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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 你太清高了

小雪看出了我心情的失落，逛完街之后，她先把小画送到了学校，然后带着我来到了那富商给她居住的别墅。
别墅是经典的欧式装修风格，看起来十分奢华，水晶灯折射出的光芒衬得整座大厅如同皇宫，金碧辉煌得很。这一看，就是暴发户式的壮戏风格。

一进门小雪就扔掉了手里的所有购物袋，踢掉了高跟鞋，尽管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她还是改不了从前邋遢随意的个性。豪华的沙发上随处可见点点面包屑，垃圾桶旁围了一圈纸巾，水果散乱地摆在了茶几上，厨房更是一团糟，连吃过的泡面都没来得及扔，形成了一层橙黄的油渍，使看起来外形精致的青花瓷碗一下便显得廉价了许多。

“刚请的阿姨手脚不干净，刚昨天被我辞掉了，等明天我再去市场上找一个，今天就先这样吧，看着有点乱，你先将就着。”小雪知道我一向喜欢干净，见我眉头直皱，连忙说道。

“你怎么住在别墅里，还是改不了从前那种个性呢？”我哭笑不得，实在看不过去，动手帮她开始收拾起来。

“哎，终究不是自己的房子，哪有那么些折腾的欲望。我现在每天只想好好享受生活，这些佣人干的活，我才不要插手。”小雪说完，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用遥控器打开了电视，也不介意刚买的衣服被沙发上的污渍蹭得斑斑点点。

我简单收拾了收拾，见她的酒柜里摆着许多洋酒，于是问她能不能喝，她说当然可以，随后从酒柜里拿出了一瓶轩尼诗，打开后倒入红酒杯，我们一起坐在沙发上喝了起来。

我心里觉得苦，于是大口大口地喝着闷酒，一会儿工夫两杯酒就下了肚。小雪又给我倒上了一杯，然后对我说：“小书，咱们姐妹好久没聊了，你好好跟我说一说你的那些事情。我不希望你把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自己扛着，我想为你分担一些。”

或许是酒后吐真言吧！我不经意开启了话匣子，把我和靳言一系列的过程都回忆了一遍，也顺带告诉了她我和刑风之间的真实关系，但没有说我们互认做兄妹的事情。

“所以靳言深爱着你，是你非得作死和他分手？”小雪静静听完后，皱着眉头问我道。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作，心里有太多的困惑和不解，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排解。我看了很多小说，发现书上的爱情和现实的爱情太不一样。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对不对，可是书上的道理告诉我，女人决不能在爱情里卑微，不能让自己变成第三者。无论靳言是不是爱沈紫嫣，只要他和沈紫嫣订婚了，我和他就没有可能了。与其这样躲躲藏藏地见面，是不是不如分手？可是小雪，我又特别痛苦，我特别想他，我会忍不住想起我们在一起的那些片段，我觉得他对我真的好，他是真的爱我，可是现实又是这样，叫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今天看到他那么绝情，我心里更加难受。或许我就是贱，他爱我的时候我那样对他，可是他真的走了，我心里又觉得后悔。也许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遇到这么优秀的男人了，你说呢？”借着酒劲，我把自己心里一连串的困惑以及压抑着心里的许多想法都说了出来。

这一刻，我是真的渴望小雪能够为我指点迷津，能够让我有一个倾诉的出口。我想她是过来人，她经历过许许多多的感情，她或许对爱情有着不一样的看法。

可是令我没想到的是，我的一腔真言换来了小雪嗤之以鼻的一声冷笑，小雪说：“我告诉你，衡量一个男人爱不爱你的标准，就是看他愿意为你付出多少。我问你，靳言家里那么有钱，他给过你什么物质上的帮助？他为你做过什么？”

我摇了摇头，我说：“没有，他给我我也不要。我和他之间谈的是感情，不是那些东西。”

“感情？呵呵……”她笑了笑，喝了一大口酒，又说：“这个世界上最不靠谱的就是感情了，为感情活着的女人都太傻太傻。我告诉你，当我拥有了这别墅、这车、这花不完的钱之后，我才明白感情就是个P。我现在唯一后悔的，就是我没有早几年明白。如果我在你这个年纪明白了，早早傍上了大款，我早就享福了，又何必过得那么辛苦呢？小书我告诉你，女人要想通，要信命。”

