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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刀捅出去的那一刻,桑叶的手没有抖,心里却涌起一股浓浓的厌恶感。
一年前,她走在一条逃亡的路上,亦如今日今时,一刀捅进了一个欲要夺取她性命的杀手的心脏上。
那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绝地反击,她想活下去就没有第二个选择。
这一次,面对四个武力高于自己,意欲对自己不轨的男人,桑叶想要保全自己同样没有第二个选择,唯有手里的刀刃才能震慑住这些被欲望冲昏了头脑的流氓。
“噗”的一声轻响,冷静地抽出剔骨刀,看也不看被称作虎哥的男人面色狰狞的捂着伤口跪在地上,桑叶的目光落在另外三个呆若木鸡的男人的身上,声音凉凉没有一丝起伏:“不怕死的尽管上。”
三人呆呆的看着手执染血刀刃的桑叶,心里像是被冰雪覆盖住冷入骨髓,“啊—”的一声,有人爆发出恐惧的尖叫,不自觉的往后退去。
这些人毫不怀疑,只要他们胆敢上前一步,那把染血的尖刀同样会毫不犹豫的捅入他们的身体里,像虎哥一样只能跪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说不定,会被一刀扎中要害,连发出呻吟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倒在地上死去。
趁三人愣神的工夫,桑叶谨慎的一步步往后退。这一刀扎的看似凶险,事实上没有习过武手劲儿也不够大的她,根本没有力气将这一刀送的太深。
加上冬天的衣物厚实,那一刀见血是见血了,却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及内里。她没有勇气捅出第二刀,她怕控制不住骨子里的那份嗜血,直接捅向男人的脖颈要了他的命。
要是这一次手上沾上人命,到时被官府抓住就算侥幸不用偿命,坐牢却是少不了。她有可爱的孩子,有亲密的家人,前不久还有了一个情投意合的未婚夫,她舍不下这一切!
可是被扎的那人要不了多久就会反应过来,到时一定不会放过她,她必须在他反应过来前,摆脱这些人立即逃回村子里,不然接下来她面对的不仅是失身,还有可能丧命。
虎哥的反应却比桑叶预想中要快的多,不等桑叶退出包围圈,他就察觉到自己腹部的鲜血并没有流的太厉害。
他尝试着站起来,发现除了被扎的地方有些痛,内腑并没有受到伤害,就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大碍,于是冲身后的三人恶狠狠的喊道:“快,快把这娘们给老子抓住,老子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锤子,你、你先上。”
“不不不,耗子最大,耗子先上。”
“放屁,老子力气最小,比不上你跟老毛,一下子制不住这个女人。”
那三人到底对桑叶的那一刀有了深深的恐惧,三人相互推诿着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只是忌惮的看着桑叶手里的刀,生怕下一个被捅的就是自己。
桑叶知道逃跑的时机来了,她顾不得被她扔到地上的包裹,转身撒开腿以最快的速度奔跑起来。她不敢回头,不敢看那些人有没有追上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跑!
“追,你们快给老子追啊!”虎哥第一个反应过来,下意识的追了上去,却发现伤是不重跑起来却异常的疼痛,血流的也比之前快,顿时就不敢追了,大声喝着让手下的三个小弟去抓人。
“虎、虎哥,那娘们手上有刀呢!”三人踟蹰着不肯上前,眼睁睁的看着桑叶越跑越远。
“哼,你们有三个人,只要一起上她手里有刀又能把你们怎么样。”虎哥恨不得撕了这几个没用的小弟,恨不得一人给一脚让他们去抓人:“你们别忘了,今日要是拿不住这女人,咱们欠赌坊的银子就别想还上,保不准这女人还会告到官府,到时咱们四个一个也别想跑!”
