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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二更

【看到一只毛绒绒】
江帆被造型师整整折腾了一下午, 刮了胡子，修了眉毛, 剪了个毛刺头，大大方方地把脸露了出来。

他脸型微长，五官立体, 骨相接近完美。如果忽略掉那道狰狞的伤疤,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个无可挑剔的大帅哥。

造型师的目光若有若无地飘到他眉骨处, 眼中带着隐晦的可惜。

江帆胡拉了一把扎手的短发茬，不甚在意地笑笑，坐着公司的车回了公寓。

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八点, 郝亮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房间里一片凌乱, 散发着奇怪的气味，处处都透露出单身狗的信息。

看到他进来，郝亮嗖地从沙发上跳起来, 一脸惊喜，“帆哥, 你回来了？新发型真帅！”

江帆瞅了眼堆满零食袋子和啤酒瓶的茶几，抱着手臂一言不发。

郝亮讪讪地挠挠头, “那个，有点乱, 帆哥你别介意哈。”

江帆挑了挑眉，“是挺乱的。”

“那什么, 帆哥你先坐着, 我马上收拾。”郝亮腆着脸笑笑, 手忙脚乱地整理起来。

江帆也没闲着，帮他把四处乱扔的鞋归拢好，该洗的衣服塞进洗衣机，吃掉一半的外卖直接扔掉。

最后，就连郝亮这个人都遭到了嫌弃，“几天不洗头了，油成这样？”

“嘿嘿，我这就去洗。”郝亮笑嘻嘻地进了浴室。

看着他邋里邋遢的模样，江帆不由地想起蓝希，明明是同龄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他的小蓝希，永远都是白白净净，带着一股淡淡的奶香。

电视上恰好播放到蓝希的画面。

表演课上，老师让学员们扮演小动物，余童几个都很卖力，笑点十足，只有他矜持地坐着，笑眯眯地看着别人。

表演老师一脸严肃，“蓝希同学，你怎么不演？”

蓝希鼓了鼓脸，拱起身体趴到地上，一动不动。

老师奇怪地问：“你演的是什么？”

蓝希抬起一只手，指了指旁边的绿毛龟。

片刻的沉寂过后，学员们全都瘫到地上，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就连老师都背对着摄像头，肩膀可疑地抖动。

江帆也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他的希希，总是一本正经卖可爱。

江帆近乎贪婪地盯着屏幕里的人，刚刚分开一下午，就忍不住想他了。

他也没心思收拾屋子了，快速洗了把手，拨通了蓝希的视讯。

对面很快接起来，屏幕中却没有蓝希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雪白色的小兽崽。

小家伙个头小小的，毛绒绒的脑袋上戴着一顶尖尖的巫师帽，两颗琉璃珠似的眼睛圆圆地睁着，好奇地看向屏幕。

江帆小心地屏住呼吸，生怕吓到它。

小家伙似乎很高兴，张开毛乎乎的小嘴巴，冲着镜头嫩嫩地叫了一声，“嗷~”

江帆的心都要化了，恨不得隔着屏幕把它揪过来，揉到怀里好好疼爱。

没想到，小家伙的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惊奇地扭过头，看到自己毛乎乎的身子和细细的尾巴。

紧接着，“嗷”的一声，脖子上的毛全都炸起来——看样子像是被自己吓到了。

江帆看着它一连串笨拙又可爱的反应，萌得鼻血都要喷出来。

就在这时，手机啪的一声扣到地上，屏幕上变得漆黑一片。

视讯没有断，江帆听到有人不紧不慢地走近，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怎么了？”

小兽“嗷嗷”地叫着，语调十分惊慌。

“不用担心。”男人低笑一声，似乎把它抱了起来。

脚步声渐渐远去，继而是漫长的寂静。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江帆没有挂断视讯，脑子里冒出各种纷乱的想法——

这只小幼崽是希希养的吗？

那个男人又是谁？

他的希希呢？

最让江帆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视讯是谁接起来的？

足足过了一刻钟，手机屏幕才脱离黑暗，露出蓝希那张红扑扑的脸。

江帆微微一笑，“怎么跑得这么急？”

原本随意的一句话，却让蓝希露出惊慌的神色。

他转了转眼珠，十分刻意地转移话题，“帆帆，你看我的新睡衣，好看吗？”

江帆薄唇微抿，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这件睡衣确实很特别，暗黑的颜色，丝绸般顺滑的面料，帽子上缀着两颗尖尖的牙齿，袖子宽大舒展，把蓝希衬得像一只胖乎乎的小蝙蝠。

“是德古拉哦，他是‘易形者’，可以变成蝙蝠。”蓝希兴致勃勃地介绍。

“《精灵旅社》吗？”江帆勾了勾唇，随口唱出一段欢快的旋律——

“Girl~I can't believe it's your big night，

“You ate your frogs and now the party's so right，

“Where did the time go girl~”

“梅维丝的生日歌！帆帆真厉害，竟然会唱！”蓝希惊喜地瞪圆眼睛，就像刚才那只毛绒绒的小兽崽。

江帆微微一笑，他会说吗，为了更贴近蓝希，他最近一直在恶补迪士尼动画电影，甚至学会了里面的插曲……

江帆暗搓搓地打了个叉，他不会说的，就让他的希希认为他“真厉害”好了。

看到江帆的笑，蓝希悄悄地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江帆冷不丁问道：“希希，刚才我看到一只小幼崽，是小狗吗，还是猫？”