她已经被这奢靡的物质冲昏了头脑，这对她而言已经是生活最好的恩赐，短暂的“贵妇”生活已经让她完全迷失了自我，她觉得这才是人生的意义。

可我并不这样觉得，我觉得对她倾诉非但没有解决我心底的困惑，反而把我的思维带向了另外一个极端。我强烈地排斥着这种金钱观价值观，我本想努力抑制着自己内心的情绪，可喝了酒之后很难控制，我最终还是把藏在心里许久的话说出了口：“小雪你别自欺欺人了，别墅再豪华，跑车再好，信用卡上的钱再多，都不是你的。你还是一无所有的你，除了有一层好看的外包装之外，里面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我不喜欢你这样生活，我也不喜欢你从前的工作，我希望我身边的朋友都能踏踏实实地靠自己去努力，而不是总做这个社会的寄生虫！”

我的话把我自己都吓到了，我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不管你对朋友的生活多么不满，也要理解和尊重她的生活方式，不要横加指责。可是今天我是怎么了？我怎么对小雪说出这样的话？这股不满来源于我的心底，或许从一开始认识她的时候就埋下了，又或许是因为她把现在的堕落当做福气让我心里难受？

小雪震惊地望着我，我可想而知她的难过。一直以来她都把我当做最好的朋友，对我比对小画更看重几分，可是她从不知道我心里竟是这么看她这么想她的。我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像是好不容易挺出了脑袋又立马缩头的乌龟，如果不是酒精的作用，我根本不会如此凌厉地去批判她。

久久，小雪喃喃地说道：“小书，你太清高了。以前我以为你是性子冷不爱说话，现在我明白了，你是不爱和我说话。你心里压根就没看得起我过，是吗？”

“不……”我本能地想否定，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说得对，我清高，我岁身处于谷底，却总在心里对别人的不劳而获有着本能的蔑视，或许这也是我一直和她不远不近的原因。

她见我低下了头并不应声，随后发出了一长串的笑声，她说：“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小书，从第一次为你打抱不平那天起，我就把你当我的小妹当我的朋友。我欣赏你身上那股做事的韧劲，我欣赏你对家人的态度，我欣赏你处在那样的环境里还是天天看书，我觉得你虽然赚的没我多，但是比我有骨气。我一直把你当知心姐妹，你的事情我比自己还急，可是我今天才知道，其实你心里一直瞧不上我，现在我都不明白了。为什么我和小画怎么问你你都不告诉我们任何，原来是因为你心气太高，你觉得我们都不配做你谈心的朋友。你不止一次跟我提过你的大姐，应该在你心里，只有你大姐那样的人才配做你的朋友，对吧？”

“对不起……”我嗫嚅道，“我没有不把你当朋友，只是我总觉得人活得不能太没骨气，不能做违背自己内心的事情，不能不劳而获，可是我又觉得我没有资格评判什么，我自己也不是什么有出息的人，我没有立场和资格来说这些话。但是小雪，我真的不希望你这样，我希望你找一个老实本分的男人，踏踏实实过下半生。现在这样的生活看起来金碧辉煌，但是根本不能长久。你也许现在觉得快乐，过一段时间你就该无聊了。”

“找一个老实本分的男人，跟着下地干活生一堆的孩子，天天忍受着别人的谩骂，在村里默默无闻地过一辈子吗？拉倒吧，我在我们村里名声已经臭了，没人愿意娶我了。稍微有出息点的男人不会要我，没有出息的男人我看不上。你说我现在不这么过，我能怎么过？”她凄楚地一笑，随后看着我，她说：“小书，你瞧不上我对吗？好，那我就在H城看着，我看看清高的小书最后能混成什么样，我看看你十年后究竟能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我不知道我将来会过什么样的生活，但是我不会让自己的人生变成你现在这样，这是我的底线。”心里憋着一团火，被小雪的一番话一激，索性烧得更旺了。

“那我就看看你的志气能维持几年，我看看你最后是不是还得屈服于命运的安排？小书，我以后不会勉强你和我做朋友，但是我们走着瞧。我告诉你，你现在有的志气，我从前都有。谁没有过青春啊？但是梦想和现实，根本不是一回事，我觉得你该醒醒了！”小雪的脾气也上来了，从未红过脸的我们，在她金碧辉煌的“家”里，吵得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