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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太子昏厥过去了,无大碍,就是累到了。”
太医跪伏在皇帝面前禀告道。
而此时的皇帝,
也是一脸倦容。
先前发生的一切,是他这辈子都始料未及的,因为他不修炼,所以他早就清楚,有些风景,注定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可一旦真的成为天子后,一切的一切,就又变得不一样了。
他,
姬成玦,
姬老六,
燕小六,
居然还能神乎其神地来这一出,在千万里之外,去帮那姓郑的打架!
搁在平时,
皇帝怕是得屏退所有人,一个人在御书房里乐得不可开支,或者再把皇后喊进来一起分享乐呵。
可这一次,
皇帝心里却无比地烦闷,
甚至是,
愤怒!
他本能地不想去思考这愤怒从何而来,可他又明明清楚知道这个答案。
他感觉到了。
一直吵吵嚷嚷着要造反的姓郑的,
最后,
却不惜一切代价,将大燕未来的祸乱源头,给一并铲除。
皇帝觉得有些想笑,
所以他开始一边笑一边哭。
曾经,他曾对那姓郑的说过,这世上没了你,得多枯燥。
或许,
身为一国之君说这话不合适,可他心底,当真是这样想的。
他宁愿那姓郑的造自己的反,无论是自己杀到奉新城还是他杀到燕京,互相给个圈禁,还能继续得瑟显摆,也好比其中一个,忽然冷不丁地就要直接没了。
而这时,
魏忠河小声问道:
“陛下,这貔貅,还斩不斩……”
“死奴才,朕的旨意,还需要问第二次不成?”
皇帝红着眼直接对着魏忠河怒吼,
魏忠河吓得脸色泛白,马上后退,吩咐一众红袍大太监准备“行刑”。
其实这还真不能怪魏公公,
大燕的密谍司,斩大燕的图腾,就算是皇帝下的旨意,他也得再多请示一次。
可魏忠河不清楚的是,
皇帝现在已经被愤怒的情绪主导了理智,
这貔貅,
原本是“杀”可以,不“杀”也可以,
现在,
必须要杀。
不是为别的,
纯当是给那姓郑的先捎一份祭品下去备着。
阴间路怕是不好走,
那家伙又娇气,
怕烧轿子烧扎纸什么的来不及,
得先给那姓郑的预备一个黄泉路上代步的,省得那家伙托梦回来给自己埋怨。
这时,张公公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小声问道:
“陛下,您已经一整日未进膳了,小心龙体。”
“吃。”皇帝开口道。
张公公当即大喜,心下也是长舒一口气,“奴才这就为陛下去传膳。”
“朕要吃……玉米饼子。”
“额……啊?”
皇帝扭过脸,看向张公公。
有魏忠河前车之鉴,张公公马上一个激灵从尾巴骨处窜起,马上喊道:
“奴才遵旨!”
……
对于茗寨内的诸多门内强者而言,今日所见所闻,可谓平生跌宕之最。
打从那位大燕摄政王只率几个扈从策马来至茗寨门口起,局面,一直就处于颠覆颠覆再颠覆之中;
最终,
这盘子装不下,彻底破碎了。
好在,他们并没有在这种精神认知中迷茫多久,也没在对过往选择的悔恨中受到多少折磨;
在一众一品魔王的强势面前,
他们连抵挡,都是一种奢侈。
无论是阿铭的死河亦或者是梁程的冥海,所撑起了的恐怖吞噬结界,刹那间就浸没掉了半数门内强者。
毕竟,
魔王们的境界,受限于主上。
主上在五品,那他们最多只能发挥到五品巅峰的力量,不过早些时候,他们的经验意识以及对力量的细微掌握与认知,可以让他们有资格越级而战。
大概,也就只有剑圣这般的天之骄子,才能在同境界时面对魔王不落下风。
绝大多数情况,都会像是当年在绵州城内,薛三刺杀“高品”福王一样,看似夸张,实则理所当然。
而等到境界提升到上面去后,
越品而战,就显得有些为难了。
三品魔王,再厉害,也无法动用出二品的力量,所以在面对可以开二品的强者时,他们能做的,其实也不多,但二品强者想杀三品的他们也很难就是了。
可事情是相对的,
越往上风景越广袤,任何人所见所闻,兴许都只是冰山一角。
可魔王们,则是完全熟悉这一风景。
有些开二品的强者,还仅仅停留在向“天”借力这个阶段之中,可魔王们一旦进入二品,早就一窥全貌。
所以,
二品的魔王可以轻易地格杀其他二品的强者。
而,
等到魔王们步入一品时……
携气运裹挟天意,于数百年后苏醒的大夏天子,也就是刚刚迈过那一品的门槛。
可魔王们不一样,
他们对力量的掌握对力量的认知以及自身血统的真正高度,
其实并不能用这个世界的九品到一品来囊括。
九品到一品是这个世界诸多修行者的阶梯,但对于魔王们而言,他们哪个不是在属于自己的那个世界里真正呼风唤雨的存在?