三人一听,就想起了这次抓人的目的,再一听自己可能会蹲大牢,其中两人顿时所有的害怕都没有了,眼神一狠异口同声的说道:“虎哥放心,这娘们一定跑不掉。”
说着,三人就朝着桑叶逃跑的方向追了出去,速度比之前还要快。
剩下的耗子兴许胆子小,兴许被吓到还没有缓过来,他眼珠一转结结巴巴的说道:“虎、虎哥,你现在受伤了,身边不能没人,我、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先把你的伤口包好,这血流多了也不好。”
虎哥本想拒绝,只是腹部的疼痛和越流越多的血让他有些害怕便答应下来:“行,你留下来吧,左右他们两个能把那臭娘们抓住。”
留下的那人面上一喜,连忙扶着虎哥坐下来,开始给他包伤口,心里却不希望两个兄弟把人抓住。
他很清楚一旦那女人被抓住,依照虎哥的脾气绝不会放过她,可是谁能保证他们做下的恶事不被人知晓,要是暴露出去他们也包括他自己,一个也别想逃。
“站住——臭娘们,你给老子站住,不然等老子抓到你,一定先打断你的腿!”已经追出去的二人不知道有同伴生出了别的想法,一心只想把跑在前面让他们有些追不上的女人抓住。
桑叶没有理会他们的威胁,手里紧紧地握着剔骨刀跑的飞快。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逃掉,她只知道村子就在不远的地方,只要她再坚持一会儿就会得救。
要是运气好,前面能遇到过路的人,她也能求救脱险,总之绝对不能停下来。
身后的叫喊越来越清晰,桑叶的两条腿越绷越紧越来越酸软无力,甚至连喉咙也开始跟她作对疼的涌上了血腥气,她也不敢慢下来,更不敢停下来。
然而,无论是体力还是奔跑的速度,桑叶根本比不过身后追赶的两个男人。要不是有超乎寻常的毅力支撑着,她早就被两个男人追上了。
眼看李家村遥遥在望,最多再跑半刻就能跑回村子求助,身后突然伸出一只大手,抓紧了桑叶腰间的衣裳。
下一刻,一股大力袭来,桑叶整个人失去了平衡,被这股大力掀倒在地,连手里握紧的剔骨刀也险些飞了出去。
“臭娘们,终于被老子抓住了,你跑啊,你倒是跑啊!”绰号叫锤子的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桑叶,嘴里骂骂咧咧。
“锤子,你小心点别把这臭娘们踢坏了。”另一个人老毛也追了上来,笑嘻嘻的拉了欲要再给桑叶一脚的锤子,眼神却是垂涎欲滴的在桑叶的胸口打转。
“哼,这臭娘们又狠又毒,不把她打服了她还能再给咱们一刀。”锤子说着,就想起地上的臭娘们手里还有把剔骨刀,连忙伸出脚要把剔骨刀踢走。
一直没有躺在地上没有动弹的桑叶抓住机会,在锤子的脚伸过来的那一刻,使出所有的力气一刀狠狠地扎在了他的脚腕上。
相比裹的里三层外三层的躯体,小腿和脚之间的脚腕就要单薄的多,加上锤子踢腿的动作把脚腕完全暴露在了桑叶的眼皮子下面,桑叶哪里会放过这等送到手的机会。
“嗷——”锤子发出一声惨烈的尖叫,下一刻一屁股坐在地上抱住了鲜血淋漓的脚腕痛苦哀嚎。
相比只是被伤到皮肉的虎哥,锤子脚腕上的血流的更加厉害,有一道甚至直接喷在了桑叶的脸上,不用想那一刀定然是伤到锤子的脚筋了。
桑叶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她平静的看着吓得连连后退的老毛,握着剔骨刀一步步逼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的好兄弟受伤不能走路了,你也留下来吧!”
说罢,也不管老毛作何反应,桑叶又是一刀重重的捅了过去。
老毛吓的双腿腿软,可是他不敢真软,在桑叶的刀落下来的那一刻,撒开腿就拼命的逃开了。
这一跑反而激起了桑叶的凶性,再一看老毛逃跑的方向,她的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当即提着刀追了上去。
至于锤子,脚筋都伤了,根本不怕他逃走。这一次要是能把老毛也拿下,跟这些流氓的账她会一个个算清楚。
老毛慌不择路,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逃在一条牢狱之路上。等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逃到了一个村庄,想要再回头时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村子里已经有人发现了他。
“赵叔李叔,快把这个人拦住,他是恶人千万不能让他逃进村子里。”看到挑着柴火的赵树根和李金等人,追在老毛身后的桑叶眼睛一亮,当即大声的叫喊。
赵树根李金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注意到桑叶手里的刀,听到桑叶的喊话再一看做贼心虚又面生的老毛,当即就卸下柴火抽出扁担把老毛团团围住了。
