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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屹立
一 若只是一次普通的俄罗斯方块游戏，那么自然非常的简单，按照正常的规则来进行即可。但很显然，以前面四次破解毁灭之星来看，矩阵不会给予那么轻松的选择。
在给予了七分钟的倒计时时限之后，又在倒计时的中途进行了非正常的方块选择，导致任何人都没法把积累的方块消除，只能越积越多。
而在正常的游戏中，积累过多的方块即会触顶，导致游戏结束。可在这次的游戏中，没有触顶的设计，那么积累越多的方块会让他承担更多的压力，一旦他承担不住，方块就会不断下沉最终使得东海市被摧毁。
是而在矩阵不停给出S形方块形成个循环，又给出Z形方块形成了另个循环后，陆离立即察觉到，矩阵根本没有让他正常通关的想法，只因这两个循环立刻导致方块积累无法消除，哪有正常的俄罗斯方块游戏是这么玩的？再联想到光柱带来的压力，矩阵的恶意表现的清清楚楚，要让他自己承担不住压力选择放弃。
矩阵不直接击杀游戏者，它就是要让游戏者在绝望中，选择自我了断般的放弃。
当然，矩阵不会给出必死的游戏选择，真要让陆离游戏失败，东海市全部人死无葬身之地，那么完全可以不给予时限，一口气全部压死陆离。既然给出了七分钟的时限，那么他就必须坚持住七分钟才能获得游戏胜利。
然而就算七分钟，也不是那么容易坚持住的。
尤其到了最后的三分钟，随着方块积累的越来越多，压力呈倍数增加，确实让陆离几乎快崩溃。等到了最后三十秒……
“抑制解除！”
全身的血液速度骤然疾速加快，随着生命力和潜力在肾上腺素的分泌刺激中全部爆发，陆离在罗东不可置信的目光下，硬生生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轰隆隆……”
膝盖弯折一半，光柱的光芒再度提升，周边的水泥地猝然下陷，陆离闷哼声，感觉着身体嘎吱作响，原本就被摧残的严重的身体，不断发出抗议的声音。
25、24、23、22、21、20……
每一秒钟的时间流逝，都是那么缓慢和健煎熬难过，陆离视线逐渐模糊，额头的鲜血流满了脸颊，双手已经呈现不规则的弯曲，就连小腿也在这般重压下咔嚓折断，可纵使如此，意志模糊的时刻，他还是撑着身体站着。
罗东颤抖地看着破面者屹立站着，他头一次深深体会到，一个人如何像山峰一样高耸而稳固地挺立，一个人的意志如何像泰山般坚定无法动摇，世界上有太多说得到却做不到的人，也有不说却做得到且绝对会做的人，后者无疑少之又少，但当真正在面前展现出来时，带给人的震撼也是最大的。
10、9、8、7、6……
3、2、1！
到了最后的0，光柱陡然一震，随之如沙尘般震散开去。
“那是……”
罗东猛地一抬头，就见到空中的光柱迅速崩溃消解，连带着原本就要沉降到中心大厦顶部的方块也为之一顿。
“咔嚓……”
响彻天地的清脆分解声传遍了每个人的耳朵，在四散奔逃、绝望乃至放弃了的人们眼中，那遮住整个夜空的可怖不明物方块，如蜘蛛网般的裂痕瞬间密布到整体，只是瞬息功夫，转眼即化作无数的光粒炸开。
茫茫无际，似牛毛细雨的光粒飘散而下，很快就席卷了整个东海市的各处角落，之前还在奔逃的人们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飘散落下的光雨，下意识地伸出自己的右手，却看到如萤火虫般的光粒径直穿过了手掌，钻进了地面消失无踪。
“游戏……结束了？”
罗东与网络对面的观众一样，脑海内产生了这个大胆的想法。
好像确实是结束了，天空的不明方块化作了遍及全市的光雨，不停地飘洒而下，让整个夜空都成为了绵绵光雨的海洋。
“是破面者……他赢了？”
对于之所以有这样的结果，罗东立马联想到了唯一的可能性，这只有破面者取得了胜利才有可能让游戏就此结束掉。
所以，自己活下来了？
2400万人活下来了？
几乎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存在，明明上一刻就已经觉得这次死定了，结果转瞬间，陡然发生变故，破面者最终坚持下来，取得了游戏的胜利。
这种强烈的反差确实叫人有点茫然，还好，罗东很快反应过来，与网络对面看着直播喜极而泣的观众不同，他第一个把视线投向了屹立站着的破面者身上。
游戏结束了，你赢了！
罗东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但渐渐的，他嘴角的笑容凝固了。
似乎有点不对劲。
不是游戏结束了吗？
你已经赢了啊，为什么还要站在那个坑里？
为什么要一动不动？
你还有什么想法？
“咳咳……”
罗东偏头看去，李琰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边，这个老警察还能勉强半弯着腰站着，“年轻人，怎么？还能起来吗？”
“……能。”
在李琰的帮助下，罗东勉力从地上起来，双腿抖个不停，仿佛下一刻就会栽倒。
“别勉强自己。”
李琰叹了口气。
“不，我没有。”
罗东艰涩地道：“他……破面者。”
他一边说着，一边挪移向破面者屹立不动的地方。
等来到破面者的身前，罗东深吸了口气，见到破面者还是一动不动，悚然一惊，才发现坑洞内到处都是流出来的鲜血，破面者脖颈的位置也皆是血液。
“您……”
罗东伸出去的手被另外只手拦了下来，偏头一看，是李琰对他摇了摇头。
“他不会……”
罗东苦涩到不想相信。
李琰勉强抬手给破面者敬了个礼，他不喜欢破面者这类的游戏参与者，但这礼是感谢他拯救了东海市2400万人，仅此而已。
而手机仍旧忠实地记录着面前的一切，可欣喜跳起来的观众，也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在李琰敬了个礼后，随之转身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离开后，罗东压抑着情绪，还是忍耐不住把手指轻轻捏在了破面者的脖颈处。
十几秒后，罗东低垂着脑袋收回了手，抬着颤抖的手，敬了个很不标准的礼以后，也跟着挪动了回去。
仅仅十来米短距离，罗东差点就支撑不住倒下，勉力来到手机面前，看到的屏幕上全是“破面者怎么了”的弹幕。
头一次的，很难的没有任何的谩骂弹幕，也没有一个责怪的语气，看着这一行行的弹幕，罗东仿若看到了网络对面，那一张张焦急的面孔。这可真是奇怪，大家明明该责怪才对，责怪破面者为什么没有完美的完成游戏，差点让东海市毁灭。
罗东沉默了下，过了一会儿，才艰难无比地开口：“抱歉，我没法做到什么。”
“抱歉”两个字代表了太多的含义了，但在这个时候，也是很多人不想听到的词语。有时候再不想听见，然则这两个字一说出口，事实就确定下来了。
但怎么可能？之前破面者还不是站了起来顶住了压力吗？
为什么偏偏是在游戏结束之后？
弹幕再次沉寂无声，似乎所有人都被罗东的这个抱歉给震惊住了，可看着那一动不动的身体，却再明白不过来了。
那虽然还屹立着原地，还保持支撑即将摧毁东海市的方块姿势，可却再没有动弹一下。
破面者……死了。