四娘是开青楼的老鸨子,分店很多,这看起来很寻常,有的赚谁不懂得开分店?
可问题是,这世上谁又能在数千年的时空里,开上那么多家的分店?
樊力砍柴人,喜欢砍魔神的骨骼来为自己搭建古朴大气的宫殿,哪儿缺材料了,就去哪儿砍;
三儿的药剂学是自己的兴趣爱好,可人家当年是真的用龙肝凤髓来搞实验的。
阿铭与梁程更不用说,他们的血统高度,就是实打实的“祖”。
所以说,九品到一品,可以来衡量魔王现阶段的实力水准,却远远不是魔王们的全部。
也因此,
在魔王们一齐出手之际,
这天,
自然而然地就被颠转了过来。
大夏天子在最后关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举起手,想要破开这四方阵法。
这个原本为了压制住摄政王手段为了保险起见而布置下的阵法,在此时,更像是一种牵引,被对方给反向利用。
大夏天子无法理解为何郑凡进阶他这批手下也跟着进阶,
但他隐约意识到,
只要让郑凡境界跌落无法保持,那么这些个恐怖的存在,也应该会回去;
毕竟先前的集体掉阶以及进阶已然将这一规则给展现得淋漓尽致。
所以,
大夏天子毫不犹豫地先伸手,趁着外围一众门内强者还在“挡”着的时候,先一步双手掐住钱婆子与酒翁的脖子。
自其掌心之间迸发出可怕的力量,
毫无防备的二人肉身在此时瞬间被捏爆,
连带着炼气士脱离肉身飘逸而出的灵魂,都被大夏天子以罡气搅碎。
伴随着两个主持这四方大阵的人被灭杀,
大夏天子满怀期待地抬头看向天空,
却愕然发现,
这阵法竟然还在继续运转!
远处高空位置,
飘浮在那里的瞎子,嘴角露出一抹淡淡嘲讽的笑容。
在其指尖,有一串几种颜色混合的光彩在按照某种韵律在流转。
当主上进阶入一品,
自己也入一品后,
瞎子就直接接手了这四方大阵。
身为“军师”的他,又怎可能会不留意到这一小细节?
瞎子打了个呵欠,
伸手再摸,却没摸出橘子,才想到已经剥完,心里不由得有些失落。
他没下去凑热闹,
因为哪怕是四娘没上来,眼下局面也依旧是狼多肉少。
把控着阵法稳定运行的他,
做出了一个本不需要做的动作,
他回过头,
先看向站在那里的主上;
紧接着,
又看向主上身后;
“呵,原来如此。”
发出一声叹息后,
瞎子又将“目光”又眺望向北方。
下一次剥橘子,得是自己那干儿子给自己上坟的时候吧?
一想到这儿,
瞎子心里忽然就有些慌,
慌于那愣种别到时候只说一句“放在心里缅怀就好”最后干脆连个坟头都不给自己立!
