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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慌然不择路

霁初呆呆地站在刚刚和夜空面对面的地方，像是个雕像一样始终未动。她身边的空气中流淌着哀然的味道，不知是哀她自己，还是在哀夜空。
在这一刻，她的脑中晃动的全都是夜空的面孔，从他们相识那天开始，他在白河堤的饭庄和她搭话，到他为她挡了木槿的剑，他第一次为她煮的燕窝粥好难吃，他为她抚琴，他陪她夜探皇宫……

他的脸在她的脑子里不停的闪现，她才发现这竟是一个绝顶的美男子，他五官英挺，轮廓分明，他笑容浅浅时而慵懒，时而森冷，他明澈的眸子，好似星空，交织着幽暗和明亮光，摄人魂魄，引人迷失。

突然，霁初疯了一般奔出御书房，刚踏出御书房的大门，便纵身一掠，飞出去数丈。她在皇宫的亭台楼阁中像风一样穿梭，望见前面不远处看到一队侍卫在巡逻，她如燕一般轻盈落地，却把那队侍卫吓了一跳。

她也顾不得侍卫们的慌乱，抓起前面领头的那个人的衣领便问：“蚕室在哪？”

那侍卫认得她是七公主，也不敢多言语，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一个地方。

她放下侍卫又是一掠，他们还没回过神来，她就不见了，几个人面面相觑，完全不敢相信这个来去无踪的美丽姑娘竟是之前总是被十一公主欺负的七公主。等等，她不是嫁到南国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还有……她去蚕室做什么……

终于找到了蚕室门口，是个简陋的小房间，窗子从里面被帘子遮挡着，破旧的木门紧闭。

霁初想推门而入，但手在碰到门之前又停住了。她害怕，她怕看到一个不再是夜空的夜空，她怕自己会受不了。

这时，她听到里面好像有声音，她附耳在门缝，仔细倾听。

一个小太监对夜空说：“公子你长相这么俊秀挺拔，为什么非要自愿净身？”

另一个小太监：“公子，如今百姓富足，不是逼不得已，谁愿意净身做太监？”

夜空笑道：“我也是逼不得已啊！”

小太监：“我们都听说了，您为了陪七公主留在宫里。可是啊，七公主是大将军的挚爱，您跟着凑什么热闹啊？”

夜空：“我只是公主的随从啊，只要每日能在她身边好了。”

小太监：“哎哎，还真是长情啊……那我可下手了啊。在这之前我可要跟你知会一声，一般宫里的公公都是幼年时就净身了，你这二十来岁才净身，恐怕日后生活会很不习惯啊！”

夜空：“知道了，多谢公公。”

霁初听到太监往手上呸了两口口水，然后他又说：“棉条咬好了，我这就下刀了！”

几乎是条件反射，霁初在小太监说“下刀”的时候，一脚踹开了大门。两个小太监吓得“嗷”地一声叫，像是小猫被踩了尾巴。

她怒气冲冲地进来，目光扫到屋子中央时，脸腾地红到耳根，立马转过身子。

屋子中央摆着一张窄长的木台子，夜空下身未着寸屡躺在上面，脚还被麻绳绑个结实。她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夜空双腿大字型躺在那，中间私密部位被她尽收眼底。

她原本以为男子的那个地方一定会狰狞可怕，却没想到夜空即便是那里也未见得难看，但是现在怎么是想这个的时候！她用力地挥去脑中那恼人的画面，结结巴巴地说：“给他松绑，穿上裤子。”

两个小太监面面相觑，拿刀的那个说道：“公主殿下，是皇上……”

“皇兄后悔了，让我把他带回去。”

“这……”

“这什么这，再不快点我杀了你们！”

霁初来势汹汹，小太监见她已将手握在了腰间佩刀的刀柄上，连忙给夜空松了绑，穿上了裤子。

霁初背对着他们，只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突然夜空的脸闯进了她的视线，这一猝不及防的目光相撞，让霁初的脸又红得像夕阳。

她伸出手心沁着香汗的小手，一把抓过夜空的手，拉着他就跑了出去。

老实说她现在脑子很乱，刚刚看到的画面一直在脑子里晃，她越想挥去就越是清晰，疑惑自己是不是太下流了。她的心也跳动得厉害，感觉自己好像没脸再和夜空说话了。

于是她就这么拽着夜空跑啊跑，原本就没什么方向感，又这样无头苍蝇般地乱跑——

“公主，你要带我去哪啊？”

直到夜空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她驻足一看，傻眼了。

我的天呐，这是哪？

目之所及是一片断瓦残垣，灰蒙蒙的积雪覆盖在年久失修的残破白色宫墙上，在这缺少绿植的冬月里倍感荒凉。与其说那墙是白色的，倒不如说它是经过了岁月的洗礼，原本光鲜的色彩斑驳成了灰白色。

霁初顺着大开的残破宫门往上瞧，裂痕斑斑的匾额写着“重华殿”。

她越过门槛进了院子，这里确实应该是一座宫殿——曾经。能看到庭院中曾经的假山、池塘、花圃、树丛……的痕迹。而现在，只有枯黄的杂草，和干涸的凹地。

一阵风突然吹来，破败的窗棂吱吱作响，顺着窗纸的破洞能看到殿内几乎没有家具摆设，只有几张凌乱的椅子和破木桌。

霁初咧了咧嘴，心想这不就是现成的恐怖片拍摄地么！

夜空负手而立，也在环顾着这个庭院，然后视线又落在霁初的脸上，霁初脸一红，说道：“我刚刚什么都没看见，你，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夜空笑得风轻云淡：“我知道。”

“嗯。”霁初垂眼点头，“你知道就好。”

夜空说：“公主你把我带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

霁初说：“不，我只是迷路了。”

夜空说：“可是你这样把我拉出来，后面的事会很难办吧？”

霁初不以为然地说道：“没什么难办不难办的，反倒是你，你承认在白河堤时就把你自己卖给我了，我救了镇上人的命，你就任我使唤，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夜空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