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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参见大圣爷

你是？”崩将军怔怔地看着这个在千钧一发之际将他从蛇口中救下的同类，那通体金色的毛发在阳光下显得异常的刺目，那双铜环一样的眼睛所散发出的光泽，森冷、锋锐，睥睨天下，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在瞬间落在了其中。
曾几何时，这种目光，这种气息，让龙蛇盘旋，虎狼俯首。

熟悉，而又陌生。

你先歇会儿，区区一条臭泥鳅，就让我来了结。”孙悟空风轻云淡地说着，在一众猴兵惊骇的目光中，他纵身一跃，整个身子化作一道流光飞了过去。

他该不会是？”看着孙悟空闪电般飞逝而去的身影，崩将军的思绪不由得飞转了起来，脑海中那支离破碎近数百年的记忆碎片也在一点一点地拼接，缝合。

破空拳第一式“裂苍穹”！”孙悟空爆喝一声，一身金色的毛发如针芒般根根竖起，一记灌满仙力的拳头已经电闪雷鸣般挥出。

简单、迅猛、狠辣！

嘭！这一拳，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巨蛇那三角形的头颅上，一声金铁撞击般沉闷的声音骤然响起，巨蛇吃痛，在大幅度地晃动了几下脑袋之后，便悻悻然地挪动着庞大的身子，再次后撤。

这泥鳅虽未化形，但本体的真元却是极其的强大，浑身的骨骼，更是比玄铁还要坚硬，看来是条先天妖兽！”凝视着巨蛇那灯笼大小,弥漫着来自大自然最深处的野性与凶残的眼睛，打量着那一片片黑色玄铁一样的鳞甲，不禁陷入了沉思。

所谓先天妖兽，乃天地造化之中的异类，从出生之日起，未经过修炼，便可拥有强大的妖力，力量强大的，可匹敌元真仙，甚至太乙金仙修为，但智力，却是与普通野兽无异。

眼前这条巨蛇，无疑是天生实力强横的先天妖兽，它身上所蕴含的力量，如果要按照修仙的修为划分，至少已达太乙金仙中阶。

太乙金仙中阶又如何？终究是条未开化的泥鳅！”孙悟空冷冷地笑道，眼眸中流露出一抹深深的鄙夷与不屑。

他是谁？他是曾经纵横三界，仅凭一人之力就把十万天兵打得抱头鼠窜的齐天大圣，死在他手里的神仙妖魔不计其数，他又怎会害怕一条空有一身蛮力，智力毫无开化的巨蛇。

再来！”孙悟空狂吼一声，一个箭步跨了上去，借着前冲之势，腰肢如风车般快速扭动了起来，攥紧的拳头带着划破空气的尖啸声，画过一道新月般的弧线，狠狠地向巨蛇的脑袋砸了过去。

这一击，从动作上看，很像后世拳击中的摆拳。

但速度却是迅猛得如飓风闪电，很辣的拳风之中，更是有着一种断山裂河的气势。

这正是破空拳的第二式“狂风卷”。

啪！巨蛇脑袋的左边，登时挨了这重重的一拳，长达百米的身躯立时像遭到重击的沙袋一样向右侧翻飞。

所有的猴兵都屏住了呼吸，纷纷紧握着手中的刀枪，把腰板挺得僵直，怔怔地看着这个凭空出现，体型壮硕，通体长满了金色毛发的同类。

他们损失了数十个兄弟都未能损伤半分的巨蛇，居然被孙悟空三拳两脚就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孙悟空所表现出来的强大实力不得不让他们感到震惊和叹服。

巨蛇张开嘴巴，轻轻吐了吐红色的信子，似乎是在喘气，看着孙悟空的眼神，异常的愤怒，怨毒，似乎是在痛恨后者打痛了他。

但是，它的脑袋在微微向前探出，做出攻击状之后，又触电似的缩了回来。

那满是怨毒的眼睛里，隐隐多了一丝恐惧。

很显然，孙悟空那两拳，确确实实地把它打疼了，打怕了！

来呀！咬我啊！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以为在这里你就是天，你就是地，你就是主宰吗？”孙悟空淡淡地笑着，漫不经心地扬了扬拳头，惬意地看着那正在摇头晃脑，想要上前进攻，却又犹豫不决的巨蛇。

那眼神，就像一个身怀万贯家产的巨富坐在马戏团的观众席上观看一个正在演着滑稽戏的小丑。

似乎感觉到了孙悟空的轻视与挑衅，巨蛇目露凶光，挪动着庞大的身躯，疯狂地冲了过来，坚实的腹部狠狠地摩擦着地面，发出一阵“滋滋”的响声，一根根青绿色的杂草被刮得腾空而起，周围风声赫赫，犹如无数把锋利的刀刃切割而过。