随即,
瞎子又发生大笑,
想不到就是自己,
在临了前,心里居然也是想着这些东西,自诩为聪明看穿一切,到最后,竟也是主动想找块布遮一遮自己的眼,哪怕本身就是个瞎子。
不过,
反正现在除了维系这个法阵也没其他事儿可以干了,更远的事儿也来不及去干了,
那倒不如……
瞎子一心二用,一边把阵法的运行维系到一个稳定的弧度,让其在承受主上以及大燕国运冲击时依旧保持着良好的弹性,另一边,
则开始用自己的意念力,在这个茗寨内,
捏起了:
台阶,
供桌,
石狮子,
石狮子又抹去,捏了个貔貅。
似又觉得不过瘾,一口气又捏出了十七八个,打前头的那头貔貅,一身精致的鳞甲,高昂着脖子,很是臭屁,倒是清晰地显露出主上那头貔貅的神韵。
主上说过,得有个十七八头貔貅开路,这才叫排面,那自己就满足一下主上。
墓碑的话,该怎么设计?
瞎子先在下方塑出了一个合葬墓,主上旁边,自然就是四娘的。
至于主上的其他女人,
嗨,
都这会儿了,
瞎子哪里可能再顾及到什么雨露均沾家庭和谐?
随后,瞎子又在主上墓旁边,又捏出了一个新墓,这自然就是自己的。
在准备去做下一个墓时,瞎子又回过头,重新在自己的墓穴旁,也开了一个陪墓。
至于接下来,
还得给他们一起修上;
阿力的墓得大,薛三的墓外面不能小,里面得更多地利用上;
阿铭的墓和阿程的墓得靠着。
故而,
前头杀得热火朝天,
后头,
瞎子则开始一个人专心致志玩起了陶艺。
一品的精神力加上一品的意念力,足以让其很是从容地快速完成这个工程。
他得赶紧修完,
再之后,
还得留余一点时间,把这个四方大阵重新改造一下,最好能让其再自我运行个百八十年,防止外来人的打扰。
哦,
还得给干儿子他们留个门,
另外,
天天那孩子应该会记得给自己带橘子的。
一想到自己正在设计这个世界未来的一个“禁地”,或许会被称为王爷之墓、魔王之墓什么的,
瞎子就觉得很有趣很有意思。
不过,
再一联想,
别以后这地儿变成什么天才修行者试练场所,隔三差五的有人跑进来找机缘,那也真的好烦。
所以,
瞎子还打算再设计一些机关,甭管你是天之骄子还是气运之子,进来就给爷死。
嗯,
要不要再设计个自毁的阵法?
等打完了,从阿铭阿程那里收点血或者指甲融入其中,再让三儿往里头配点毒?
这个工程量,就有些大了,怕是有些来不及。
瞎子有些苦恼,
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到底还是自己没想得太深远,来之前或者路上,应该大家就敲定好图纸才是。
虽说七个魔王里,
一个在合体,一直没空出来,也不能出来;
一个在陪着自己的男人,目光温柔;
一个在做陶艺,沉浸其中;
可就算是只有四个魔王真正出手,对局面而言,也照旧是完全的压倒。
阿铭、梁程一人收一片,没去包圆儿;
巨人一般的樊力,拳打脚踢,对着这帮所谓强者就是最纯粹的肉身问候,可谓酣畅到了极致。
三爷不停地出现在一个个门内强者想象不到的位置,再一把匕首刺进去。
大家都在玩,
大家也都有的玩,
最后一场烟花绚烂,有机会的,就都亮亮相,松松筋骨。
到最后,
那位大夏天子其实最为凄惨。
如果可以选,一定程度上来说,先前死去的那位一品强者,其实也是幸运的,死得虽然憋屈一点,但至少也拿了个痛快。
而大夏天子一开始想跑,
被樊力直接挡住了去路,一把攥住,对着地上狠狠地就是一阵猛捶,再丢了出去。
梁程以白骨王座配合冥海的虚影,将企图以气运之力重新尝试突围的大夏天子给重新镇压了回去。
阿铭顺势上前,用死河捆缚住其身躯与神魂,再用一张帕子擦拭干净其脖颈位置,
随后,
獠牙刺入,
天子之血,果然美味到不行。
以至于阿铭直接无视了那边兴奋地搓着小手手准备接力最后一棒的薛三,忘我陶醉地继续吸食下去。
“你大爷,最后一茬了,还想着吃独食!”