蓝希一呆——不是已经蒙混过去了吗，帆帆为什么还记得？

江帆微笑着看向他，并不催促，然而他身上那种无形的压迫力却透过屏幕传过去，蓝希心虚地转了转眼珠。

他抠着手指，声音比蚊子还要细，“都不是……”

“是你养的吗？”

蓝希摇摇头。

“它叫什么？”

“叫希希。”蓝希下意识回答。

江帆剑眉上挑，“谁起的，居然和主人叫一样的名字？”

蓝希皱皱鼻子，含含浑浑地说：“我不是他的主人……”

“不是你，莫非是你的哥哥？”

蓝希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垂着眼睛点点头，“是，是的。”

江帆不难看出他在撒谎，那双澄净的眼睛骗不了人。

他叹了口气，看着蓝希心虚又自责的模样，不忍心再为难他，主动转移了话题，“希希，你看我今天哪里不一样了？”

蓝希抬起眼睛，声音弱弱的，“帆帆剪头发了。”

其实，“它”从一开始就发现了。

江帆把完好的侧脸对准他，眨了眨眼，“帅不帅？”

蓝希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超级帅！”

江帆换了角度，露出眉骨上的疤，甚至还做了个鬼脸，“怕不怕？”

蓝希配合地捂住眼，“好可怕！”

江帆秒变严肃脸，学着表演老师的腔调说：“蓝希同学，演技满分。”

蓝希嘻嘻一笑，“谢谢老师！”

两个人对着屏幕哈哈大笑。

***

与此同时，白兰的公寓。

精心涂抹的指甲不耐烦地滑动着热搜标签，妆容艳丽的脸上满是愤懑。

“老天真是瞎了眼，竟然让他红了！”

许唯瞅了她一眼，嘴里缓缓吐出一个烟圈，“不过是个靠着黑料炒起来的小歌手，你干嘛老跟他过不去？”

白兰撅起嘴，夸大其辞地把当初江帆跟她掰扯合同的事讲了一遍，完了还愤愤不平地说：

“入行这么多年，我带的艺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从来没人敢这么打我的脸，这口气我就是咽不下去！”

许唯摁灭烟蒂，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看不出来呀，那小子这么不上道。”

“谁说不是呢！”

白兰翻了个白眼，软软地偎到他身上，“唯哥，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你说，今天我要是放过他，明天是不是所有人都敢骑到我脖子上拉屎？”

许唯勾着嘴角，大手往她白嫩的胸脯上揉了一把，“放心吧，他们不敢。”

白兰娇喘一声，柔若无骨地贴过去，娇滴滴地求道：“唯哥，你得帮我……”

许唯笑笑，顺势把她压到沙发上，“怎么帮？”

白兰的手顺着他的小腹爬上去，放在衣领间，捏着扣子将解不解。

“结业公演不能输。”

“这件事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让他们输——当着几百万观众的面，如果输给那个毛头小子，我这天王的名头还要不要了？”

白兰面上一喜，“这么说，你已经有了主意？”

许唯哼笑一声，“看着吧，到时候给你个大惊喜。”

看着他成竹在胸的姿态，白兰果真放下了心。

两个人黏黏乎乎地交换了个眼神，心领神会。

许唯一边占着便宜，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引着她说话，“江帆的合同才有多少油水，你怎么连那点钱都看得上眼？”

白兰喘息着，娇娇柔柔地说：“能赚一点是一点，积少成多……”

许唯失笑，“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白兰横了他一眼，露出几分委屈，“我就想早点赚够钱，自己开公司，只捧唯哥一个人。”

许唯被她的情话取悦，手上更加卖力。

白兰舒服地哼哼着，“咱们自己有了公司，你也不用再去看那个老女人的脸色……”

许唯动作一顿，布满欲望的脸顿时冷了下来。

白兰撒娇般挠了他一把，“这就不高兴了？我偏要说——付蔷就是个不知羞耻的老女人！”

“够了！”许唯低喝一声，翻身而起。

白兰吓得一个激灵，“唯哥，你……”

许唯冷着脸，面无表情地系上衣扣。

白兰衣衫凌乱地躺在沙发上，软着声音示弱，“唯哥，你别生气，人家就是吃醋嘛，你整天跟她一起……”

“太晚了，早点休息。”许唯淡淡地说了一句，抓起外套往外走。

白兰慌乱地爬起来，赤.裸的胳膊紧紧地环住他的腰，“不是说今天留下来吗，怎么又要走？”

许唯掰开她的手，语气冷淡，“还有点事，今天就算了。”

“哐当”一声，防盗门紧紧关上。

白兰看着空荡荡的的房间，突然笑了起来，起初声音很低，近乎苦笑，继而渐渐变得颠狂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付蔷，你给我等着！”

“你给我等着！”

“哗啦”一声，桌上的杯盏悉数落地。

白兰垂着头，赤红的眼睛里暴露出浓浓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