老毛如何肯束手就擒,左突右撞的要逃走,却被赵树根李金等人手里的扁担打的嗷嗷乱叫,很快就缩头缩脑的不敢再动弹了。
“大侄女,这究竟是咋回事?”打服了老毛,赵树根疑惑的问道,不明白这桑家的闺女怎么就招惹了这恶人。
“今日我去镇上买了不少东西,这个人和他的三个同伙兴许觉得我银子多就想抢走,便在我回来的时候跟踪我。后来见路上没有人就动手了,幸好我刚买了一把剔骨刀,伤了她的两个同伙,这个人慌不择路被我追到了村子里,然后就碰到各位叔伯了。”
顾忌家里的名声,桑叶没说这些人意图对自己不轨,便找了这个理由。她相信这几个人为了逃避更为严重的罪责,不会向村里透露实情。不过等把这些人送去官府,她就没有这个顾虑,到时必然要实话实说。
此时,桑叶只以为这四人是临时起意想要侮辱自己,并不知道这一切预谋已久。
赵树根李金等人听完,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桑叶手里握着一把染血的剔骨刀,正在无声的向他们证明,这位大侄女说的是事实。
不提这些人心里作何感想,得知还有三个恶人还在前去桃园镇的路上,他们立即解开捆柴火的绳子把老毛捆了,然后留下一个人看守,其他人就在桑叶的带领下,很快就找到了锤子、虎哥还有耗子等人,并且把他们全部五花大绑押回了村子。
村子里发生了这等大事,自然是要请村长出来出来主持的。直到村长把村子里的劳力全部集中起来,商量该如何处置这四个蹿到村子里作乱的恶棍,桑家人这才知道自家女儿(妹妹)竟然经历了如此凶险的事情。
最后,在村长家商议出来的结果,一致是将这四人送到官府。
虽然村子里私下里惩戒这些人,只要不出人命官府就不会管,但是他们更希望这些人在牢里关些年,不要再祸害任何人。
倒是桑叶熟知大庆的律法,知道这样自卫伤人官府并不会追究她的责任。从李七爷那里确定那两个被她所伤的恶棍不会有性命之忧后,庆幸当时只是轻伤这些人,没有要了他们的命,不然官司缠身的就不止这四个恶棍了。
回到家时,桑叶早已经筋疲力尽了。她瘫坐在椅子上,一个手指也不想动弹,更没有理会身上的血迹。
桑家上下却是心疼极了,尤其是木氏一巴掌拍在了大女儿的身上,流着眼泪说道:“你这傻丫头,他们要银子你给他们就是了,干啥要跟他们拼命?”
桑叶叹了口气,想了想把桓儿和小山打发去玩,然后对家人说出了实情。末了在全家人惊骇的目光下,她平静的说道:“明日一早那四人就要被押去衙门,到时我会向官府说明实情,争取将这四个人重判。”不然难消她对这四个人的痛恨。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最恨肆意侵害孩子和女人的恶人。尤其是前世的律法对这等恶人太宽容,每次仅仅只判几年牢狱。兴许正是这个原因,这种恶事才会屡屡发生,让人生生郁闷到吐血。
这一次亲身经历这种事,在能够让四个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下,她绝对不会放过这四个人,不然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的生活会一直处在这件事情的阴影下。
“妈的,早知道这四个人想对你这样,刚才在村长家,老子就该拿把刀把他们全部阉了。”桑林咬牙切齿的说着狠话,只要一想到妹妹险些遭到那样的伤害,他就恨不得杀人。
“二弟,走,我们现在就去村长家,把他们暴打一顿再说。”桑树直接撸起了袖子,拉着桑林就要往村长家去。
“站住,都给我回来!”一直没发话的桑老实一声暴喝,阻止了就要奔出门的桑家两兄弟。
桑老实没有理会两个儿子,他看着女儿眼里带着深沉的疼惜:“三丫,明日你要是说出实情,就算那几个恶人没有得逞,村子里恐怕也会有人乱嚼舌根,你能承受的住?”
桑叶苦笑:“爹,今日整个村子都知道我拿刀砍伤了两个人,你觉得不会有人在背后嚼舌根吗?”
所谓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左右她的名声早就被败坏的差不多了,也不差这一件。与其纠结这些,让恶人得到该有的惩罚更有意义。
桑老实听罢,无言以对。
“小叶,不一样,这不一样。”木氏却担心起了另一件事:“你砍伤人,人家最多说你凶悍,可是要是人家知道这四人是想对你不轨,怕是说你招摇才招惹了不三不四的人,亲家他们会咋想,阿凛回来知道了会咋想?”
女儿刚刚经历了那样可怕的事,木氏原本不想说这些,可是她不赞成女儿向官府说出实情坏了自己的名声,就只能想法子说服她打消这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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