薛三身形直接出现在了阿铭身前,手中匕首消失,掌心之中出现一把黑色的虚影;
“老子来最后一击!”
说完,
这一道黑影,直接没入大夏天子的额头。
刹那间,
大夏天子的身躯开始发生龟裂,黑色的火焰冒出,焚烧着其身躯与灵魂。
阿铭无可奈何地退出自己的獠牙,停止了自己愉悦地畅饮。
他没办法去说薛三,因为他清楚,别看大家玩儿得很开心,实则速度一直就没停下。
就是这最后的大夏天子,
看似是大家都过了一遍手,
实则是樊力的猛捶破其肉身,
梁程再以冥海压制其气运神魂,
阿铭掏空其内在,
薛三给予最后一击。
哪怕是先前大家动手时,其实也没藏着掖着,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甚至不少人还用的是那种会损伤自己根本的禁术功法。
无他,
一是担心主上的身体,哪怕有国运支撑入了一品,但肯定不会长久。
玩儿过火了,最后主上身体支撑不下去了,人没杀完结果掉品了,那真是太糟糕。
二则是大家也明白这差不离是自己最后一出了,横竖就这一遭,压箱底的手段什么的,使劲用呗,还真就过期作废。
也因此,
这位大夏天子,是魔王们与主上这近二十年来所遇到的最强大的存在,同时,也是最没面儿的存在。
其刚一苏醒,
就被巅峰期的魔王丝毫没有前奏地直接闷杀。
整到最后,不说魔王们了,怕是连他自己都得意犹未尽。
等到樊力张嘴,将那燃烧得只剩下灰烬的大夏天子残躯直接吞入腹中后,即宣告一切尘埃落定。
不是不想精彩,
也不是不想你来我往大家一起过招,
更不是不想各自出手,打得个山崩地裂水倒流,从试探再僵持再发力再爆发再压抑再突破最后再嘶吼着来一场众志成城的反转。
如果可以这样,魔王们肯定愿意照着这个节奏走,偏偏实在是做不到。
打完收工,
一个不留,
干净得连一缕残魂都不可能给人留下,可谓真正地吃干抹净。
瞎子还在那里规划建造着墓地,见那边完事儿了,赶忙招呼着:
“来来来,自己看看哪里不符合心意,趁着现在还能改就改了,等真躺进去后你再哔哔也没用。”
阿铭看见自己的墓和梁程的墓挨在一起,
就直接说了声:
“我没异议。”
阿铭的墓里有一个小酒窖,梁程墓穴里则有一个王座。
樊力则缩小了身躯,往里头躺了一下,大小合适,坐起身,发现主上那边和瞎子那边都有陪墓,马上道:
“俺也要。”
“乖,你就别想着耽搁人家了,人家还是个有着大好年华的小姑娘,省省吧。”
三爷跑来讽刺了一下樊力,
随即喊道:
“瞎子,给我这儿也开个。”
“你咧!”樊力问道。
“我和你不同,我家那口子这辈子怕是不会改嫁了,这天下再难找到第二个能满足她的人了,等她年岁差不离时,可以回来和我躺躺。”
说着,
薛三拿出一个瓷瓶,
笑道:
“你要不要涂点儿?”
