皇上都没有安排太子的人选,若中意康王,岂非早就论定了?”
老夫人这才颔首,冷冷地笑着道:“说的好,他未必就是屹立不倒的。”
周蔚跟周承吉暗惊。
周承沐却仍泰然自若,竟又笑道:“祖母问起这些话,倒是让孙儿又想起另一件有趣的事。”
“什么事?”
周承沐笑道:“前两天,七宝那丫头突然跟我说,让我去多亲近亲近静王殿下。”
“哦?竟有此事?”老夫人诧异地看向他。
***
静王府。
传说中的药罐子——静王赵雍歪在躺椅上,旁边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
赵雍并没有忙着去喝药,只是翻看着手上的一册书。
张制锦进门的时候,正看见静王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好像看到什么有趣之极的东西。
“王爷在看什么看的这样入迷?”正问着,目光一动,张制锦意外地发现,静王举在手里的那本书
,封面上笔走龙蛇,字迹是再熟悉不过的,那竟是他的手笔。
静王从书后面把脸探出来,因为身子孱弱,赵雍的脸色格外苍白,眉尖略有些病态倦容,但眉清目秀,是个清贵雅致的美男子。
赵雍道:“我正在拜读张大人的佳作,好看,好看。”
张制锦一笑,走近看了眼,面上有些诧异之色:“咦,这是当年我的手书,只有两本,还不知已经流落到哪里去了,居然在王爷这儿?”
“本王也是机缘巧合才得了的,”静王笑道,“花了我二百两银子呢。”
“这一本二百两?”张大人皱皱眉。
他年少成名,学的是有名的王羲之的字,字体行云流水,潇洒风流,当世一绝,是文人墨客们争相收藏追捧的墨宝。
当年给人写一个字都不止是区区百两,何况这工工整整厚厚的一册书。
静王摇头:“非也非也,是两本书。”
张大人脸色微窘,心中暗骂这卖书的是不是瞎了,自己稀世罕见的手书,何止千金,落在那种愚笨不堪的人手里,真是明珠暗投,白白糟蹋了。
张制锦笑道:“当年我只手写了两本,没想到兜兜转转竟都落在王爷手中,也是缘分,不知王爷从谁手里买来的?”
赵雍笑道:“你猜。”
“这如何能猜得到。”
静王笑的咳嗽:“是、是威国公府出来的……”
张制锦也看见桌上还有一册书,正欲打开看看,闻言蓦地回头:“嗯?”
静王笑道:“据说是那位有名绝色的嫡小姐、叫什么来着?七……七……”
“周七宝。”
“哦,就是她!”赵雍含笑瞥他一眼,“就是这位七宝姑娘,叫人拿了烧掉的。”
“烧掉?”张制锦眉头深锁。
静王举着那本书,道:“世人都争相追捧你张大人的墨宝,这位嫡小姐倒是反其道行之,做这种焚琴煮鹤大煞风景的行径,听说一并还有好些给扔了的呢,都是你的诗文册子。看这幅光景,你在这位周……七宝姑娘那儿失宠了啊,莫非……你是怎么得罪了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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