乍看之下，仿佛一辆疾驰的列车呼啸着冲了过来，两颗寒光闪烁的眼睛宛若打开的车灯，猩红色的星子耀眼如燃烧的火焰般璀璨耀眼。

如果它是个人，或者是一头化形的妖物的话，估计会忍不住而愤怒地咆哮了起来。

孙悟空依旧静静地站着，双手环绕轻轻放在胸前，目光惬意，悠然，仿佛天地间的风云变幻尽在掌控之中。

他，他该不会是被吓傻了吧？”看着来势汹汹的巨蛇，再看看犹如木鸡一样呆呆伫立着的孙悟空，一些猴兵不由得感到一阵愣然，一些心急的差点忍不住把“小心”两个字叫了出来。

唯有崩将军，脸上非但没有任何震惊或者是惶恐的神情，目光中，反而有着一抹期待，一种憧憬。

因为，他从孙悟空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强绝的，无与伦比的气势，几乎可以把山川碾压，将大海填平，那条先前吞噬了他们无数同伴的巨蛇，在孙悟空的面前是那样的渺小，那样的不堪一击。

在孙悟空的眼里，这条巨蛇，已经是一条死蛇了，唯一还留有一点悬念的，那就是，这条蛇将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死去。

电光火石之间，巨蛇已经来到了孙悟空的眼前，灯笼大小的眼睛散发着刺目的寒光，钢锥般的毒牙森冷得可怕，血盆大口张开之时，一股飓风自内而外吹来。

那风中，带着一股强绝到了极点的吸力。

同时，巨蛇的前半身突然像遭到弹力驱动般扬了起来，一前一后不停地收缩，仿佛是用尽全身的力量在吸气、吐气。

而一直像标枪一样静静伫立着的孙悟空，也感到一股强劲的风从自己的身畔传来，似乎是正在将自己的身体往前吹，而方向，正是巨蛇那张大得如水桶般大小，宛若无底洞一样幽阴深邃的嘴巴。

它是要用自身的吸力把我给吃进去。”想到这里，孙悟空不惊反笑。

我是那么好吃的吗？当年在西行的路上，我钻进铁扇公主的肚子里，在里面翻跟头，竖蜻蜓，对着她的腹部拳打脚踢，疼得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把吃进去，喝进去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全都吐了出来，最后乖乖地把芭蕉扇双手奉上。

在陀罗庄的时候，那条成了精的蟒蛇也自以为是地把我吞进肚子里，结果，我在她的脾脏之中一阵翻江倒海，弄得她痛不欲生，最后，被我用毫毛变成的钢针给刺破了肠子，捅破了肚皮，血流如注而亡。

这家伙虽然是条先天妖兽，但它的五脏六腑未必比那些成了精的妖怪要强多少。”

阴风的强力吹动之下，孙悟空淡淡地笑着，双手环绕放在胸前，任凭自己的身体被慢慢地吸入巨蛇的腹腔之中。

糟糕！他被那怪物给一口吞了！”一众猴兵不由得感到一阵愣然，不少人眼皮快速地跳动着，脸上原有的欣喜也渐渐地变成了遗憾。

没想到，这个凭空出现，接连给予巨蛇重创，展现出无比强大实力的同类，竟然在顷刻之间，毫无反抗地被这凶猛无比的巨蛇吞入腹中，这种从希望到失落，从天堂到地狱的落差，让他们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他该不会就这么容易地被这条巨蛇给吃了吧？”看着眼眸中流露出得意之色的巨蛇，崩将军漆黑的眼珠子微微转动，有些纳闷地想，他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那个同类，绝对没有那么容易完蛋。

因为，他本能地感到，这个同类身上的气息，像极了一个人，一个他无比熟悉，无比信服的人。

只要有那个人，哪怕是天塌下来，也不用怕，因为，那个人的肩膀，可以撑起一切。

突然之间，巨蛇的身躯像触了电一般，疯狂地颤动了起来，紧接着，便像飞鸟一样凌空跃起，在半空中盘旋着，翻滚着，铁片一样的鳞甲也在剧烈地抖动着，豆大的眼睛极尽突兀。

地面上的猴兵们都紧握着刀枪，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们毫不怀疑，如果这条巨蛇会叫的话，肯定会放声大叫起来，那叫声，肯定会极其的凄厉、痛苦。

嘭！巨蛇长达百米的身躯重重地落在了地上，猴兵们心头狂震，离得近的，当即向四下里散开。

一个深达数米的弧形大坑顷刻间出现，无比的触目惊心。

然而，好戏似乎才刚刚开始。

没有任何的喘息，巨蛇庞大的身躯再次抽搐，犹如在冷风之中抖动着的枯枝弱柳，蛇头和蛇尾紧紧地贴着地面，身子中部一点一点地凸起，铁片一样的黑色鳞甲在“哗啦哗啦”地抖动着，像是在进行着某种激烈的反抗，但却无济于事。