“啥?”樊力问道。
“千年不腐。”说着,三爷低头看了看身下,“即使以后我人烂了,化了,散了,可老子依旧得躺在这儿,对着每日的清晨,向朝阳敬礼。”
“俺们的肉身,千百年后被人捡去都得当神器材料,哪可能腐烂。”樊力说道。
薛三摇摇头,
看向那边的主上,
道:
“天知道主上走之前,境界会跌落到什么地步,我们也就不是现在的我们了,要死的话,很大可能就是以凡人的姿态走的。
你还想着肉身不化?美得你。”
“那,还有么?“
“带得不多,勉强够涂咱俩的鸡儿。
你再变大一下帮我挡挡,咱俩动作得快,保不齐他们要抢。“
“僵尸吸血鬼不怕腐烂,魔丸又没肉身,主上四娘与瞎子他们怕是更喜欢尘归尘土归土,没人和我们抢。”
“唔,你这么一说感觉好有道理。”
另一边,
梁程走过去,将先前大夏天子的那口九龙棺搬了过来,丢到了阿铭墓穴里。
自始至终,
魔王们都没有马上回到主上的面前。
所有人,都在刻意地忽略;
以希望,这结局可以来得更晚一些。
但当所有人身上的气息开始跌落时,
大家伙也都能接受,
不舍归不舍,
但也本就在情理之中。
许是正因为知道会结束,所以之前的相聚与画面,才更显得珍重。
魔王们放下手中的事情,开始向主上这边走来。
郑凡坐在了地上,
四娘扶着他的后背。
银针刺穴,老镇北王以这秘法强行恢复巅峰,打完了一场仗才死在王府卧榻之上;
他郑凡这里,只是打了一场架;
可偏偏这场架打得,无论是动静还是消耗,都无比巨大。
撑到现在,
已经极为不易,
主上所承受的痛苦与折磨到底有多重,
在场的所有人,心里其实都清楚。
但,
当这一刻来临时,
大家心里还是诧异了,
因为主上的头发,
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变得枯萎,皮肤,也在快速地褶皱失去水分。
这是身体潜能被完全榨干的后果在显现,
这是生命力走向不可逆枯萎的征兆。
当年在听闻老镇北王死去的消息后,因为身份原因,得以知道秘辛的郑凡,清楚晓得老镇北王到底是如何死的,为此,还曾特意找来四娘与薛三聊过这一茬。
四娘的回答是,一样的事情,她肯定能做得更好。
而薛三的回答是,这只要做了,就药石无力;
为了让主上听得更懂,当时薛三还举了个比方,说就像是百草枯,喝下去自杀,抢救回来了,看似能下床行走与正常人无异,但过不了多久,就得面临不可逆的结束。
无论是阿铭的初拥还是梁程的以尸毒变僵尸,都是生命状态的一种改变,而并非……创造生命。
大家伙,都默默地坐了下来。
没人说话,
该说的话,之前就说了,现在,大家只是静静地坐等那一刻的到来。
无论主上的死,是否会牵扯到他们一起死,对于魔王们而言,都是一场“死亡”。
瞎子则叹了口气,
道:
“你还有法子么?”
“谁?”薛三有些疑惑地看向瞎子。
瞎子伸手,指了指主上身后。
而这时,
已经垂着头,
等待自己最后结束的郑凡,
忽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信则有,不信则无。”
郑凡在心里笑道,
也挺好,
临走前还能出现个幻听。
而这一道声音,
在场的魔王们没能听到,却能察觉到,仿佛有另一股意识,存在于他们之间,亦或者,叫站在主上身侧。
四娘甚至有些茫然地看向身后;
“你还有办法么?”
瞎子再问了一遍。
先前进阶一品,控制大阵时,
瞎子曾回首望过,
且目光,
在主上的身后,停留了片刻。
有些东西,他一品前看不到,而一品后,却“看”到了。
当初,薛三那口子的婆婆,也就是寻扈八妹而来的那个老妪,曾对天天看过命,最后差点被反噬当场暴毙;
剑圣曾抱着天天,得到来自田无镜的指点,有别于雪海关前的拼死一战,第一次真正意义上领悟了二品之境;
据谢玉安所说,天天率锦衣亲卫列阵迎敌于渭河南岸,有一大楚巫正妄图以巫术窥测天天气运,结果吓得陷入了疯癫。
大家似乎都习惯了,也认为,田无镜将自己的一缕意识,也可以称之为一缕分魂,总之,他在自己儿子身上留下了东西,以庇护自己儿子可以不受外邪侵入。
对于王府的世子而言,寻常的刺杀根本就没有机会,也就只剩下这类歪门邪道的招数了。
但一直到先前瞎子回首一望,
才想通了一件事;
扈八妹的婆婆为天天算命时以及剑圣抱着天天正式入二品的地方,都在王府,而当时,主上本人,也在王府。
天天第一次率军列阵迎敌时,江对岸的主上,可是一直紧张关切地看着。
对于田无镜而言,为了大燕,他自灭满门,杜鹃死后,一夜白头也终究没有起兵靖难入京杀赵九郎。
这是一个狠人,或许他最大的痛苦就是,他既然已经做到了绝情,接下来,就不可能再有情,哪怕是对自己的儿子。
无论心里有多少情绪,都得一并镇压,什么都不能做,否则就是对先前一切的背叛与颠覆,他以及一切因他而死去的人,都将成为一个笑话。
可唯独有一个人,他可以这么做。
那个人,就是郑凡。
瞎子认为田无镜与主上的兄弟情,是真的,两个都算是“孤独”的人,反而在合适的时候,形成了一种互相的扶持。
灵魂上,你我皆孤独。
也正因为主上对大燕有用,对大燕的未来,对大燕一统天下,有大用;
所以在这大义的遮蔽之下,田无镜才能将郑凡真的当一个弟弟去对待,只有这样,他才能心安理得。
所以,
田无镜根本就没在自己儿子也就是天天身上留下什么,
但,
他在主上身上,留下了!
这才有那年冬天,望江冰面上,哥带你下山。
而之前大家伙之所以会出现这种错觉,是因为天天当时,就在郑凡身边,甚至就是在郑凡眼皮底下。
郑凡看到了,
他也就看到了。
所以瞎子现在才问,
问问他,
你有没有办法。
这世上,如果说谁还可能有办法的话,不是先前一品时的魔王,而是……当年的那位靖南王。
魔王的强大,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强大,这个世界的规则,对魔王们的限制,十分严格;
可田无镜,
却是连魔王们都认可,甚至一度心惊的存在。
他,
更懂这个世界的规则。
此刻的郑凡,
目光已经开始涣散了,
临走前,倒在媳妇儿怀里,墓还挖好了,再听到老田的幻听,也挺好,自己走得很安详。
但下一句幻听,
却打破了郑凡在弥留之际的幻想,
他说道:
“既然你已经做到了不信则无,为何……不试试信则有呢?”
当此时,
遥远的西北方向,
魏忠河领着一众红袍大太监,斩下老貔貅的头颅。
一时间,
燕京城下起了小雨,而皇宫内,则是大雨倾盆。
大燕的皇帝手里拿着玉米饼子,坐在御书房的门槛上,让雨水打湿了自己的脸,继续啃着已经被泡湿了的饼子。
而在大泽深处,
一道白发身影,
站在另一个白发人身后,
手指向西北,
引来一头身躯庞大的貔貅,其浸养于皇宫内数百年,历经春秋,早就与国运香火合一。
若非皇帝圣旨之下,莫说一个魏忠河,就算五个魏忠河一起,也奈何不了它。
可现在,
它死了;
死后,
还被拘来了,
顺着先前国运以及天子与太子一起来过的方向,向这里本能地过来。
因为四方大阵,
由于瞎子要布置死后坟的原因所以提早做了安排,这大阵,可还在继续运行着呢。
而这时,
诸位魔王只看见上方,出现一尊黑色貔貅的身影,向着自家主上所在,落了下来。
或许是矫情劲儿犯了,
早就奄奄一息就差帮忙闭眼的郑凡忽然开口来了一句:
“这怎么好意思。”
而在其身后的那位,
则回应道:
“你为大燕开疆,大燕为你续命!”
“龙马,抱抱”某女不知廉耻的伸出手臂,朝着旁边的少年伸去,某男一脸不愿,但还是双手一伸,把某女抱在怀中,某女露出邪邪的微笑,更加靠近某男。“呐,龙马,痛痛,呼呼”某女眨着灵动的大眼睛,望着远处正在打网球的某男,迈着腿往某男走去,某男一脸黑线,他刚刚打到兴头上说的,但看到某女大眼中充满了薄薄的雾气,抬起某女的手轻轻的吹起。“龙马,亲亲”某女继续发挥厚颜无耻的功力,某男一脸尴尬,刚想跑,这时,某女,一脸邪恶,拉着某男,轻轻的说,龙马害羞了,没事,我来主动就好了,说完,踮起脚尖,吻了上去,随即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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