巨蛇目光中那股凶狠、暴戾的色泽正在渐渐地消逝，一双豆大的眼睛正慢慢地变得毫无生气。

我搭建的拱桥不错吧？你们要不要上来走走？”一个怪异的，极尽戏谑和玩味的声音凭空传来。

这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众猴兵登时感到一阵纳闷。

没事，这座拱桥很稳的，想上来走走的话就赶紧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哦！”带着玩味笑意的声音再次响起，无比的爽朗、清晰。

这声音，是从蛇的肚子里传来的！”崩将军先是心头狂震，原本紧绷着的脸立时松弛了下去，目光也由之前的震惊、诧异变成了轻松与释然。

原来，他不是被动地被巨蛇吃掉，而是主动地钻进巨蛇的肚子里的，他肯定是修炼过地煞玄功的！”

虽然他修为尚浅，但地煞玄功和八九玄功两门以变化为主的功法，他还是知道的，修炼这两门功法极其需要天资和悟性，当今世上，除了千余年前封神大战时期的神猿将军袁洪之外，练成这两门神通的，只有二郎神杨戬和自家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他的眼神，他身上的气息，让我感到那么的敬畏，那么的熟悉，尤其是那种强大到极致的自信与安全感，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难道，他就是！”想到这里，崩将军的眼眸中登时焕发出一种无比耀眼的容光，在体内流淌着的血液，也像是被火星点燃的汽油一般，疯狂地翻涌，沸腾。

是他！是他回来了！这么多年来，我们苦苦等待着的他，终于回来了！”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呼唤着。

胆敢在我花果山横行无忌，肆意屠戮我的猴子猴孙，真当我齐天大圣已经死了吗？”巨蛇那宽敞如长廊的腹腔里，孙悟空怡然自得地地躺在那柔软的胃部，惬意地笑着，一双眼睛，则是不停地散发着利剑般的冷芒。

袭扰他的花果山，他出生的家，屠戮他的猴子猴孙，这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底线，所以，从一开始，这条巨蛇以为自己就是天就是上帝的巨蛇就注定要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

给你来几下痛快的！”孙悟空眼睛一亮，一阵狂笑，双拳闪电般探出，接连不断地击打在巨蛇的肠子，脾脏上，“嘭嘭嘭”的闷响不绝于耳，宛若冰雹在重重地撞击着壁岩。

巨蛇吃痛，两眼一张一合，身上铁甲般的鳞片“哗啦啦”地抖动个不停，粗如水桶的身子也在不停地扭曲、上下起伏，粗大的尾巴歇斯底里地抽动着，四周的不少百年老树被齐刷刷地拦腰斩断，树干宛如遭到重磅炸弹爆炸的冲击波轰击一般，翻飞出百米开外。

一众手持刀矛的猴兵则纷纷避让，以免那威力巨大的蛇尾把自己给抽打得粉身碎骨。

如果巨蛇会叫的话，绝对会歇斯底里地惨叫起来。

噗！孙悟空五指并拢成刀状，闪电般挥出，硬生生地把巨蛇的一根成年人大臂粗细的肠子斩成了两段，鲜红色的血和不知名的液体登时溅到了他的脸上，将他的一张猴脸映衬得更加的阴森、可怖。

嘭！巨蛇吃痛，身子先是高高抬起，然后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山石四溅，尘土飞扬，一个深达十数米的曲形坑道顷刻涌现。

再给你来个裂肺！”孙悟空冷哼一声，一记灌满灵力的重拳狠狠地轰在了巨蛇那漆黑柔软，随着呼吸不断起伏，犹如巨大蒲团一样的肺部上，随着一声铁锤撞击般的闷响声响起，黑色的肺立时碎裂，柔乎乎的碎片，犹如天女散花般四下散落。

巨蛇紧紧地趴在地上，机械似的将身子拧成麻花状，硕大的眼睛已然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时间差不多了，你可以去死了！”孙悟空咧开嘴，调皮地笑了笑，缓缓地从后脑勺上拔出一根毫毛，轻轻一吹，原本柔软如丝的毛发登时变成了一根寒光闪闪的棱锥。

下一秒，他抬起棱锥，双足发力，凌空跃起。

“噗”，一声脆响传来，一道靓丽耀眼的血线从巨蛇的背部喷涌而出，在众猴惊讶的目光中，一身血污，目露寒光的孙悟空徐徐落地，不怒自威的霸道气息犹如实质，宛若无形的推土机一般将周遭的一切尽数碾压。

肠断肺裂，腹腔大出血的巨蛇自然偃旗息鼓。

但这些猴兵，却硬是没有一个敢挪动一寸脚步，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因为，他们恐惧，他们敬畏。

如果说，这条吞噬了他们无数同类生命的巨蛇只是让他们产生了恐惧的话，那么眼前这只满身血污的大猴子，则是让他们发自内心地感到敬畏，仿佛，他是座巍峨高耸的高山，而他们，只是一堆堆可怜的土丘。

就在这个时候，崩将军突然单膝跪下，双手抱拳，朗声道：”参见大圣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